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神看著那個小小的牌位，想起對方跟隨自己在仙界當差的日子，想起他單純的性格，無辜的命運，一時間感慨萬千。
    林憬繼承了他的流雲宗之後，不僅給他設立了牌位，還請一位能工巧匠為他鑄造了一個小小的白玉像，並在他的牌位前準備了很多西南一帶的特產零食以及果蔬。
    茶神看到聶西岑喜歡吃的那些小東西，心情就更沉重了些。
    他專門為他上了三炷香，並將昊玄已經得到懲罰的事情告訴了他。
    可是，麵對這樣一個好消息，對方能夠給予的回應，唯有沉默而已。
    是啊，一個已經魂飛魄散的人，即便再恨昊玄，也沒辦法感知此刻的喜悅。
    茶神想到這裏，將手中的香插在香爐之中，低垂的眼睛中不再有勝利的喜悅，反而寫滿了落寞與失望。
    ……
    林憬和魏枳此時已經前往內海。
    一路上，不同於林憬的平靜，魏枳渾身上下像長了虱子一樣不安分。
    他時不時看看林憬，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還一直不停的問他：“你去了那兒以後少跟那個澹台素說話。”
    “……”
    “他對你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我現在還肯跟你來是出於對你的信任。”
    “……”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認識他，現在倒好，真成引狼入室了。”
    “……”
    他們一路上走了一個時辰，魏枳這三句話翻來覆去說了沒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
    林憬一開始還很耐心地替自己解釋。
    到後來，林憬連解釋也不想解釋了，幹脆閉上眼裝死。
    魏枳沒法兒跟他生氣，隻好跟自己生氣，他一腳把整個啟動器踩死到底。
    飛舟在如此強烈的動力驅動下，發出刺痛耳膜的氣浪聲，載著他倆穿梭在雲層之中，留下一陣陣殘影。
    林憬在這樣急速的速度下，一下飛舟就吐了。
    魏枳既害怕又內疚地想要給他拍拍。
    林憬煩惱地推開他的手讓他死一邊去。
    兩人解決完林憬不舒服的問題，這才收起飛舟。
    他們降落在薰風城附近的海域， 他們隱約記得澹台素就是駐紮在這兒。
    本來他們已經對這場戰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是，當他們來到現場的時候，事情的發展還是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原本駐紮軍隊的海域，此刻空蕩無人，隻餘一些恐怖血腥的戰後場麵。
    散碎的屍體，破敗的戰船，被丟棄的武器。散發著血腥氣味的海風刺激著兩人的視覺。
    魏枳重新開起飛舟，帶著林憬在海麵上盤旋，他們盤旋了很大一個區域，可以肯定在他們所到之處沒有一個活人。
    那些破碎的戰船以及屍體有人族也有魔族，可以說是死傷參半。
    但是，他們能得到的判斷也僅此而已。
    他們並沒有看到有關於澹台素的任何蛛絲馬跡，在已經知道了戰局的情況下，他仍舊沒能反敗為勝嗎？
    一種不祥的預感在他們心中油然而生。
    “要不，去一趟夜鴻宮？”
    夜鴻宮是魔界的老巢，琴昂說不定會在那裏。
    林憬搖搖頭：“別了，現在我們不知道戰況如何，貿然前去說不定會暴露澹台素的下落。”
    “那怎麽辦？”
    魏枳猶豫了一下，想起了某個人。
    “啊！我倒是有個主意。”
    林憬呆呆看著他。
    魏枳道：“鴻禧那裏，好像有個什麽世事鏡，可以看到任何你想看的地方，要不我們去那兒問問？”
    “去？仙界？那要是鴻禧跟我們問起昊玄的事，我們怎麽說？”
    “嗯……沒事兒，要是咱們不方便去問，我可以找別的人去問。”
    魏枳琢磨著，他還有好些兄弟在天上做官，是時候動用一下他的關係網了。
    魏枳和寧織錦等人有特殊的聯係方式，反正寧織錦裴嵬楚穹蒼孔是今孔非夜張危他們全都是閑差，隻要一聯係，很快就能得到他們的秒回。
    於是，同時收到魏枳消息的六個人立刻湧向了鴻禧的永嘉殿，把他團團圍住。
    鴻禧還沒察覺到昊玄出事，但從今早開始，他隱隱能感覺到一絲絲不對勁。
    仙界雖然不需要天天上朝，可他身為四君之一，每天都要向昊玄匯報工作。
    今早，他照舊去了淩霄殿，但是，等在那兒的隻有跟他一樣茫然的曦照。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才發現隻有他們兩個來上班。
    ？
    他們試圖說服自己，可能是昊玄帶著玄都和靈鈞出門辦事了……
    畢竟他們兩個的確比較討領導喜歡……
    但是……
    但是這未免也太不對勁了吧？
    雖說玄都靈鈞平日裏幹活不多，但手頭好歹有些工作，要是出門的話，這些工作應該跟他們交接一下的。
    ？？
    就這麽一聲不吭地走了，是不是太冒昧了？
    鴻禧和曦照對眼眨巴了半天，最後決定先回各自宮殿等一會兒，等到下午再看看情況。
    不料剛回自己的宮殿，他就被六人團團圍住，他們嘴裏跟他打著招呼，說上神好，但胳膊卻不客氣的把他架起來，一直把他抬到了宮殿裏麵。
    “幹什麽！幹什麽！！這是仙界，你們無法無天了！！！”
    鴻禧很鬱悶地被他們架到室內，六個人都比他高，他們把他圍在中間，這讓鴻禧很不舒服。
    “該死的！你們有事說事！”
    鴻禧撫平驚慌，立刻惡狠狠地斥罵他們幾個沒輕沒重的飛升神仙。
    寧織錦道：“上神，我們是來找你幫忙的，你趕緊用那個世事鏡看看，那個銜月君現在在什麽地方。”
    “對啊，他出去打仗那麽長時間，你們也不管他，現在在內海已經找不到他人了，也是叫魔界的人給弄死了。”
    “他跟我們枳哥相戀一場……啊不對，相識一場，好歹讓我們枳哥去給他收個屍嘛。”
    “對啊，收個屍，此乃人之常情吧。”
    “對，人之常情。”
    “快點兒，別愣著了，我們枳哥等你消息呢！”
    “就是！快點回話！”
    六個人七嘴八舌地說來說去，更有甚者已經伸手開始推搡他，把鴻禧鬧地快要原地爆炸了。
    “閉嘴！全都閉嘴！！”
    “你們要看就直說！這麽一群人來找我有什麽意思？我還以為你們要逼宮呢！！！”
    鴻禧壓下心中的不快，他是真煩人界來的這群關係戶，他們幾個動不動就抱成一個小團體，這對管理人事的他來說實在是一個非常大的威脅。
    鴻禧翻找出自己的世事鏡，很快，鏡子上就出現了一個畫麵。
    寧織錦等人湊過去看那個畫麵，隻見一片青青草地上正趴著一隻睡顏安詳小兔子。
    那個小兔子頂多有一個女孩子的拳頭大小，短腿短尾巴，遠遠的看過去像是一隻小珍珠。
    它根本就沒發現自己已經暴露在別人的視線之中。
    “這是澹台素嗎？你這鏡子是不是壞了？”
    “我呸！你不懂事兒就別亂說話！我這鏡子絕不會有失誤的！說不定是澹台素自己幻化成兔子的樣子呢！”
    “嘖，看這兔子大小不行啊，隻有一丁點兒大，這澹台素不會死了以後立刻投胎成兔子了吧。”孔是今活這麽大歲數都已經忘記了珍珠兔這種品種。
    楚穹蒼被他這話弄得非常尷尬，忍不住罵道：“別出來丟人現眼行嗎？這他是珍珠兔，金鳴國的特產，這肯定是澹台素變的。”
    楚穹蒼接著問鴻禧：“這到底是個什麽地方？我們跟枳哥說說唄。”
    鴻禧揉揉眼睛，調轉畫麵。
    很快，他們幾個就在這個綠油油的山穀裏麵看到了一個鹿頭。
    “嘖？這不是鬼哭神的神像嗎？他應該是在鬼哭神的神社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