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臣心中一凜，捏緊了拳頭，害怕、憤怒、焦慮、難過、無助……等情緒在心底翻滾。
    “你胡說，二叔不會不要我們的！”
    “就會！他肯定會丟了你倆小雜種！
    “不會！！嗚嗚……不會的！”小宇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害怕被人拋棄，爺爺奶奶走了，二奶奶三奶奶她們打罵他和哥哥，娘和爹走了，那些叔叔嬸嬸經常不給他們飯吃，還使喚他們幹活，幹不好的罵。
    他們現在隻剩下二叔了，要是二叔也不要他們，那他們要去哪裏？
    他們沒有家了，沒有親人了。
    隻有二叔了。
    一群小孩在門口爭吵，屋內烤火的於微和於為國三人都被外麵的吵鬧聲吵到了。
    出門一看，幾個小孩扭打在了一起。
    “小野種！沒人要！死了也活該！”
    “沃打死你，放開沃哥哥！你們才是沒人要……嗚嗚嗚……”小宇被大柱一腳踹倒，爬起來又衝過去揮起小拳頭打。
    小臣和大柱二柱兩人打在了一起，二對一，被兩人纏著手腳揍的一聲不哼，繼續反抗著。
    “打他！對！打得好！打死他！看他囂張！”
    二牛在一旁呐喊，並沒有加進去。
    小宇急得大哭，衝過去又被扭打在一起得三人撞到，爬起來又衝過去，這會兒趁著二柱停了一下直接一口咬了上去。
    “啊！！你個小畜生！鬆嘴！”二柱痛的怒吼。
    他比小宇高一個頭，痛疼讓他下意識得反擊，拳頭朝著小宇得眼睛揍去。
    於微眼疾手快得接住了他的拳頭，往他身後一扭，瞬間痛的他失去了渾身的力氣，痛的喊了起來。
    “住手！！”
    於微冷然大喊。
    小臣一聽到於微的聲音，紅著眼睛想要揍死大柱的情緒硬是被他壓了下來，連忙住手了。
    大柱見狀反是更得意，狡黠的看了一眼小臣，挑釁道：“慫貨！”
    說完伸起腳來朝著小臣的肚子踹去。
    忽然“砰”的一聲，大柱腳還沒踹到小臣身上就飛了出去。
    “說了不許動手，不許動手，還敢當著我麵打人！”於微這會兒也被氣到了，直接一腳踹開了他。
    大柱摔進了雪堆裏，痛悶哼了一聲，隨後才慢慢爬了起來。
    “還打嗎？”於微問。
    大柱跟二柱都下意識的往後縮，看向於微的眼神都慫了，“不……不打了。”
    “道歉！”
    二柱猛地抬頭，梗著脖子道：“是他先動手的，憑什麽要我們道歉？”
    “那是誰嘴賤的？以我對小臣和小宇的了解，你們不先惹怒他們，他們是不會無緣無故打人的？還用我說出來你們都說了啥話嗎？我要是說出來的話，那咱們就得去大隊長家拜年了。”
    於微把小臣小宇摟了過來，看向大柱二柱們說道。
    二牛撇了撇嘴，嘟囔道：“說他們兩句又不會少一塊肉。”
    “哼！你……”小宇哭得一抽一抽得還想罵人。
    於微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從二哥口袋裏掏了一顆白兔奶糖出來，剝開塞進了他的嘴。
    “乖，別哭了。”
    轉身才看了看拽拽的二牛，笑了笑道：“二牛，其實你才是小野種，你回去問問你媽，你到底是誰的兒子。”
    “你胡說！我是我爹的兒子！”二牛生氣的道，眼睛瞪得大大的。
    “是嗎？可是你跟你爸不像呀，你看你弟弟，跟你爸就很像，尤其是眼睛。”
    二牛破防了，他以前就時常聽人說他沒有弟弟像他爹，甚至也有說他不像的，越長大越不像。
    “你個騙子，胡說八道，我才不信你說的呢！嗚嗚……”
    二牛哭喊著氣呼呼的跑了。
    於為黨看著小妹把孩子搞破防的調皮模樣，忍不住笑了，摸了摸兜裏還有糖，又看了看忍憤怒渾身顫抖的小臣。
    “小臣，到二舅舅這邊來，二舅舅給你糖吃。”於為黨哄著一把將小臣摟了過來，掰了一顆大白兔奶糖給他吃。
    平日裏乖巧懂事，有禮貌的孩子這會兒被氣的像隻憤怒的小鳥，可見那群孩子的是說了多難聽的話才將他氣的。
    小臣頓了頓，紅紅的眼睛看了看於為黨這才張開了嘴。
    “嗚……謝謝……二舅舅……”說話的聲音裏還帶著些哭噎。
    於為黨看著他這禮貌過頭的樣子，都心痛了。
    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年，自己的媽媽去世了，爸爸帶了新的媽媽回家。
    是害怕再次被拋棄，害怕沒有了家的感覺，但是自己又很無助，什麽都做不了。
    “不用客氣。”於為黨安慰的揉了揉他的腦袋。
    大柱幾人一聽要去找大隊長，心裏就麻爪了。
    “不要，我們道歉，不要去找大隊長。”
    “好，那道歉吧。”
    於微把小臣和小宇拉到跟前來，又提醒了幾人一句：“要誠懇的道歉，並要保證以後不能再說了。”
    “嗯。”
    二柱看著跟前兩人嘴巴一動一動的，裏麵嚼著的是奶香奶香的大白兔奶糖，沒忍住咽了下口水，這才和大柱一起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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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我們不應該說你們是小雜種，拖油瓶的話，以後我們保證覺得不會再說了，再說就……”
    “再說就……爛嘴巴爛舌頭，變成小啞巴。”於微踱著腳步說道。
    大柱二柱一聽，就覺得於微太幼稚了，怎麽可能會變成小啞巴呢。
    於是毫無害怕，跟著說了，“再說我們就爛嘴巴爛舌頭，變成小啞巴。”
    “小臣小宇，那你們原諒他們嗎？”
    小臣還沒開口，小宇就道：“不原諒！我討厭他們！”
    二柱一聽，氣得小臉都鼓起來了，“不原諒也得原諒，我們道歉了！”
    於微皺眉，“你們道歉是你們應該的，但是別人原不原諒你們是他們的事兒，怎麽能強迫別人原諒呢？好了，你們回去吧。”
    這群孩子一聽火燒屁股似的跑了。
    兩小隻也不哭了，神色靜靜的去把掉在雪裏的凍梨撿了回來，有兩個還被踩壞了。
    看到兩隻被踩扁的凍梨後，小宇忍不住嗷嗷哭了，“嗚嗚……二嬸嬸，凍梨壞了，被他們踩壞的……我和哥哥……特意……嗚……拿回來給你……和舅舅們……嚐嚐的，嗚嗚嗚……”
    哭的泣不成聲的。
    於微看著剛才沒哭了，現在因為凍梨哭了嘰裏呱啦的小宇，心疼的將他摟了過來安慰道。
    “不哭不哭，這不是還有兩個凍梨嗎？我和舅舅們分享著吃，分享著吃才好吃呢，我早就想吃這凍梨了，還沒嚐過呢，還是小臣小宇惦記著我，太好了，專門給我送凍梨來吃呢。”
    “嗯嗯……”小宇抽噎了兩下重重點頭。
    “怎麽了？”商雲霖回來就看到大家都在門口，小宇還哭了。
    “二叔！嗚嗚嗚！二叔！嗚嗚嗚……”
    一直在一旁強忍著的小臣這會兒哭了，看到他二叔就哭了，哭的比小宇還凶。
    於微被他嚇了一跳，小家夥要麽不哭，一哭起來天都要塌了。
    剛哄好的小宇這會兒看到哥哥哭了，又要決堤了。
    “男子漢，不許哭！”商雲霖直接讓他們閉麥，冷聲喊道。
    小家夥們瞬間都憋住了，但是眼睛通紅，小珍珠不斷的掉下來。
    於微攤攤手，無奈笑了，“大柱他們想過來跟你討壓歲錢，在門口碰到小臣他們了，然後就打起來了。”
    “那群臭小子說話真是難聽，我沒忍住揍他們了，一會兒有人來鬧，你的做好心理準備喲。”
    於微隨後又調皮地補充了一句。
    畢竟她可不止是打了人家小孩，這事兒鬧起來的話，也不得了。
    “沒事兒，來就來，有我在。”商雲霖沒有生氣，說話語氣比剛才溫柔多了。
    商雲霖說完又蹲了下來，擼了擼兩人的腦袋。
    “以後他們要是欺負你就直接打回去，二叔永遠都回站在你們身後保護你們的。”
    小家夥們這才收起了眼淚，重重點頭：“嗯嗯！”
    二牛哭著跑回家裏，孫小蘭喊他都沒搭理，徑直跑到了他娘屋裏去。
    王鳳珍正在給商有才洗腳，一邊說著秦雪花被商婆子罵的事兒。
    “我就說她活該，這麽多年來都沒給老商家生個男丁，以前我說她，她還罵我呢，現在男人沒了，我看她這輩子就完了，三個丫頭片子，怎麽依仗？老了都沒人收屍的。”
    商有才聽她嘮叨了半天，耳朵都起繭了，“別說了，話咋說的這麽難聽呢，這要是被她們聽到，又是一陣爭吵。”
    “我就說說怎麽了，她剛才還對我翻白眼呢，又不是我不給她吃完飯的，自己吃飯都不積極，再說了，要怪也怪二奶奶，倒是對我吹胡子瞪眼了，我呸……”
    商有才剛經曆了生死，這會兒倒是看得開了些，覺得秦雪花也是可憐。
    但是沒在吭聲了，隻木著張臉洗腳。
    王鳳珍瞅見了賭氣的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大腿上，嚇了他一跳。
    “你打我幹啥？”
    “我就打你，你出事以來，我每天辛辛苦苦的照顧你，還給你生了兩個兒子，你竟然不站在我這邊來，是不是同情起你那個堂大嫂了？”
    “你胡說什麽？！什麽話都敢說！”商有才被氣的瞪眼。
    “我怎麽不敢說了，我可是給你們家生了兩個兒子，怎麽說也是大功臣，你不把我供起來就算了，還不幫著我說話，我告訴你，你現在這個樣子我都沒嫌棄你，你就偷著樂吧！”
    王鳳珍踢了一腳盛著洗腳水的木盆子，氣炸了道。
    她這段時間對他的勞心勞力的照顧，他還幫著別人說話，真是狼心狗肺！
    水盆子被踢了一腳，蕩起的水潑到了商有才的褲腳上，濕了一片。
    商有才皺起眉頭，一股怒氣湧上心頭。
    “你發什麽神經？把我褲子弄濕了，趕緊給我換褲子。”
    “要換自己換去，我看你樣子也不需要我照顧你了，你這麽喜歡幫別人說話，那就讓別來給你換好了。”
    “你胡說八道什麽鬼話！你去不去？你要不去你就給我滾出去！”商有才擺出了一家之主的架子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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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商有才，你要我滾？我滾了你別後悔，到時候你別求著我回來！像你現在這個樣子，除了我，還有那個女人願意跟你？”
    “你！”
    “娘！嗚嗚嗚……”
    就在兩人爭吵的時候，二牛哭唧唧的跑進來了。
    “咋了？大過年的哭啥哭？你不是跟著大柱他們去商雲霖那討壓歲錢嗎？”王鳳珍拉著他過來問。
    二牛哭的喘不上氣來了，鼻涕都流到嘴巴上了，張嘴說話，直接就進嘴了。
    “娘，我到底是誰的兒子？我是不是爹的兒子？嗚嗚嗚……”
    王鳳珍臉色大變，一把抓住二牛的手，怒吼：“你說什胡話！你不是你爹的兒子還能是誰的？誰跟你說這些話的？”
    商有才神色沉沉的看向了王鳳珍和二牛，盯著二牛的臉死死的看。
    這張既不像他，也不像王鳳珍的臉，以前他聽到被人開玩笑也有過一時懷疑過，但是後來被王鳳珍說服了。
    都說外甥像舅，二牛確實有點像王鳳珍的哥哥。
    “那個……那個於知青說的，我們跟商新臣兩個小雜種打了起來，她就罵我們，還說我才是小野種，娘，你告訴我，我到底是不是小野種？”二牛傷心的道。
    “胡說！你當然是你爹的兒子！於微這個小賤人敢挑撥我們家，我今晚非撕了她的嘴不可！”王鳳珍心跳的厲害，說話聲音無意的放大。
    隨後拽著二牛惱羞成怒的衝出了家門，直奔商雲霖家去。
    “於微！你給我出來！你嘴巴這麽臭，吃屎了？我家孩子是誰生我不知道？要你在外麵胡說八道？你自己沒爹沒媽的，就看不得別人家過的好是吧？趕緊給我滾出來，看我不撕了你的臭嘴！”
    王鳳珍叉著腰，站在門外指著大門大喊。
    一時間引來的不少人，這會兒人們都在串門拜年呢，要麽就是拜完年回家準備守歲。
    忽然間響起這麽大的聲響，一聽還是商雲霖那邊院子傳出來的，反正待在屋裏也沒什麽事兒。
    一個個的跑出來看熱鬧。
    “有才媳婦兒？大過年的你來吵吵什麽呢？該不會是雲霖沒給你家孩子壓歲錢，過來鬧吧？”
    “要我說，你們兩家都分家了，還斷了親，不給壓歲錢那也是沒毛病的，你這就太小氣了。”
    人們出來紛紛勸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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