第27章 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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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憬渾身一震,心中警鈴大作。
    他了解魏枳的氣息,而此刻,這個將他禁錮在懷中的男人顯然不是魏枳!
    “……”
    林憬想要大聲呼喚,但是卻已經不能張口。
    燭火被重新點燃,林憬立刻被人推開,而推開的瞬間,他身上那為數不多的布料被惡意撕去了大塊。
    房中霧氣雜亂,魏枳適應光線後,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林憬的身影。
    可當他終於找到林憬的時候,林憬卻固執地縮在水下,不肯起身。
    “怎麽了?”
    魏枳覺得不對勁。
    林憬剛才明明乖乖坐在座位上,如今卻突然出現在水中,這本身就讓他很是懷疑了。
    加上林憬臉色血紅,戰戰兢兢的樣子,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喂?這是誰的半幅衣袖?怎麽飄在水上了?”
    池水中飄蕩著一塊雪白而輕薄的衣料,魏枳循聲看過去,才發現那塊衣袖是林憬的。
    林憬身上的衣服本來就不多,剛才掉進這池水裏之後,大概率是把衣服弄壞了,才會將那半幅衣袖遺失。
    林憬現在肯定衣不蔽體,不敢見人。
    魏枳皺起眉頭,心中有些憤怒,他不好判斷林憬是被人故意推下去的,還是他不小心掉下去的,總之他並不喜歡看見林憬以這樣輕浮狼狽的樣子跟這麽多男人共處一個溫泉之中。
    “殿下……”
    “還待在下麵幹什麽?還不快上來?”
    魏枳找出自己的披風,披在林憬身上,把林憬從溫泉池中抱了上來。
    房中的燭火被徐徐點燃,光線越來越明亮,魏枳借著燭光仔細查看林憬的身體有沒有受傷。
    可不消多看,他就立刻發現林憬的下唇紅腫,唇角都“磕”破了。
    魏枳起初就怕林憬被人在水下非禮了,如今看到他的唇角,這麽私密的地方都出現了傷痕,更是鐵證如山!
    “怎麽回事!你們幾個誰弄得?”
    魏枳不相信林憬會主動溝引別人,他沒那個膽子。
    但水下的幾個貴族少爺就不一定了。
    然而,看著魏枳驚怒的表情,寧織錦和雲霧秋卻一副十分無辜的樣子:“殿下說什麽呢?我們怎麽可能敢非禮殿下的金盞奴?”
    “再說了,我和師兄幾個都有自己的金盞奴,何必要碰林憬,惹得殿下不快呢?”
    “就是……何況水下這麽多人,有男有女,說不定是林憬自己性急,跳下來溝引別人也不一定呀。”
    “是啊,誰不知道金盞奴本性淫賤,朝三暮四,殿下不至於為了這麽一個做派輕浮的金盞奴,與我們反目成仇吧?”
    魏枳手上並沒有證據,但他不是偏聽偏信的蠢貨,他能意識到整個事情大概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林憬極有可能被人設計陷害。
    林憬聽他們如此顛倒黑白,急得連忙解釋:“不是的殿下,我剛才被人推了下去,然後有人……”
    “夠了!你還不閉嘴!還嫌不夠丟人嗎?”
    不等林憬說完,魏枳忽然冷冷打斷了他:“我就不該帶你來這裏,下次我再也不會帶你出來了。還待在這兒幹什麽?走。”
    林憬聞言,眼圈一紅,咬住下唇,很是委屈。
    可魏枳來不及給他任何解釋,或是給予任何安慰。
    他出征在即,日後還要靠這房裏的諸位世子幫襯,在這個節骨眼上,沒必要跟他們鬧得太僵。
    如今最好的辦法,隻有先帶林憬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至於林憬受到的委屈,事情的真相,隻能回去之後從長計議。
    他打定主意,不顧在場之人的阻攔,想要拉著林憬離開。
    但他剛領著林憬走出房間,還不等下完樓梯,卻在一個拐角處,與一名擁著美人的少年擦肩而過。
    那少年明明已經與他們錯過身,卻又突然站住了腳步,猛地大喊一聲,強行把兩人留在了當場:
    “等會兒!你們給我站住!站住!”
    “魏枳?”
    這個少年其實第一眼看見的是魏枳,這個從小跟他打到大的死對頭。
    魏枳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就覺得十分不妙,他猛一回頭,立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出現在他麵前的赫然是一個身穿銀色長袍,額上戴著的銀飾鉸鏈的少年!
    此人眉目與雪中雒隱隱有幾分相似,故而與魏枳也有三四分像。
    在蕞都,能達到跟這對母子相似度這麽高的人,也唯有雪侯家的世子雪千重了。
    雪千重的祖父和父親都是一屁股風流債的爛人,他也有樣學樣,拿著那身英俊冷冽的皮囊,高高在上的血脈不當東西,從小就流連於花叢,長大後更是一日不得安寧地往這種煙花柳巷跑。
    他不重名節,道德感又低,從不覺得自己來這種地方有什麽不合適,但是……魏枳這種“潔身自好”“愛惜名譽”的皇長子就不一樣了。
    雪千重迎麵對上魏枳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他凝眉認了半晌,驚訝地說道:“你真是魏枳!你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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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枳聽他這麽說,大為懊惱!當時他第一次聽見他叫自己名字的時候,還以為雪千重已經認定了是他。
    沒想到那第一聲“魏枳”不過是他的試探。
    早知如此,他就裝聾作啞,溜之大吉了!才不會傻到回頭跟他對視!
    雪千重很快發現了林憬,在看到林憬的瞬間,他的表情比看到魏枳驚訝一千倍!一萬倍!
    說是晴天霹靂也不為過!
    雪千重衝上去一把攥住了林憬的手腕,大聲質問道:
    “你?你怎麽也在這裏?怎麽渾身濕漉漉的?姑母知不知道這件事?”
    “我……我……”
    林憬被雪千重抓住,嚇得連字都說不清。
    雪千重容不得他解釋,氣急敗壞地扯著他就往外走:“好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你知不知道霞粉樓是什麽地方?是不是魏枳哄你來的?你立刻跟我回宮,回鳳魂殿!我倒要讓你好好解釋解釋,你是怎麽從宮裏跑出來的!走!”
    “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說……”
    林憬另一隻胳膊被魏枳攥住,硬是不肯放他們走:
    “雪千重,你放開他,有話好好說!這裏這麽多人,你嚷嚷那麽大聲幹什麽?你就這麽著去見母後,不怕她問你怎麽會來霞粉樓嗎?”
    雪千重從小到大就沒買過魏枳的賬,如今,他一看到他這副威脅嘴臉,這副質問的口吻,就更來氣!
    “怎麽了?我的大殿下!你現在知道怕了?姑母要是問我為何會來霞粉樓,那我就說是來尋歡作樂!那又怎麽了?反正我的名聲在蕞都比我爹好不了多少!我還怕丟人嗎?”
    “倒是你!姑母三令五申不讓林憬離開宮裏,你卻私自把他帶出宮,來這種地方廝混,等著吧!魏枳!你看我今天不鬧翻天!你們都跟我走!”
    雪千重沒那麽容易被嚇住,硬是把林憬從魏枳手裏搶了過去。
    魏枳和雪千重從小不和睦,雪千重告他的狀從不留情,這次去找雪中雒,更是隻會添油加醋。
    一場暴風雨儼然即將降臨到他的頭頂。
    魏枳也猶豫過要不要阻攔他,或者用些暴力手段阻止他去告密。
    但現場已經被他吸引了這麽多人,即便他不去告,總有一天,這些風言風語也會傳到魏淵明耳朵裏去的。
    該來的總是要來。
    但退一萬步講,他沒想到是以這麽丟人的方式!
    ——————
    雪千重的怒罵聲不可避免的吸引了很多人,連本想作壁上觀的寧織錦等人,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節外生枝。
    他本想安排人在這場宴席上辱林憬,令林憬的貞潔蒙羞,進而使魏枳厭棄他。
    但計劃真正實施的時候,安排好的“采花賊”卻懾於魏枳的修為,提前放過了林憬,逃之夭夭。
    另外,這個雪千重也是該死!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今天來!而且一來就撞上了魏枳和林憬。
    在場的人見狀,都臉色各異。
    這件事畢竟是寧織錦一手策劃的,見事情敗露,他連忙下場補救。
    他匆匆來到魏枳麵前,慌忙勸說道:
    “哎呀,這個雪千重也太無禮了,不過是出來玩嘛,反正林憬早晚是你的,他就算你帶他出來又如何?”
    “殿下,我看你也不必憂心,一會兒回了鳳魂殿,隻說是林憬溝引你來的不就成了?反正他與你私相授受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不如趁機將所有的事都記在他的頭上,也免得雪後總以為他冰清玉潔,不……”
    寧織錦話還沒說完,一直沉默的魏枳忽然反手一個嘴巴狠狠摑在寧織錦臉上。
    寧織錦身上有些修為,當時還勉強穩住了身形。
    可魏枳如何能解氣,抬腳接二連三,頓時把寧織錦踹翻在地,口鼻流血,好不狼狽。
    在場的人一擁而上,又是求饒又是勸說,才勉強攔住魏枳。
    魏枳的神情像是要吃人,他指著寧織錦的鼻子大罵道:“你的寧織錦!你當我是傻子?你演給誰看?林憬下池子那件事,我回頭找你算賬!”
    “寧織錦!我不管你耍什麽花招,等我料理了這件事,我第一個弄死你!我的事用不著你管!更輪不到你來做跳梁小醜!”
    魏枳說完,憤怒地轉身離去,隻留下滿樓的看客嫖.客麵麵相覷。
    鳳魂殿裏,林憬早被扒了個幹淨,給渾身上下做了檢查。
    雪千重無顧林憬一路上的苦苦哀求,將今日在霞粉樓的事情從頭到尾都說了個仔細。
    私逃出宮已經是重罪,而在接下來的檢查中,禦醫又發現了林憬身上的痕,這更是把二人偷的事扒了個底朝天。
    “打!給我狠狠地打這個小畜生!我平日裏都是怎麽教你的?”
    鳳魂殿裏,傳來竹木狠狠拍打皮肉的聲音,林憬又羞又疼,卻不敢叫出聲來,隻是一味地掉眼淚。
    “你會不會打人,不輕不癢地!你給他刮痧呢!起開我打!”
    雪中雒嫌宮人打林憬手心的力度太輕,一把奪過手板,拉過林憬早就被打地鮮血淋漓的手狠狠又拍了數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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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大乘期的修為,加上正在盛怒之下,力度比剛才那個行刑的宮人大十倍不止。
    林憬被打得失聲驚呼,掙紮著要躲,結果被殿上的侍女團團摁住,動彈不得。
    “不打了!不要打了!已經打完了母後……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嗚嗚嗚嗚……不要打了!不要打……打很多很多下了!”
    林憬從小到大沒挨過這麽重的罰,一時間哭得肝腸寸斷。
    “你還哭!你還有臉哭!你等著,一會兒看產科的禦醫還要來!你要是敢在婚前弄出珠胎暗結的醜事!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雪中雒邊打邊罵,直到林憬兩隻纖細白嫩的手打得皮肉都翻出來,觸目驚心。
    “稟雪後,大殿下回來了,正在殿外等候。”
    雪中雒一聽魏枳來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叫道:“把那個小雜種給我攆走!回頭讓陛下來懲處他!把他下天牢!把他關起來!把他殺了!”
    “……”
    眾人被雪中雒的話嚇得不敢言語,麵麵相覷,而就在這時,殿外的魏枳早就聽見了林憬期期艾艾的哭聲,知道林憬肯定挨打了,連忙不顧阻攔,衝進殿裏,將林憬護在懷中。
    “殿下……殿下救我,殿下救我……”
    林憬一看到魏枳,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躲到魏枳懷裏。
    魏枳一看他雙手被打成這個樣子,心疼得要死,如果不是他非要帶林憬去霞粉樓,他也不至於挨打。
    “行了!夠了!你要打就打我好了!是我哄他犯錯,是我帶他出宮,又騙他去霞粉樓!全部都不關他的事!冤有頭債有主!都是我不好!”
    “小雜種!我當然要找你算賬!我真恨不得打死你!當初我就不該把你生下來!容你在這世上作惡!”
    魏枳既然願意替林憬挨打,雪中雒也不客氣,卯足了力氣往魏枳頭上一頓招呼。
    可惜她力氣太大,連手板都打碎了,一時間反而沒了刑具。
    “母後,母後……不要打殿下……不要打殿下了……”
    看著魏枳被打得頭破血流,林憬又不免心疼,隻能跪地求饒。
    雪中雒還想找別的東西打,誰知魏枳卻冷冷說道:“讓她打!幹脆今天就打死我好了!反正在她眼裏我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雜種!才不是她的寶貝兒子!”
    “林憬早晚是我的人!我就算碰了他又怎麽了?他懷孕了又怎麽了?別人家的世子與我一樣大,做派比我更惡劣,人事比我經得更早!怎麽他們就可以!我就不可以?”
    “往更近一點兒說,就連魏楨都同他的金盞奴過!雪千重把自己家的侍女侍衛都遍了!憑什麽我和林憬就要偷偷摸摸的!說什麽怕珠胎暗結有損聲譽,我看全是屁話!就算林憬真有了,我還給魏氏一族添丁進口了!有什麽可羞恥的!有什麽可丟人的!我看你們就是偏心!就是故意刁難我!”
    “你!”
    雪中雒萬萬沒想到魏枳有這麽多話可說,一時間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一個字來。
    而也就是這時候,一個嚴厲的聲音正從殿外傳來:“放肆!你怎麽跟你母後說話?魏枳,你太不像話!”
    聽到這個聲音,殿中的人都悚然一驚,沒想到是魏淵明聞訊來到了鳳魂殿。
    比起雪中雒,魏枳其實多少有些怕魏淵明,因此連忙收起那囂張的嘴臉,老老實實跪在原地。
    “陛下……”
    看見魏淵明,雪中雒臉色也有些為難。
    她深知魏淵明疼愛林憬,從小到大都舍不得打他一下,如今林憬被她打得這麽慘,她心中自然是有些慚愧的。
    “好了,事情的經過我已經全然知曉,你不必解釋了。”
    “是。”
    魏淵明走到林憬和魏枳身邊,掃了一眼這對苦命鴛鴦似的愛侶,擺擺手,說道:“先讓禦醫給他們包紮起來。”
    “小孩子的事,何須鬧得這樣難看?”
    “魏枳,你跪端正了!我告訴你,你也不必不服氣,林憬與其他金盞奴不同,你自然不可拿其他金盞奴跟他做比較,我和你母後待他如親子,自然希望你好好尊重他,疼愛他,而不是用那樣輕浮隨意的態度對他。”
    “……”
    “還有你,林憬,你們母後三令五申讓你們注重名節,愛惜身體,那是為了讓你們,尤其是你,知道自己的尊貴,可你現在為了貪圖一時歡愉,自降身價,還做出出宮尋歡的事來,讓寧侯家的幾個看了笑話,你覺得你這樣做得好嗎?”
    林憬搖搖頭,低聲啜泣著。
    “父皇,母後,多羅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即日我就搬離廣陽殿,在婚前,再不跟殿下接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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