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何先生是怎麽想的，但如果換做是我，無論對方說的有多麽天花亂墜，我都不會將賭場交給一個甚至無法保證賭場正常營業的人手中。”
    “水房搶了咱們的碼頭，還找人來戲耍咱們，雖然性質不惡劣，但如果我們放任不管，對方會以為我們怕了，不但以後會更加肆無忌憚，何先生那邊怕是也會看低我們。”
    邱剛敖講自己的思路說了出來。
    霍彥青沉默了。
    對他來說，碼頭是不能丟的，所以早晚要去弄水房的人。
    但是之前八麵佛的事情，他作為參與者，在澳門這邊的確是做的過火了一點。
    所以他會優先考慮穩定，等生意談下來，出了結果，在跟水房算賬。
    但邱剛敖想的其實也沒錯，霍彥青今天之所以能夠站在這裏，就是因為他們夠強，所以才會繼續對外擴張。
    可如果霍彥青連自己在澳門的地盤都保不住，隻會讓槍手突突的話，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就像曆史上很多戰爭。
    坐在朝堂上的大佬說不能退，是因為那些地方一旦丟了，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甚至陷入單方麵挨打的情況，隻能不停的拿命去填。
    而戰場上的將軍卻很清楚，這些地方是絕對不可能守住的，還不如直接放棄，先退到後方去整頓兵馬，等待合適的時機在出動。
    最蛋疼的是，這兩種截然相反的關鍵，卻全都是對的。
    丟城失地，那麽這裏就會成為別人的戰爭堡壘，從你打以逸待勞的防禦戰，轉變成了你需要付出十倍乃至數十倍代價的攻城戰。
    但這地方肯定守不住，不停地拿命填，隻會讓整個國家元氣大傷，甚至是被對方滅國。
    現在霍彥青遇到的正是這樣的局麵。
    不把碼頭拿回來，不給水房一個教訓，人家覺得他色厲內荏，把賭場拍照給他，他都沒辦法讓賭場順利運營。
    畢竟連水房都對付不了，你又憑什麽在一眾虎視眈眈的社團之中虎口奪食呢？
    但是他要是真的直接吹哨搖旗，就算能夠按著水房的腦袋打又怎麽樣？
    人家本土的大佬不開心，你生意指定做不起來，更別提這些生意還是人家給的經營權。
    “我想想，我想想。”
    霍彥青揉著發脹的太陽穴，眼神中猶豫與凶狠交錯。
    “霍爺，我有個辦法。”
    之前被邱剛敖瞪了一眼的公子忽然開腔。
    “嗯？”
    霍彥青跟邱剛敖同時回過頭望向公子。
    “打是肯定要打的，但是大張旗鼓的搖人過來，這邊的大佬又不會樂意。”
    “要我說，不如讓我們來做這件事。”
    “八麵佛我們都宰了，水房一個澳門地區的話事人，我們沒理由不行。”
    公子見大佬和大佬的大佬都看了過來，倒是也沒發怵。
    “好，先這樣。”
    “搖人不行，但要東西，你們直接給壞壞電話，他會安排好的。”
    “先給他一個警告就得，既然他沒把事情做絕，代表他也不想招惹我們，不過，我這裏沒有甜頭給他吃，如果他再跳腳，直接就做掉他。”
    霍彥青擺了擺手，淡然道：“阿華，你去何先生府上遞一份拜帖，話我等何先生電話。”
    話還沒說完，霍彥青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人的時候，霍彥青都愣了一下。
    接通電話，李則聚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霍生，澳門那邊的事情，你先別摻和了。我這邊有收到風，說澳門那邊的社團組成了聯盟，要拿下新賭場的牌照。”
    霍彥青愣住了。
    澳門跟香江最本質的區別，就是這邊的地下秩序早就被人定好了。
    哪怕是賭王何新能有今天，都是因為那位影子總督的首肯。
    所以澳門的黑色勢力其實一直都不算大，比較給力的也就是條四的街市偉、摩頂平與水房的肥仔坤這三家了，至於後麵的濠江教父、地下皇帝，這個時期都還沒冒頭，還屬於馬仔階層。
    “我知道了，謝了。”
    “等我忙完手頭的事情，回去請你喝酒。”
    霍彥青掛斷了電話，看了一眼邱剛敖，麵色陰沉的幾乎要滴出水來了。
    這邊本土的黑幫一個兩個，他是真不放在眼裏。
    但如果他們聯合起來，霍彥青還真得掂量掂量。
    畢竟在他知道的時間線裏，新記跟和聯勝就曾經組成過聯盟想要在澳門插旗，結果兩次都是慘敗收場。
    這就是霍彥青對八麵佛下手之前，先跟條四陳佬打電話的原因。
    條四在澳門的勢力是真的頂，哪怕同時對上新記與和聯勝都不怵。
    相當於是以一己之力同時對抗三大社團的另外兩家了。
    “阿華，去給何先生送一張拜帖。”
    “如果他有興趣合作的話就聯係我。”
    “我們先回香江。”
    霍彥青掉頭就往船上走。
    條四雖然勢大，但本質上卻無比分裂。
    就像街市偉、摩頂平、崩牙駒明明都是條四的人，但他們自己就先鬥了個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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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霍彥青有陳佬關照，但這個時候硬要入局，隻會被人在街上掃成篩子。
    隻有有人請他入局，他才能帶著兵馬過來跟這些大佬掰掰手腕。
    脾氣火爆的爆珠攥緊了拳頭，惡狠狠地看著碼頭出口的方向。
    隻要霍彥青一句話，他就是豁出去這條命，也要攪得澳門天翻地覆。
    “完了？”
    “嗬嗬。”
    “當然沒完。”
    霍彥青伸手揉了揉眉心，思考著破局的方法。
    澳門那邊要放出一個牌照的事情，是陳佬給霍彥青透露的，其用意也很明顯。
    條四在澳門的勢力雖然很大，但條四這個社團字頭一堆。
    狂一點的就像是恒字堆一樣，名義上是屬於條四旗下，但儼然已經成了獨立的社團。
    剩下的那些雖然掛靠在條四名下，但是忠心耿耿的確實不多。
    如果是大家都有好處，那陳老的命令就是一呼百應。
    如果撈不到好處，聽調不聽宣的也不在少數。
    澳門這邊的堂口已經隱隱要成氣候了。
    要是讓他們拿到了賭場牌照，說不定就真的獨立出去，不跟條四本部玩了。
    陳佬肯定不至於說直接鏟平了他們。
    就算不聽話，那也是自己人，社團遭了大劫，他們還是要出力的。
    除非他們以後不想在江湖上混了，否則打著挑四的旗號，走到哪裏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陳佬讓霍彥青去爭牌照，就是為了斷掉澳門堂口獨立的心思。
    這不是個好差事，因為澳門賭場的運營牌照就是一顆搖錢樹，不但能創造大量收入，甚至還合法合規。
    且不說何新會不會一碗水端平，但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何新對澳門這邊的本土社團還是有一些天然的好感存在的。
    霍彥青想要爭賭場運營權，必須表現出碾壓澳門社團的能量，這是一個必要因素，如果他做不到，何新連看都懶得多看他一眼，還談什麽賭場運營權？
    在霍彥青原本的想法裏，先跟何新搭上線，之後想辦法直接把合作敲定下來，否則到時候他要打的可就不止是澳門本土的社團了。
    但這個節骨眼上，澳門的社團勢力已經抱團了，擺明了不打算讓他們這些外地佬分一杯羹。
    甭管你是香江社團，灣灣黑幫，碰澳門的賭場運營權，他們就肯定一起打你。
    雖然霍彥青可以肯定，這幫人一定會因為利益分配的問題而鬧崩甚至自相殘殺，但那時候，賭場運營權都已經分出去了，澳門有澳門的規矩在，這個漏肯定是撿不了的。
    “阿敖，這次回香江，兄弟們可能辛辛苦一點了。”
    “差佬那邊有專門盯著咱們的行動組，一直在背後拱火，想讓我們辦大龍鳳好搜集證據抓我們。”
    “你們以前是差佬出身，應付這種事情有經驗，這次回去你們分開帶隊，別讓差佬抓住把柄。”
    “等辦成了事，澳門這邊的賭場，我交給你們打理。”
    霍彥青咬著煙杆，眼神中充斥著戾氣。
    邱剛敖動了動嘴唇，想說點什麽，但是一眾兄弟望向他的眼神中，卻都帶著渴望。
    “阿敖，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你拒絕我，不是怕自己做不好，是怕其他人有意見。”
    “我霍彥青雖然是爛仔出身，但我懂一個道理。”
    “想要在江湖立足，人不狠站不穩。”
    “想要當江湖大佬，狠還不夠，必須要記住四個字。”
    “德高…...望重。”
    “在我這，沒有什麽輩分跟資曆可講，有能力，有功勞，那就早晚上位。”
    “當然，你上位以後要是做的不好，我拉你下馬，你也別有怨言。”
    霍彥青彈出打火機點燃香煙，笑著說道：“再說了，跟在我身邊當槍手，能當到什麽時候？現在你們是年輕力壯，七步之內拳比槍快又怎麽樣？人是會老的，早晚有打不動的時候。你就是不為自己想，也得為你這幫兄弟謀個落腳點跟養老金吧？”
    邱剛敖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曉得，霍爺。”
    說完，邱剛敖一雙虎目掃過自己一眾兄弟，寒聲道：“這次的事情，給我辦的漂漂亮亮的，誰要是扯了大家後腿，耶穌的麵子我都不甩，懂嗎？”
    “放心，敖哥。”
    公子、寶珠等人紛紛應聲。
    兩個小時後，阿華回到了船上。
    “怎麽樣？”
    霍彥青將目光投向阿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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