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光如水傾灑而下，給本該漆黑一片的大地鋪上了一層如夢似幻的銀紗。
    趙永澈直挺挺地躺在地鋪之上，氣憤地瞪著床榻上裝睡的少年。
    “你鬧夠了沒有？這都晚上了，你再不鬆開傀儡線，我骨頭都僵了。”
    穆聞清緩緩掀開眼眸，側身冷冷地盯著他，“鬆開讓你去找他？做夢！”
    趙永澈頭疼地說：“他是神，我一隻半妖怎麽會知道他在哪？你趕緊放開，不然我真的生氣了。”
    穆聞清不情不願地鬆開傀儡線，“你最好別騙我。”
    那瞬間，傀儡線緩緩沒入趙永澈的身體裏，消失不見。
    趙永澈施法點燃蠟燭，起身活動酸痛的四肢，“我發現你這個人真是小心眼，說你不喜歡我吧，你又不準我跟別人拉拉扯扯，說你喜歡我吧，你又隻把我當朋友，我真搞不懂你腦子裏麵到底在想什麽。”
    穆聞清坐在床上，陰惻惻地說：“不管我喜不喜歡你，我都不準你跟別人在一起。”
    趙永澈無語地偏頭看他，“你敢不敢再霸道一點？”
    “嗬，有何不敢？”穆聞清一把將他拉了過來，抱在懷裏，“我養了你六年，你就是我的，我想如何就如何。”
    趙永澈望著少年霸道強勢的模樣，有些愣神。
    穆聞清見他癡癡地望著自己，不知為何，心髒跳得突然快了一些，“你……這樣看著我也沒用，我不準就是不準。”
    趙永澈動了動眼眸，湊近，神色曖昧地盯著他的眼睛，“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叫什麽嗎？”
    穆聞清心跳更快了，急忙移開視線，冷聲否認，“我沒有吃醋。”
    趙永澈一愣，沒忍住笑出了聲，“我又沒說你在吃醋，你怎麽還不打自招了？”
    穆聞清臉色黑沉，“那你方才想說什麽？”
    “哦，我想說你幼稚。”
    “……”穆聞清冷漠無情地推開他，“滾去沐浴更衣，身上臭死了。”
    趙永澈切了一聲，“誰讓你又拉傀儡線的。”
    穆聞清裝作沒聽見，起身走到門口對著外麵的仆從道：“來人，備……”
    熱水二字還未出口，趙永澈便捂住了他的嘴。
    “都這麽晚了，就別折騰他們了，我自己來。”
    “需要我幫你嗎？”
    趙永澈一聽，戲謔道：“喲，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你主動說幫我呢。”
    聽到少年陰陽怪氣的話，穆聞清一臉黑線，“不需要就算了，滾出去，別打擾我睡覺。”
    “哼，滾就滾。”趙永澈轉了個身，便消失在穆聞清的視野之中。
    見狀，穆聞清忍不住生悶氣。
    至於為何生氣，他也不明白。
    ……
    ……
    趙永澈泡在湯池裏，整個人都舒服了。
    有法術就是不錯，都不用生火燒水，就能泡熱水澡。
    隻是可惜了，他的法術不是每個世界都能用。
    泡了大約兩柱香的時間後，趙永澈才心滿意足地結束泡澡時間，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院子。
    可沒走多久，穆言川就現身了。
    趙永澈察覺身邊忽然冒冷氣，下意識看了一眼。
    發現果然是穆言川，笑了笑說：“好久沒看見你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因為上次的事還在生我的氣呢。”
    穆言川輕輕搖頭，眉眼彎彎道：“怎麽會？大人對我這麽好，我又怎麽會跟大人置氣？隻是那天我遇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便一直在尋找答案，昨天終於找到了，大人想知道是什麽事嗎？”
    “哦？到底是什麽事令你困惑這麽久？”趙永澈好奇地問。
    穆言川盯了他一會兒，卻背著手走在前麵，答非所問道：“昨天你們的對話我都聽見了，你和那個神族也有姻緣線。”
    “對，但你的事跟這件事有關係嗎？”話剛出口，趙永澈就意識到了什麽，眼眸猛地瞪大，快步走到他麵前，“難道你……”
    穆言川看著他的眼睛，卻緩緩搖頭，“我沒有姻緣線，大人是知道的。”
    “不，我是想問……”
    穆言川知道他想說什麽，語氣平靜地打斷他的話，“如果我說沒有，大人會怎麽樣？”
    趙永澈迷茫，“那我應該怎麽樣？”
    穆言川抬腳上前，拉近兩人的距離，“大人想試試第三個方法嗎？”
    “啊？”趙永澈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心跳如雷，“這、這不合適吧？”
    聞言，穆言川迅速後退，充滿歉意一笑，語氣客氣又疏離，“大人說得對，這並不合適。”
    趙永澈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心中莫名的，不太舒服。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現在穆言川和之前的穆言川判若兩人。
    沉思間，穆言川又靈魂發問，“其實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大人，你真心喜歡穆聞清和那個神族嗎？”
    趙永澈點頭，“當然。”
    “為何？就因為他們跟大人你有姻緣線？就因為他們都是你前世的愛人嗎？若是拋開這些，你還喜歡他們嗎？”
    趙永澈張了張嘴，腦子裏卻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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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言川勾了勾唇，又一點一點走近，蠱惑似的出聲，“大人，你並不喜歡他們，對嗎？”
    “額……我……”
    “你喜歡的是前世的他們。”
    “不是，我喜歡……”
    穆言川抬手落在他唇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似笑非笑道：“前世是前世，現在是現在，你已經轉世輪回，就不應該惦記著前塵往事，大人，你可以忘掉一切重新開始。”
    趙永澈愣愣地看著他，良久才出聲，“你喜歡我？”
    被一語戳穿心思，穆言川麵上微微慌亂了一下，“沒有。”
    “哦，我知道了，你也是他。”
    穆言川：“……”
    “怪不得你之前會想殺了穆聞清，原來是因為你嫉妒他。”
    穆言川死鴨子嘴強，“我沒有。”
    “哦，那就是有，不過你挺能裝可憐的，故意跟我說你的身世引起我的同情，故意跟我裝小白，害得我以為你真的單純無害，屢次三番偏袒你，導致我總是跟穆聞清置氣。”
    趙永澈一點點撕開他的偽裝。
    穆言川起初有些慌張，但等他說完，無奈又偏執地扣緊趙永澈的手腕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裝了，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了，我討厭你事事維護穆聞清，也討厭你跟那個卿雲拉拉扯扯！我想要你完完全全隻屬於我一個人！”
    話音一落，趙永澈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意識。
    ——分割線——
    永澈早就認出鬼王了，但是是他的心先認出來的，所以才會幫鬼王找屍骨，也會在他和穆聞清對質的時候，偏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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