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勝男扯裂衣襟的刹那，碎布擦過鎖骨的輕響。側腰傷口處，墨綠色血管正順著肋骨紋路遊走，像極了他們在南疆見過的噬人藤。
    穆楓的耳尖迅速燒到脖頸，卻在接觸到她掌心的老繭時猛然回神 —— 那是常年握槍磨出的硬繭，比自己握槍柄的位置更低半寸。
    “得罪了。” 穆楓的聲音混著溶洞底的硫磺味，掌心的金光卻穩如磐石。
    當真氣滲入毒脈的瞬間，關勝男的身體劇烈顫抖，喉間溢出的悶哼被她死死咬碎在齒間，化作鼻息間灼熱的氣流，撲在他手背上。
    黑血滲出的瞬間，穆楓聞到一股混合著鐵鏽與苦艾的氣息 —— 那是毒血與真氣對衝的味道。
    當他俯身時，關勝男後頸的碎發掃過他手腕，癢得像狙擊鏡上的瞄準線在晃。
    真氣隨吞吐流轉，他能感覺到她背部肌肉從緊繃到逐漸鬆弛，指尖掐入掌心的力道，也慢慢化作抓住他袖口的輕顫。
    “夠了。” 關勝男突然伸手按住他肩膀，聲音比剛才清亮許多。
    穆楓抬頭，正對上她泛著水光的眼睛，睫毛上還凝著因疼痛滲出的汗珠。
    兩人鼻尖相距不過寸許，她呼吸間的暖意混著他口中殘留的藥味，在冷風中凝成一片模糊的白霧。
    穆楓的指尖捏著解毒藥粉，在關勝男肩頭的傷口上方停頓一瞬，粉末如細雪般簌簌落下，在淡金色的皮膚襯映下泛著微光。
    繃帶纏繞時，他刻意避開她鎖骨下方的紅痕，指腹卻不小心蹭到她溫熱的肌膚，觸感像被陽光曬暖的岩石。不過說起來這女人還真有料，即便是被自己看個精光眉頭也不帶皺的，果然是鐵血女兵
    關勝男垂眸看著他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忽然覺得這雙總是握槍的手，纏繃帶時竟比拆彈還細致。
    “好了。” 穆楓的聲音帶著幾分如釋重負，卻在替她披上作戰服時，袖口掃過她脖頸 —— 那裏還殘留著他替她吸毒血時的溫度。
    慌忙後退半步，背包帶硌得肩膀生疼，這才驚覺自己整個後背都被冷汗浸透，戰術背心黏在皮膚上，像層透不過氣的殼。
    關勝男低頭扣著衣襟，指節卻在第三顆紐扣上頓住。
    她忽然伸手拽住他手腕，將他扯得微微俯身，指尖替他拂去額角的汗珠：“緊張什麽？又不是沒見過我穿訓練服的樣子。”
    她的拇指蹭過他發燙的耳垂，忽然輕笑出聲，“不過現在這顏色，倒像我上次在邊境撿的紅珊瑚。”
    穆楓猛地轉身，軍用靴底在熔岩塊上打滑，踉蹌著扶住岩壁才沒摔倒。
    關勝男的低笑像溶洞裏的鍾乳石，輕輕叩擊著他泛紅的耳尖。他深吸一口氣，硫磺味混著她身上殘留的藥香，竟讓心跳愈發紊亂。
    當他彎腰背起關傑時，聞到對方身上淡淡的龍血氣息，才想起自己手臂上的暗金紋路，此刻正隔著袖子微微發燙。
    “給。” 關勝男將戰術背包遞給他時，指尖有意無意劃過他手背上的傷疤，“裏麵有能量棒，你臉色比我的急救包還白。”
    她轉身走向洞口，作戰服在腰間晃出利落的弧度，聲音忽然輕下來，“其實... 剛才謝謝你。”
    穆楓低頭看著背包袋，發現自己攥得指節發白。
    卻盯著關勝男發梢上沾的一點藥粉，忽然想起她說 “軍人麵前沒有男女之分” 時，眼底閃過的狡黠光芒。
    喉結滾動著咽下想說的話，他跟上她的腳步，聽著兩人的腳步聲在溶洞裏交疊，像某種不必言說的默契。
    溶洞通道內，穆楓的戰術靴碾碎了第幾塊熔岩結晶已無從計數。
    他背著昏迷的關傑，右肩緊靠著負傷的陸三龍，後者的鮮血正順著他的作戰服下擺滴落，在焦黑的玄武岩上暈開暗紅軌跡。
    關勝男手持戰術手電走在前方，光束掃過洞壁時，映出三人交疊的影子 —— 像一幅被戰火揉皺的素描，卻始終以穩固的三角陣型向前移動。
    “陸隊，再堅持五分鍾。” 穆楓感受著陸三龍越來越沉重的身軀，赤焰先天功在經脈中微微運轉，將自身熱量渡給瀕死的戰友。
    對方喉間溢出含混的呻吟，手卻緊緊攥著他的戰術背心，指縫間還沾著突圍時的岩屑。
    關勝男忽然駐足，手電光束定格在前方岩壁的熒光箭頭上 —— 那是陸三龍留下的標記。
    轉過彎道的刹那，蜷縮在凹壁中的陸三龍終於映入眼簾。這位向來以鐵血著稱的漢子，此刻右半身烏青發黑，傷口雖然被穆楓簡易包紮過可還是有血水淌下，作戰服胸口的北鬥定位器閃爍著瀕死的紅光。
    “接住！” 關勝男甩下背包取出液壓剪，穆楓借力將關傑移至安全地帶，轉身時聽見金屬擠壓的吱呀聲，混著陸三龍悶哼的忍耐。
    四人撤離時，溶洞深處的炎蛟龍骸骨方向傳來碎石崩塌的悶響。
    穆楓背著關傑，左臂環住陸三龍的腰，能清晰感受到對方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肋骨摩擦的輕響。關勝男斷後時踢到一塊熔岩石，那石頭骨碌碌滾入黑暗，許久才傳來落水聲 —— 不知通向第幾層地下河。
    當洞口的月光終於刺破毒霧，穆楓單膝跪地調整背負姿勢，看見關勝男耳墜上沾著的血汙在月光下泛著紫黑。
    她忽然抬頭指向天空：“有信號了！”
    戰術腕表的屏幕亮起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指尖因長時間用力而泛白，通訊錄裏 “衛無擇” 的名字跳動著，像暴風雨前的燈塔。
    三十分鍾後，天際傳來金屬撕裂般的轟鳴。
    衛無擇的「黑鴉」號飛行器如夜梟般劃破雲層，反重力引擎掀起的氣浪將洞口碎石卷成旋渦。
    穆楓抬頭時，探照燈的冷白光束正掃過他染血的臉龐，在艙門處銀色肩章上折射出銳利的光斑 —— 果然是直屬最高指揮部的特種醫療兵，肩章邊緣還凝結著未化的霜花，顯然是從極寒地帶緊急調配而來。
    關勝男攙扶著陸三龍的手臂驟然收緊，後者膝蓋重重磕在懸梯上，卻仍用完好的左手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