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意。”
    這一次，第一個站出來的是陳耀。
    陳耀對洪興的忠誠，遠高於對蔣家的忠誠。
    霍彥青的決策，可以說是再對他胃口不過了。
    有能力的上位，沒能力的要麽讓位要麽撲街。
    哪怕會經曆一段時間的陣痛，但熬過去，洪興就會變得越來越強大。
    “好，話事人的位置說完了，再說說其他的事情。”
    “我這邊有內線消息，現在香江社團猖獗，到了晚上，絕大多數街區都有矮騾子械鬥，尤其還有王寶那種傻缺，直接喊出十二點以後，這裏我說了算’的口號。”
    “所以條子現在對我們非常不滿，在計劃構建一個大行動，其目的是搞垮一個大社團立威的同時震懾其他社團。”
    “所以這段時間，大家招子都放亮點。”
    “人口拐賣、粉檔、高利貸這些生意都給我停了，尤其是十三妹跟靚媽，你們兩家，場子裏如果有四仔散貨，或者是未成年接客之類的事情..….….”
    “放心，條子搞不了你們。”
    “讓我查出來，我一定先送你們去填海。”
    霍彥青敲了敲桌子。
    既然要立規矩，那就一次性說清楚。
    不存在什麽先做著，發現了一次警告一下，然後再調整的情況。
    有些東西是他的底線，絕對不容許觸碰。
    “霍爺，你旺角的規矩，我們清楚。”
    “但是你這樣做，是不是斷兄弟們財路了？”
    靚媽有點繃不住了。
    畢竟霍彥青點名的事情，都是她最重要的經濟來源，如果全停了，她隻能等著喝風了。
    “出來混，有人求名，也有人求財。”
    “我知道，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就算我再厲害，你們聯起手來搞我，我也受不了。”
    “反正規矩呢，我立在這裏。”
    “如果大家信我，我肯定帶大家賺大錢，而且還是賺的幹淨錢。”
    “如果不信我，現在四四六六講清楚，直接脫離洪興，你們要幹什麽，我不幹涉，但是犯我手裏，我一定好好伺候你們。”
    “而且，你也說了，你知道旺角的規矩。”
    “那現在旺角是生意差了，還是流水少了？”
    霍彥青吸了一口煙，笑嗬嗬的說道：“我們是矮騾子出身，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種話，不會適用於我們，但身而為人，總該有些底線，對吧？”
    “可….…”
    靚媽還想爭取一下。
    旺角摒棄了粉檔跟高利貸生意，但現在的客流量反而變得更大了，收益自然水漲船高。
    小孩子才做選擇，她想全都要。
    “靚媽，你深水步是什麽地方啊？”
    “我缽蘭街都沒說有意見，你哪那麽多話？”
    十三妹仰著頭望向靚媽，揶揄道：“你要是不爽的話，直接退出洪興咯。”
    靚媽看了一眼臉色灰敗的蔣天生，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什麽話都沒說。
    這個死撲街，到現在都沒開口。
    一點都指望不上！
    “對了，耀哥。”
    “洪興收數的規矩也改一下。”
    “今天開始，每個堂主隻需要將社團生意的那一份和陀地費抽出百分之十交出來，堂主自己做的生意，我們就不收了。”
    “但與之相對的，洪興也不會為這些生意提供保護。”
    “個人是個人，社團是社團，公私要分明嘛。”
    霍彥青笑嗬嗬的開口。
    “知道了。”
    陳耀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一抹病態的潮紅。
    對味了，太對味了。
    跟霍彥青的手段比起來，蔣天生之前的小九九，就像是小孩子辦家家酒一樣可笑。
    肥佬黎的鹹濕雜誌，十三妹、靚媽自己養的樓鳳，韓賓的走私生意，包括霍彥青的乾坤影視都屬於是堂主自己的生意。
    這一部分，按理來說是要給社團交數的。
    但對於這些堂主來說，人家自己花錢投資，自己維護關係，自己拿錢養人，憑什麽社團什麽都不做，最後還要分走起碼兩成的收益啊？
    蔣天生的方式是打壓這些人，實力強的時候，人家敢怒不敢言。
    但如果你那天變弱了呢？
    好比基哥作為蔣家的底牌，必要的時候能調動條四的刀手，對於各個堂主來說的確是威懾。
    但基哥還能活幾年？
    要是基哥死了，條四認識你蔣天生是誰啊？
    蔣天生的手法，不過是堆積矛盾，等著爆發來場大的罷了。
    但霍彥青就不一樣了，直接明牌表示這些生意他不幹涉。
    但卻以退為進，示意社團也不會為這些提供保障。
    那這個時候，你拍電影被社團騷擾，樓鳳被人白嫖，走私貨物被人劫了，就自己處理去吧。
    萬一處理的不好，人家打上門來要拔你的旗，洪興肯定會出手保自己的地盤，但你這個堂主也別幹了。
    沒了洪興堂主這個身份，你試試那些生意還能不能不受影響的賺錢？
    這個時候怎麽辦？
    這些堂主還不是要賠著笑臉，主動交上收益，以此換取社團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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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還是會積累矛盾，但你拿什麽借口爆發呢？
    社團逼著你交數了？
    是你自己要交的啊！
    會議結束，眾人紛紛告辭返回。
    今天這場會議，可以說有人歡喜有人愁。
    例如伊健、生番這些人，可以名正言順的以堂主身份繼承自家老大的地盤。
    從此刻起，他們才能算是真正的江湖大佬，不必擔心會被社團空降個大爹壓在頭上。
    例如靚媽、肥佬黎，他們主要營收的行業，或多或少都跟霍彥青的規矩衝突。
    雖然不是不能切掉，但絕對會影響收益，甚至可以說直接被砍掉七成以上的收入。
    很明顯的衝突。。
    但蔣天生沒有說話，肥佬黎跟靚媽也隻是想爭取一下，生番、伊健幹脆是坐山觀虎鬥。
    為什麽？
    其實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
    霍彥青今天能開這場大會，是因為他在內部權力鬥爭中贏了蔣天生。
    或者說，暫時是他占據上風。
    這就意味著，霍彥青說開會就得開會，哪怕是被落了麵子，蔣天生也隻能忍。
    忍到蔣天生擁有反過來鎮壓霍彥青的實力，或者被霍彥青完全消滅為止。
    而這個忍，同樣是建立在有希望翻盤的基礎上的。
    古人打仗尚且知道圍三缺一，霍彥青奪權，自然也不會逼得他們魚死網破。
    從今晚開始，整個香江的社團都會將目光定格在油尖旺區。
    霍彥青的堂口是目前洪興侵略性最強的，而且正在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壯大。
    這個堂口能不能維持這種勢頭，將直接關係到洪興是成為頂級社團，取代三大社團其一或者幹脆四方割據。
    這是三大社團不能容忍的。
    他們可以容許這個江湖上有後起之秀，但不會容許這個後起之秀威脅到他們的統治。
    霍彥青於洪興、於江湖而言，他所有的強勢都是建立在他如今兵強馬壯上。
    一旦霍彥青失勢，不但不會有人在意霍彥青的狗屁規矩，反而會舉刀趕絕他。
    不就是忍嘛？
    當初靚坤得勢的時候，他們又不是沒忍過。
    更何況霍彥青如今所麵對的局麵比靚坤更為殘酷。
    靚坤那好歹還屬於是洪興內鬥，但霍彥青如今要麵對的是全港社團！
    老狐狸之間的鬥爭，從不以一城一池定勝負，縱觀全局才能知道是誰笑到最後。
    正如林懷樂那句古惑仔不動腦，一輩子都是古惑仔。
    可惜，這麽淺顯的道理，並不是那些連中學都沒讀完的矮騾子能明白的。
    所以這個江湖看似生機勃勃，實際上宛如一潭死水。
    大佬永遠是那些大佬，即便他們老了，也是子承父業，上位的永遠是子孫後代或徒子徒孫。
    沒有大氣運、大悟性，矮騾子想上位？
    《紮職》中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能單槍匹馬打下油麻地的猛人耀文隻配看果欄，夠聰明夠狠的阿庭知道做生意、榜富商最後也難逃被矮騾子砍死街頭的命運。
    在蔣天生等老江湖眼中，霍彥青也不過是類似的人物。
    如煙花般崛起，如煙花般燦爛，亦如煙花般短暫。
    而此時，離開淺水灣的車隊中。
    韓賓跟十三妹分左右坐在霍彥青旁邊，沉默不語。
    他們知道霍彥青今天開大會的目的，無非是軟刀子割肉，而蔣天生等人，也的確如預料之中一樣忍了下來。
    但然後呢？
    霍彥青真的守得住油尖旺？
    真的守得住他自己這顆腦袋嗎？
    “需要我們援手，你隨時開口。”
    終究，韓賓還是沒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
    “放心好了，不會出事的。”
    “你們以為我說條子有大行動，是在唬其他堂主？”
    霍彥青笑嗬嗬地搖了搖頭，眯著眼睛說道：“我能收到風，其他大佬自然也能，哪怕是那些中小型社團不知道，新記、和記、條四肯定是知道的。”
    一個倪家都能在差館安插臥底，香江頂級的三大社團如何不會？
    否則之前旺角一戰，絕對不會隻有東星、和聯勝兩家出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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