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清打定主意後，很快就找上了門。
    他去的那天，正值林憬已經能夠下地行走。
    魏枳扶著他在院內行走，而澹台素則被打發到廟門口剝花生。
    林憬說他想做花生酥吃，澹台素就坐在門口認真剝花生，沒一會兒功夫，他的麵前就堆起一個花生殼組成的小山。
    這天還下著雨，闕清打著紙傘來到他麵前時，顯然被澹台素的行為給意外到了：
    “銜月君？你在……做什麽？”
    闕清挺意外，沒想到這位剛從魔界歸來的傲世神皇竟會乖乖坐在門口做家務。
    澹台素剝花生很專注，剝得指尖通紅都沒停下，他聽到對方的聲音才抬起頭，絲毫沒想到，闕清會來找他。
    “闕清上神？”
    澹台素隨手拿一塊毛巾擦幹淨手，拍拍身上的灰：“你來做什麽？”
    “哦……我來看看你。”
    闕清準備好的詞到了嘴邊，又改了口。
    或許是澹台素身上的煮夫氣質太濃厚，這讓闕清自然而然少了些客套。
    “看我？”
    澹台素挑起眉頭，心想他有什麽好看的？
    澹台素還沒回答他，在院裏聽見動靜的林憬打發了魏枳來看看，魏枳探出腦袋，麵對澹台素的時候一臉厭惡，問道：“嘰裏咕嚕說什麽呢？”
    再一轉頭，看見闕清，那厭惡的表情立刻變得和善歡迎：“師尊，是你來了，快進來！”
    澹台素\\闕清：“……”
    闕清被請進門，林憬看見他來了，頗為意外：“師尊？”
    闕清一進門，先看見林憬臉色有些虛弱，像是失血過多：“臉色怎麽不太好？”
    “嗯……受了點兒傷，現在好多了。”
    林憬跟闕清寒暄了幾句，在意識到闕清是來找澹台素的之後，他對魏枳說道：“你先去泡茶，上了茶把花生拿廚房去，你跟我去做花生酥吃。”
    他意欲留下澹台素和闕清單獨說話，魏枳也挺識趣，乖乖照辦——隻要不是讓澹台素和林憬單獨聊天，澹台素愛和誰聊和誰聊。
    “你到底來幹什麽？”
    他看闕清慢條斯理地給自己的煙杆加上煙絲，開始吞雲吐霧：“我來問問你，任務辦得如何了？”
    “……”
    澹台素欲言又止，沒辦成的事，他自己都不太好意思說，他怕丟人。
    “嗯……還沒準備呢，我還沒敢去魔界。”
    闕清：“……”
    我都把你的人頭收割了，你說你從沒去過魔界？
    闕清臉上浮現出複雜的情緒，澹台素的話讓他不知道怎麽接。
    好在澹台素看他表情古怪，主動問道：“怎……怎麽了？”
    “嗯……我想說。”
    “……”
    “我完成了。”
    “啊？”
    澹台素顯得有些遲鈍，他目光隨後慢慢聚焦，反問道：“完成什麽了？”
    “琴昂，我已經取到了他的首級，交給了鴻禧。”
    “……”
    澹台素沉默了很久很久，他下意識想要說聲恭喜之類的，但好像……對方是自己的競爭對手，自己也不是那麽大度的人設。
    尤其……要是做不成仙帝，那他可怎麽威脅魏枳？強娶林憬？
    闕清看他不說話，以為他對自己的話起疑：“怎麽？你在想什麽？”
    “……”
    “嗯，沒什麽。”
    澹台素話還沒說完，恰逢魏枳進門送茶，聽見了闕清的上一句話：“什麽？你把琴昂殺了？什麽時候的事？”
    “……”
    “我們那天剛去過魔界，差一點就殺了琴昂！你是什麽時候去刺殺他的？我們怎麽沒遇到你？”
    “你怎麽殺的他？”
    魏枳一瞬間問了很多問題，也顧不上去給林憬打下手了，就湊到他們麵前打聽消息。
    闕清眨眨眼睛，說道：“我和你們是同一天去的。”
    “……”
    “他逃入甬道之後，還有一口氣在，而我剛好埋伏在那裏，我順手殺了他。”
    魏枳\澹台素：“……”
    順手？
    那他們三個前麵累死累活地算什麽？算他們倒黴嗎？
    “之前我們約定，誰先取到琴昂的首級，誰就繼承仙帝之位，所以，這一次是我贏了。”
    闕清吐出煙霧，道：“當然，我知道你也出了不少力，如今魔界群龍無首，我即位之後立刻派出一支軍隊幫你奪回內海，仙界的職位和名分我也會給你保留，你看如何？”
    澹台素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魏枳一拍大腿，大叫道：“好！好！太好了！我人族也給你派出一支軍隊，你趕緊把內海那一畝三分地捯飭明白，趕緊從我家滾出去！別再不要臉地貼上來了好嗎？”
    澹台素聞言大怒：“誰不要臉？長秋官都說過，我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你憑什麽攆我？你越想趕我走我越不走！要走你走！”
    “什麽？少放屁了，這個家我說了算！再說了，你以為我們兩口子為什麽給你跑前跑後的？”
    “？為什麽？”
    “因為林憬巴不得你走！他說了，要是你能殺了琴昂，你就必須被留在仙界當仙帝，你就沒法兒回來打攪我們了！”
    “什麽？！！！”
    “還有！就算你輸了，你也能回內海去！我求你認清楚自己的處境好嗎？你看不出林憬有多討厭你嗎？”
    “不！可！能！”
    澹台素表情難得變得 扭曲起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魏枳端過來的茶碗茶壺全拍翻了！
    闕清躲得不及時，被滾燙的茶水燙到了腳。
    “有什麽不可能？不信我把林憬叫來，你跟他當麵對質！”
    “對峙就對峙！我們走！”
    “走就走！”
    兩人完全沉浸在雄競的藝術中，相互辱罵著去找林憬。
    沒有一個人去管闕清的鞋子，當然……連闕清自己也顧不上他的鞋了，因為他漸漸意識到，自己好像沒必要再試探下去。
    這澹台素當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確沒有來試探他的必要，這人的腦子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感覺跟魏枳長到一塊去了。
    在林憬這方麵，兩人簡直達成了高度一致。
    闕清隻恨這世上隻有一個林憬，給了魏枳一個，就不能再分給澹台素一個。
    要是再有個林憬就好了，這樣澹台素就能被他完全收買，不必在仙帝之位上跟他爭奪了。
    廚房。
    魏枳和澹台素一起衝進去。
    結果裏麵空無一人，早就聽見他們爭吵的林憬老早就跑路了。
    房間裏隻剩下一口沸騰的鍋和沒搗碎的花生果。
    “長秋官呢？”
    “！他肯定是躲起來了！找他問個清楚！”
    魏枳咬牙切齒，遂跟澹台素兵分兩路，在蛇珠廟裏搜索林憬的藏身之處。
    而此刻的林憬已經藏在了雪千重的衣櫃裏。
    雪千重隔著衣櫃，一臉複雜地問他：“有必要躲起來嗎？”
    林憬尷尬地要死：“兩頭畫餅，一碗水端不平的情況下，躲起來還是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