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別出聲……”她的聲音細如蚊呐，帶著孩童般的顫抖。
    伊藤寺久遠的手懸在半空，最終輕輕落在灰原哀發抖的背上，巷口的光線突然被陰影切割，黑色皮鞋踏過積水的聲音清晰可聞。
    “奇怪，明明看見往這邊……”伏特加粗獷的嗓音混著電流雜音：“大哥，要再找找嗎？”
    灰原哀的呼吸停滯了，她感覺到伊藤寺久遠突然收緊手臂，將自己完全籠在陰影裏，紫檀色長發垂落下來，像保護傘般隔絕了外界。
    “不必。”琴酒的聲音冷得像手術刀：“反正……總會自己露出尾巴來的。”
    保時捷緩緩駛離的聲音中，灰原哀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伊藤寺久遠的掌心貼在她後背，溫暖透過單薄的衣料傳來。
    “沒事了。”
    這句話輕得像是歎息，灰原哀抬頭時，看見巷口飄落的櫻花正好粘在伊藤寺久遠肩頭，那抹粉色在紫檀色長發襯托下，鮮豔得刺眼。
    “為什麽……”灰原哀的聲音啞得不成調：“為什麽不追問？”
    伊藤寺久遠隻是輕輕拂去她眼角的淚珠，指尖沾著一點濕潤：“等你願意說的時候，小哀自然會告訴我的。”
    灰原哀的呼吸突然滯住了，伊藤寺久遠的指尖還停留在她眼角，帶著微涼的觸感。
    巷子裏的光線很暗，卻襯得那雙淺棕色的眼眸格外明亮，像是能看透她所有秘密。
    “如果……如果我一直不願意說呢……”灰原哀試探性的開口，直勾勾的看著那雙仿佛能夠挖掘人內心秘密的眼睛。
    “因為小哀沒有說，那我就永遠不會知道。”伊藤寺久遠笑著將手按到了灰原哀的肩上，灰原哀愣了一瞬，感覺到對方指尖傳來的溫度，和一絲幾不可察的顫抖。
    原來……你也在害怕嗎？
    “笨蛋……”
    這個認知讓灰原哀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悄悄收緊了手指，轉頭紮進了伊藤寺久遠的懷中，茶色的發梢在晚風中輕輕揚起。
    終於，伊藤寺久遠不再假裝自己像個大人，緊緊的將灰原哀擁入了懷中，仿佛隻有這樣，她才能稍微平息下來。
    灰原哀輕輕的拍撫著她的後背，結果到最後，竟然反而是她在安慰這家夥……明明伊藤寺久遠什麽都不知道，卻還是被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嚇到了。
    她能感覺到，伊藤寺久遠的心跳透過衣料傳來，急促得像受驚的小鳥，紫檀色長發垂落在她臉頰旁，帶著微微的顫抖。
    巷子深處的積水倒映著兩人相擁的影子，被風吹起漣漪時，像打碎了一池星光。
    “久遠……”灰原哀突然開口，聲音在她的肩頭，聽上去有些悶悶的：“你……能不能等我長大啊？”
    “哎？”
    環抱她的手臂放鬆，伊藤寺久遠沉默了幾秒，才鬆開了灰原哀：“什麽——”
    下一刻，一道奇異的柔軟貼上了她的唇。
    灰原哀踮起腳尖，茶色發梢掃過伊藤寺久遠的臉頰，那個吻輕得像櫻花墜落，卻讓兩人的呼吸同時停滯。
    巷子裏的風聲突然變得很遠，伊藤寺久遠睜大眼睛，看見近在咫尺的睫毛上還沾著未幹的淚珠。
    她的唇瓣冰冰涼涼，和她本人一樣，卻又帶著淡淡的紅茶香，貼上來時像片雪花，仿佛下一秒就會融化。
    “等……等等！”伊藤寺久遠猛地後退半步，整個人幾乎跌坐在了地上，臉蛋漲紅得不行：“小哀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灰原哀的耳尖紅得滴血，卻固執地仰著臉，巷口的路燈突然亮起，為她茶色劉海鍍上金邊：“我在用灰原哀的身份爭取想要的東西。”
    遠處傳來保時捷最後的引擎聲，像一聲不甘的歎息，伊藤寺久遠掌心裏殘留的溫度卻突然變得滾燙。
    “什麽身份……”伊藤寺久遠的聲音發顫，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你還小……我們差得太多了啦……”
    “因為我是被抓去實驗的小企鵝。”灰原哀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每個音節都像子彈射入夜色：“這就是那些黑衣人追殺我的原因。”
    伊藤寺久遠僵住了，月光從巷子上方狹窄的天空漏下來，照亮灰原哀此刻的表情——那絕不是七歲孩童會有的，混合著絕望與決絕的眼神。
    “我原本……”灰原哀攥緊企鵝玩偶，布料發出細微的摩擦聲：“是十八歲的宮野誌保。”
    夜風吹散了她未盡的話語。伊藤寺久遠突然湊近，顫抖的指尖撫上灰原哀的臉頰，這次觸碰帶著全新的意義，像在確認一個奇跡。
    “是不是很可怕？”灰原哀倒吸了一口冷氣，用著她習以為常的冷笑：“一個成年人，變成了小學生，本來應該躲在暗無天日的洞穴之中，卻無可救藥的愛上了飼養員……你……後悔靠近我嗎？”
    她在賭，賭伊藤寺久遠能不能接受真實的自己。
    其實她本可以不告訴伊藤寺久遠的，但她的身邊充滿了危險，她又怎麽忍心，讓這樣的人為她而露出了那樣落寞的表情來……
    “飼養員？”伊藤寺久遠突然輕笑出聲，長發掃過灰原哀的鼻尖，帶來了陣陣的瘙癢：“這是什麽奇怪的比喻詞啊……”
    灰原哀怔住了，伊藤寺久遠的掌心貼上她左胸，隔著衣料傳來有力的心跳。
    “十八歲也好，七歲也罷——我找到的從來都是這個會為重要的人發抖的靈魂。”
    “久遠你……”
    “噓。”伊藤寺久遠將那隻企鵝玩偶按在兩人之間，黑曜石眼睛在月光下閃爍：“等你能用真實身份站在陽光下的時候——”
    她突然模仿灰原哀先前的動作，在對方唇上輕啄一下，比櫻花墜落還要短暫。
    遠處傳來便利店自動門的電子音，灰原哀猛地後退一步，耳尖紅得幾乎透明：“剛、剛才那是預付定金！”
    她攥緊企鵝玩偶，聲音越來越小：“等我能用真實身份站在陽光下的時候……你要連本帶利還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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