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向身邊的親兵，聲音嘶啞地問道：“清點人數！看看……看看我們到底損失了多少人！”
    親兵們這才如夢初醒，慌忙開始清點人數。
    空氣中，除了烈風在呼嘯，就隻剩下蒙古騎兵們壓抑的驚呼和倒吸涼氣的聲音。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徹底震懾，原本囂張跋扈的蒙古鐵騎，此刻都如同羔羊一般失去了往日的凶悍和驕傲。
    蒙古鐵騎縱橫天下，什麽樣的慘烈戰場沒有經曆過？
    斷肢殘骸，血流成河，對他們而言早已習以為常。
    然而眼前這如同鬼蜮一般的景象，卻讓他們這些鐵血戰士也感到陣陣心悸。
    詭異，實在太詭異了。
    遍地冰雕，卻不見半點血跡。
    空氣中彌漫的不是血腥味，而是一種令人骨髓發寒的冷冽氣息。
    仿佛瞬息之間，這裏被某種神秘力量徹底抹去，隻留下了冰冷的死亡，幹淨得令人毛骨悚然。
    阿術的心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他猛然想起之前那些驚慌失措的逃兵，他們口中語無倫次地呼喊著什麽“妖怪”、“冰龍”。
    那時他隻當是潰兵之言，按照紀律，毫不猶豫地將他們全部斬殺。
    現在回想起來，那些逃兵或許並非隻是膽怯，而是真的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一絲懊悔在他心中滋生。如果當時能留下一個逃兵仔細盤問，或許就能提前知曉這片冰雪地獄的真相，也不至於現在如此被動。
    “蠢貨！”
    阿術在心中暗罵自己一句。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他竟然因為一時的疏忽，錯失了重要的情報。
    “立刻！再去給我找！把那些逃兵全部給我抓回來！”
    “記住要活的，一定要把活人給我帶回來！”
    阿術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和不安，再次下達命令。
    他聲音雖不似之前那般渾厚，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擴大搜索範圍！仔細搜查營地周圍，看看有沒有人躲藏起來！ 哪怕是受傷的，奄奄一息的，也要給我帶回來！”
    他希望能從幸存者口中得到一些線索，哪怕隻言片語，也好過現在一頭霧水，茫然無措。
    蒙古騎兵們領命，雖然心中仍然充滿恐懼，但軍令如山，他們不敢違抗。
    戰戰兢兢地分散開來，開始在冰雪覆蓋的營地周圍進行更加細致的搜索。
    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也變成冰雕中的一員。
    一時間這裏就隻剩下蒙古騎兵們壓抑的腳步聲和粗重的喘息聲，以及偶爾傳來的低低的驚呼。
    往日喧囂的蒙古大營，此刻死寂得可怕。
    阿術的命令之下，蒙古兵們硬著頭皮，開始在營地附近搜索。
    說是搜索，更像是例行公事，誰也不認為在這種如同神跡降臨的冰雪地獄裏，還能找到活人。
    “那邊看看！”
    一個小隊長踢了踢身邊的士兵，聲音發顫，卻還勉強維持著長官的威嚴。
    士兵哆嗦著應了一聲，挪動腳步，眼睛卻始終不敢直視那些冰碴。
    他們分散開來，小心翼翼地查看著每一個角落，翻開被冰雪覆蓋的帳篷殘骸，撥開凝結成冰的碎布和雜物。
    除了更多的冰碴，還是冰碴。
    那些曾經鮮活的生命，如今都成了冰碴，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大人……”
    一個士兵高聲喊道，聲音之中有些發抖。
    “沒有人……真的沒有人……”
    阿術的心一點點沉入穀底。他當然也看到了，這哪裏是戰鬥，分明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對方的力量，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甚至超出了人類的範疇。
    王帳周圍也被仔細搜索了一遍。
    但是很可惜，在龍武的降龍十八掌麵前，隻要是不瞎的人，看到那一幕全都跑光了。
    現場除了王帳裏麵的招賢館四大高手之外，也沒有活人了。
    不過招賢館四大高手雖然活著，卻也不省人事，沒有能看到王帳外麵發生了什麽。
    等到被阿術派去搜尋的士兵如同拖死狗一般，將那些僥幸逃脫的潰兵帶回來時，夜幕已經完全降臨。
    營地裏死一般的寂靜，唯有火把劈啪作響，映照著蒙古士兵們僵硬的麵孔，和地上如同水晶墳墓一般的冰山。
    空氣中寒意刺骨，仿佛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忽必烈在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中醒來，意識還有些混沌。
    他茫然地環顧四周，隻覺得渾身酸痛，腦袋昏沉得厲害。
    一旁的招賢館四大高手經過簡單的救治，也恢複了意識，陸續睜開了眼睛，臉上還帶著劫後餘生的茫然。
    他們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以及蒙古士兵們如臨大敵的表情，一時間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阿術臉色鐵青地走進來，看到忽必烈醒轉，略微鬆了口氣，但神情依舊凝重得可怕。
    他走到忽必烈身邊，壓低聲音，將營地外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忽必烈。
    隨著阿術的講述，忽必烈的臉色也一點點變得蒼白，原本惺忪的睡眼逐漸睜大，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的震驚和恐懼。
    當聽到數千精銳，連同戰馬，全部變成冰冷的雕塑，沒有留下任何抵抗的痕跡，甚至連鮮血都沒有流出時，忽必烈的身體猛地僵住了，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寒流瞬間凍結。
    他猛地想起在那個紅衣如火，眼神冰冷的年輕人。
    那個輕描淡寫間，便能擊退自己招賢館四大高手的神秘高手。
    那個名字如同詛咒一般，此刻在他的腦海中轟然炸響——龍武！
    “是龍武！”
    忽必烈猛地抓住阿術的胳膊，聲音因為激動和恐懼而變得尖銳。
    “一定是龍武！除了他，還有誰能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驚恐，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沉穩和自信。
    數千精銳，頃刻間灰飛煙滅，這種超越常理的力量，讓他這個蒙古四王子也感到發自內心的戰栗。
    招賢館四大高手雖然還不太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但從忽必烈和阿術的對話中，也隱約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特別是“龍武”這個名字，更是讓他們心頭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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