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章 她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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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氣在一瞬間凝固了起來,像是結了冰。
    應欲語並不後悔自己所說的話,也不再管躲在暗處偷拍的記者是否已經離開,她倔強地抬起臉,眼神清冷,和麵前的男人四目相對。
    誰都沒有再開口。
    彼此用眼神將對方一遍又一遍地廝殺。
    卻,依舊不過癮。
    最終,梁至嶸先敗下陣來,睫毛垂落在眼瞼下,投出陰影,他喉結無奈地滾動著,好聲好氣問道:“我哪裏讓你惡心了,嗯?”
    應欲語完全不想溝通,回了一句:“哪裏都惡心。”
    月光從裂開的烏雲中灑落下孤寂光芒。
    地上各處黑影搖晃,浮著一層冷調。
    梁至嶸薄唇緊抿,漆黑一團的眸子裏翻湧著墨色,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沙澀嗓音:“行。”
    “應欲語,你真行。”
    二人繼續陷入進了無邊無際的沉默中。
    “梁總,您的車開過來了。”泊車員的突然出現,打斷了二人的僵持。
    梁至嶸神情寡淡,接過車鑰匙後就一個人上了車。
    連記多餘的眼神都沒給。
    應欲語還站在原地,思考著要去哪裏打車比較方便。
    就這樣分道揚鑣下去吧。
    她討厭被蒙在鼓裏利用的感覺。
    驀地,身前汽車的副駕駛玻璃車窗落了下來。
    梁至嶸轉過頭,克製著眼眸裏的慍怒,嗓音嘶啞道:“還不上來?”
    應欲語愣了一下。
    身後,那群朋友還沒走。
    如果她和梁至嶸一直這樣僵硬在原地,他們肯定要上前來問。
    應欲語不願意解釋這種麻煩,咬了咬嘴唇後,屈辱地拉開了車門,坐了上去。
    她整個人貼緊著右側,盡量離遠著正在開車的男人。剛才喝下去的酒基本上也都已經醒了,腦子現在很清楚。
    不知為何,車內的胎噪聲忽然很大。
    應欲語仿佛幻聽了似的,耳膜鼓漲,很不舒服。
    這車裏麵的溫度冷得厲害,她正想把身上的衣服拉拉好時,梁至嶸因為路口的紅燈停下了車,然後一直看著她。
    那淩厲的目光刮得應欲語臉龐都疼。
    梁至嶸眉眼深峻,嗓音卻平添了幾分疲憊,她問:“應欲語,你不覺得你太莫名其妙了麽?”
    “上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說變就變。”
    連個反應的時間都不給他。
    聞言,應欲語譏諷地笑了一聲,不輕不重地回答道:“是,隻有梁總您一如既往、從始至終。”
    剛才那張飯桌上,他的那位朋友也不小心說漏嘴了......
    從娶她開始就是一種利用。
    不然也不會在結婚當天就擬好了離婚協議。
    梁至嶸總感覺自己的肋骨下方隱隱作痛著,他渾身氣質泛著冷漠,緊縮著眼眸道:“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說話麽?”
    ——幹脆,閉口不說好了。
    應欲語將頭靠在一邊,不想戳破那些令她自取其辱的事情。
    沒意思,什麽都沒意思......
    車子往那棟婚後別墅開著。
    應欲語看了太久飛馳而過的景色,眼睛開始酸澀起來,她稍微坐直了一些,低聲開口道:“麻煩送我回我自己的那套公寓吧。”
    那是她父親去世前不久,掏光畢生的積蓄,買給她一個人住的小房子。
    算是她的個人婚前財產。
    不過,梁家也看不上這些。
    半晌後,應欲語才想起,她應該對這位形式主義上的丈夫解釋一句,就說學校一早有事好了。
    然後她才剛開口說了幾個字。
    梁至嶸不耐煩地打斷,聲音冰冷:“你不用跟我解釋。”
    “以後你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大概死了,也和他無關吧。
    應欲語唇色發著白。
    很久以後她才反應過來,那胎噪聲其實是她和梁至嶸交織在一起的呼吸聲。
    誰都不願意示弱罷了。
    最終車子停在了有些老的公寓門口。
    應欲語下車以後,背對著車子,彎腰在自己的包裏翻了好一會兒,然後她轉過身,把手裏的東西從右車窗裏扔進去。
    梁至嶸皺眉一看。
    真皮座椅上是一張皺巴巴的紅色一百元現鈔。
    這是算送她過來的車費麽?
    還真有種。
    車外正好有個男人路過,梁至嶸用這一百塊跟對方買了支煙,他其實戒煙挺久,偶爾心煩意亂是才會抽上一口。
    如今坐在車內,他將左手搭在了車窗外,修長分明的骨節間,夾著那根正在燃燒的煙,猩紅火光在寂靜的夜色內,一閃一滅。
    過了好幾分鍾,公寓樓的第十層才亮起了燈。
    梁至嶸盯著看了許久,直到手裏的那根煙全部燒完,他的手指被燙了一下,才收回。
    車內貌似還留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回過神後,梁至嶸諷刺一笑。
    他浪費了時間。
    ——以後都不會了。
    *
    漆黑奢華的別墅內空蕩蕩的,連個活物的氣息也沒有。
    梁至嶸回到家後,燈也不開,疲憊地躺在了沙發上。
    他個子太高,窩在這種沙發上其實很不舒服,一條手臂搭在眼睛上,還有一條則是快要蕩到地麵上。
    牆上的鍾,一分一秒都在他耳朵裏清晰地走動著。
    這個國,難道真的回錯了麽。
    梁至嶸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長歎一口氣。
    桌上的手機連續震動了兩下。
    突然亮起的屏幕光線有些刺眼。
    梁至嶸慢慢地從沙發上坐起,看了眼未讀信息。
    是助理提醒他從國外買回來的十箱禮物都已經辦好了海關手續,現在隻需要支付一下費用就好了。
    因為箱子裏都是些昂貴的奢侈品牌。
    大大小小加起來,通關費都不菲。
    這些都是梁至嶸在國外出差時買下來存好的。
    他單手在屏幕上滑動著:【不要了,全部丟掉。】
    然後將手機扔到了一旁。
    把她也給丟了算了。
    ——狼心、狗肺。
    在客廳裏坐著的時間實在是難熬。
    梁至嶸起身,準備上樓洗澡。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原本還以為是助理打過來確認他的要求,但備注顯示是今天晚上一起吃飯的朋友,那個卷毛。
    梁至嶸不想接,任憑電話自己掛斷。
    屏幕上方跳出了一條提示短信:【快接電話,事關你老婆啊!!!】
    梁至嶸皺了皺眉,終於在自動掛斷的前一秒鍾,成功接聽。
    他隻聽見電話那頭的男人氣喘籲籲地說道:“老梁,大事不妙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