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幾人都沒商量好誰下去救人，於清清在水裏已經掙紮的沒有力氣了，懨懨的要沉下水底了。
    “我來吧！”
    最後，有一個老光棍思來想去後英勇獻身。
    他因為窮，又上了年紀，帶著兩個孩子，老婆死了，正愁著找不到女人呢。
    於清清他也不嫌棄，畢竟這麽年輕，嫁給他的話，還是他賺了呢。
    這麽一想，老光棍心裏暗暗的樂，這不就是老天爺見他可憐，給他的好機會嗎？
    老光棍正要跳下去救人，卻被於為民給拉住了。
    “慢著！不用你去，我來救！”
    剛才他在岸上著急，這麽冷的河水他還真不敢下去，但是這會兒看到這麽一個老光棍要下去救他二姐，他就不幹了。
    他還得靠他二姐嫁給厲爵塵，然後提攜他來著。
    要是在鬧出不好的傳聞，別說其他了，他爸也會罵他。
    於微就指望不上了。
    於為民是會遊泳的，當即脫掉外套跟鞋子就跳了下去。
    於微看的都不由得讚歎一句，果然是親姐弟，要換是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商雲霖看到於微的神色，在人群中悄悄拉了拉於微的小手，小聲道：“要是你落水的話，我肯定第一個救你。”
    於微聞言抬頭看了看了他，笑了。
    於為民剛下水的那會兒，冷的渾身都僵硬了，後麵才慢慢緩了過來，潛進了水底，尋找於清清的身影。
    模模糊糊的看到水底不遠處於清清昏迷了在那裏，便遊了過去拉扯她。
    帶著她往上遊時腳被水草纏住了，憋氣已經到了他的極限。
    於為民心生恐懼，忽然後悔下來救人了。
    使勁的掙脫了水草，他咕咚咕咚的喝了一肚子的水，忙浮上來換氣。
    大隊長眾人看著他浮了上來，以為救到人了，一陣叫喊，誰知於為民又沉了下去。
    岸上的人看的一陣心驚膽跳的。
    來回折騰，早就耗盡了於為民的力氣了，拉著於清清上來，都沒有勁往岸邊遊去。
    “撒網!把他們撈回來！”大隊長看到有人拿著漁網過來當即喊道。
    然後大家夥們對著河中兩人的位置撒下了漁網。
    兩個成年人還是有些重量的，漁網都拉破了，但是好歹把人給拉了回來。
    於為民嗆了幾口水，意識恢複了過來。
    於清清一直是昏迷的。
    大隊長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可千萬不要出人命呀。
    後來不知道誰說的，“於微知青之前教的什麽心複蘇來著，能不能把人弄醒呀？”
    隨後於微就感覺到一道道的目光鎖在了她的身上。
    這是要她救於清清？
    於微挑了挑眉，看向了馬大哈他娘：“哈嬸得我真傳，讓她將功贖罪不是更好。”
    “對呀！老馬家的，趕緊過來呀！”徐大嘴喊道。
    然後有人就推著哈嬸過來了。
    “要我救她？我……我不幹！”
    哈嬸雖然心裏害怕，但是剛才有一瞬間恨不得於清清就這樣死了才好呢。
    沒想到竟然被救上來了。
    這會兒還要她救她？
    她心裏的一口氣咽不下去。
    “胡鬧！你推人家下河，我還沒跟你計較呢？要出了人命，你就一命償一命吧！”
    大隊長冷著臉訓道。
    哈嬸縮了縮脖子，看了眼老伴。
    哈叔推了推她，“趕緊去救人吧，她就這樣死了太便宜她了。”
    也對！
    於是哈嬸這才上前蹲到於清清跟前，倒騰了一會兒，有些無從下手。
    “於知青，我有些忘了，要不你來？”
    於微才不來呢，直接在一旁指導她，還讓別人也跟著學學，以後關鍵時刻可以救命。
    大家夥聽了也覺得是，圍在一旁學的認真。
    哈嬸根據於微的指導，又是給於清清按胸，又是渡氣的。
    要她親害了自己兒子的仇人，哈嬸覺得簡直就是折磨。
    於微看著偷笑，於清清要是醒來知道自己被馬大哈的娘親了，會是什麽反應呢？
    而且哈嬸還給吃了糞的馬大哈也做過同樣的人工呼吸，以後她每次跟男同誌親嘴的時候會不會想起這一幕？
    於微想想就覺得開心。
    “咳咳咳……”
    哈嬸幾度給於清清人工呼吸後，於清清終於醒過來了。
    “噦！”
    肚子裏的水吐了出來，於清清覺著自己的嘴巴怎麽臭臭的，幹嘔了一下。
    “醒了醒了，沒想到於微知青的法子這麽管用，真是救命的神器呀！”
    “就是就是，剛才你們都學會了沒？”
    “學會了，不就是摁胸親嘴嗎？那不簡單。”
    “哈哈哈……”
    眾人見到於清清醒來了，都一陣驚喜，議論紛紛道。
    早就忘了剛才險些失去一條人命了的驚心動魄了，都把這當作了學習的課堂。
    於清清一臉的懵圈，她醒來跟於微有什麽關係？她剛才沉到水底下的時候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是於為民救她的呀。
    一陣寒風吹來，於清清打了個冷顫，渾身冷的要死，手腳都凍僵了，動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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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清清，我可告訴你呀，剛才是我救了你，咱倆今天這事兒就當一筆勾銷，再說了，剛才也不是我故意推你的，是你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你可別胡亂冤枉人我跟你說！哼！”
    哈嬸指著她，當著大家夥的麵道，“大夥們都可以為我做主的！”
    實在是害怕於清清胡亂攀咬人的德行，她的兒子就是著了她的道，才落得這般下場的。
    這事兒她跟於清清還是沒完！
    於清清渾身凍的厲害，實在是沒力氣跟她爭辯，她此刻隻想趕緊回知青點換衣服，暖和暖和。
    “行了行了！我不管你們有什麽恩怨，但是有一點就是不許搞出人命來，出了人命我絕對不會饒了你們，你們自己的恩怨能私底下解決就解決，解決不了的就找婦聯！”
    大隊長沒好氣的喊道，隨後讓大家都散了。
    兩個女知青好心扶著於清清回去。
    於為民也冷的渾身顫抖，本來天氣就冷，下了水，一身的衣服濕噠噠的貼著皮膚，就更加的難受了。
    果然，當天晚上，於清清就發燒了，於為民還好一點，隻是感冒。
    最後是於為民拿出最後的存款去請了大隊衛生站的赤腳大夫過來給她看了才好了。
    看著於清清把他的錢揮霍一空，於為民心裏就憋得慌。
    昨天被她哄騙了錢說去買肉回來吃，沒想到肉沒買回來，人跟肉一起掉河裏了，不僅讓他救，還花光了他的錢。
    於為民心裏惱火，沒錢怎麽過冬？
    一邊又盤算著他爸媽還有兩個便宜哥哥應該也回信了吧。
    隻要回信了，那他過冬的棉衣棉被，還有錢就不用愁了。
    次日一早，於微睡到八點多才起床，一醒來就聽到外麵吵吵鬧鬧的。
    “咚咚咚……微微，醒了嗎？外麵有熱鬧看哦。”
    徐向紅興奮的敲了敲於微的房門喊道。
    “什麽熱鬧？”於微換好了衣服去開門。
    “商老頭他們家在遊行呢，去看不？”徐向紅解釋道。
    “看!你等我一下。”於微快速的洗漱完就跟著徐向紅出去了。
    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趕來看熱鬧了。
    隻見前麵很多人圍觀著，於微走近的時候，商家人脖子上都掛著一塊牌子，上麵寫著“資本主義尾巴”，然後下麵就是那人的名字。
    字跡歪歪扭扭的，卻充滿了攻擊性。
    商家人除了商雲霖跟小臣小宇，以及兩個外出讀書還沒回來的，還有嫁出去的兩個女兒，其他人都在內。
    足足有二十個人，場麵看著還挺震撼的。
    有的頭上戴著高帽子，有的臉上塗滿了墨汁或者是油彩，形象十分的狼狽。
    幾個帶著紅袖章的人舉著“批鬥資本主義大會”橫幅走在前麵，神情肅穆，高呼口號，帶動著群眾的情緒。
    “打倒資本主義！割掉資本主義尾巴！”
    “資本主義是萬惡之源，必須徹底消滅！”
    “金錢至上，人性淪喪，資本主義必須批判！”
    ……
    群眾情緒激昂，揮著拳頭跟著高喊，有人甚至激動起來，拿著爛菜葉子或者小石子朝著他們扔。
    商老頭心裏憋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整張臉扭曲的極其難看，他活著一輩子，一隻腳都要踏進棺材了，竟然還要受這樣的羞辱。
    商婆子臉上也掛不住了，嗚嗚的抹著眼淚在哭，臉上本就被抹了墨汁，這一哭就更加難看了，就像白日裏的鬼一樣。
    後麵跟著的商曉東跟商有才幾人，再後麵就是大柱二柱一些孩子。
    所有人都低垂著頭，神情沮喪。
    小臣跟小宇看著平日裏就老是欺負他倆的大柱二柱，還有二牛跟二狗，這會兒幾人哪裏還有往日的囂張，早就被嚇哭了。
    一旁的小孩子們對著他們幾人扔小石子，一塊雞蛋大小的小石頭砸到了大柱的額頭，沒一會就一股鮮紅的血流了下來。
    大柱哇哇大哭，在看到小臣兩人時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兩人。
    “還瞪？打他！”小宇鼓著腮幫子指著他喊，“泥這個壞分子，不知悔改！”
    以前大柱就拿石頭把他頭砸了個窟窿，他爸要帶他去醫院看，還被太奶攔住了不讓。
    他痛的暈死了過去，醒來就發燒了。
    當時差點沒被燒壞，幸虧他爸說什麽都要帶著他去了醫院。
    小宇雖然年紀小，但是這件事他記住了。
    總有一天他要打回去的。
    於是小宇撿起地上的石頭砸了過去，把大柱另一邊的額頭給砸流血了。
    小臣連忙護著小宇，生怕大柱恨起來，跑過來打人。
    大柱十歲的年紀了，此時確實氣的發瘋了，咬牙切齒的要過來反擊，被過來的徐向東吼了一句：“幹嘛呢！？還想打人！”
    隨後就慫了，趕緊回了被批判的隊伍裏。
    一隊人拉著在整個大隊遊行了一圈，然後就拉回了大隊部。
    橫幅也被掛到了大隊部的門口上，門前擺著幾張桌子，全都拚在了一起，就像一個舞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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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隊長看著狼狽不堪的商家人，暗暗歎了口氣，然後拿著喇叭道：
    “各位同誌！今天，我們在這裏舉行批鬥大會，是為了揭露和批判那些隱藏在人民群眾中的資本主義分子，他們背叛了無產階級的利益，這樣的行為是極其可恥的。
    商富貴一家背著大隊偷偷養了十五隻雞，這就是資本主義的尾巴，他們不僅背叛了無產階級，也背叛了祖國和人民，所以必須要受到應有的懲罰，下麵就讓商富貴跟孫傳芳同誌上台承認錯誤！”
    話音剛落，人群裏又掀起了一陣湧動，商老頭跟商老婆子就被人推上了台。
    站在高高的台上，商老頭看著底下人頭攢動的，心裏百般難受，感覺就要暈倒了。
    於微跟著徐向紅站在一旁的角落裏看戲，看著台上的兩人，一個帶著高帽子，一個臉塗的烏漆嘛黑的，像黑白無常似的，忍不住捂著嘴巴在笑。
    商老頭站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
    於微的手臂就被人拉了拉，轉頭就看到商雲霖。
    “你怎麽才來？”
    “有事兒來遲了。”說完就往於微手裏塞了兩個煮熟的雞蛋，還是暖暖的。
    “這麽早出來，還沒吃早飯呢吧？趁熱吃了。”
    於微感受到手裏兩個暖呼呼的雞蛋，心裏忽然覺得暖暖的。
    “你吃了沒？咱倆一人一個。”於微說著就轉身出了人群。
    兩人站到了人群後麵，一邊看熱鬧，一邊吃雞蛋。
    “我吃了，你吃。”商雲霖剝好了一個雞蛋遞給她道。
    於微也不跟他客氣，享受著戀愛甜甜的滋味。
    拿過了雞蛋就吃了起來，光吃雞蛋有些噎，於微咽了咽，神色有些難受。
    商雲霖又從兜裏拿出了一個軍用水壺，擰開了蓋子，又遞到了於微跟前。
    “喝點水，別噎著了。”
    於微一看，這是商雲霖的水壺，本來不習慣用別人的水壺喝水的，總感覺吃了別人的口水。
    但是想到兩人嘴都親了，用他的水壺喝水算啥。
    於是拿了過來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大口，暖暖的熱水下肚，這才舒服了。
    商雲霖看著眼前少女一點不嫌棄的樣子，幽深的眸子亮了一亮，嘴角輕輕勾起。
    台上兩人輪流承認了錯誤，向鄉親們道歉，說完，商婆子就暈了過去。
    的虧被大隊長給接住了。
    商老二和商老三雖然有些不忍心自己年邁的父母承受這樣的折磨，但是要是讓他們上台反省錯誤，心裏一慫，那還是讓他們的爹娘去吧。
    “發什麽呆呢？趕緊把你娘送回去呀！”大隊長喊道。
    “哦哦哦……”
    商家老二兩人這才回過神來。
    這一場批鬥大會就在商婆子暈倒中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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