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寧再睜看眼，是被劉美金尖銳的叫聲吵醒。
    “北寧！我孩子呢，屋裏怎麽還有隻死公雞！”劉美金聲音尖銳，嘴巴一張一合，聽得陸北寧頭疼。
    她站在門外，眼睛瞪得滾圓，那嗓音仿佛要把屋頂掀翻，頭發有些淩亂地散在肩頭。
    陸北寧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嚇得一哆嗦，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揉了揉眼睛，沒好氣地朝著她喊道：“孩子被咱娘帶去衛生站了，那雞發瘋啄孩子，被娘打死了。你咋才回來，孩子一個人在家出了事你知不知道！”
    劉美金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後臉上露出厭惡，“什麽？被雞琢了，用得著把雞打死嗎，還去衛生站，一個賠錢貨用得著去衛生站嗎，浪費那錢幹什麽！”
    “娘也真是的，拿點藥酒擦擦得了，還帶去衛生站，我反正是不會給醫藥費的。”
    陸北寧白眼都快翻上天了，“那你自己跟娘說，娘說了，你回來就讓你去衛生站看孩子。”
    “你放孩子一個人在屋裏，也不跟娘說，也不關好門窗，那雞把孩子眼睛琢了，不去衛生站去哪？”
    “大嫂，你幹嘛這麽討厭賤丫，她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
    聽了她這話，劉美金眉頭猛地跳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潑辣模樣，雙手叉腰大聲嚷道：“你這說的什麽鬼話！肯定是我親生的啊，就是今天出門急，忘了跟咱娘講一聲，誰能想到會出這種事！”
    “再說了，鄉下人帶孩子本來就不講究，又不是男孩，用不著那麽講究。”
    陸北寧冷笑一聲，從床上下來，趿拉著鞋走到門口，上下打量著劉美金，看得她麵色發虛才收回視線。
    “是嗎，看嫂子這麽不上心，還以為在醫院抱錯了呢。”
    劉美金有點心虛，避開她的眼神，“怎麽可能我自己生的怎麽可能抱錯，你們就是太嬌貴，鄉下養閨女用不著那麽嬌貴。”
    “行了，反正那雞都死了，我去把它燉，正好補補。”
    “我剛剛進城去了，老二一家最晚明天就來了。”
    陸北寧點點頭，沒說什麽，心中還是有點震驚，她這個大嫂身體夠好的，月子都沒坐完就出門還跑城裏。
    難怪上輩子那麽能折騰呢，她樂享其成就行，本來她也打算盡快把家分了。
    給孩子喂完奶蔣菊英也已經抱著孩子回來了，直奔她屋裏來。
    “北寧，你嫂子回來了沒？衛生站那個四煙說了，這得上城裏醫院看去，要不然會瞎的，得趕緊喊上你嫂子上醫院去！”
    蔣菊英抱著孩子跑回來的，頭發有些淩亂，懷裏的孩子還在嗷嗷哭。
    陸北寧瞥了她懷裏的孩子一眼，頭發稀疏亂糟糟，皮膚黢黑，眼睛腫成雞蛋了，臉上還青了一塊。
    回想起上輩子的林明珠，頭發稀疏她就想盡辦法為她找藥，堅持每天給她塗頭皮。
    皮膚黢黑，她一直給她買最好的護膚，從雪花膏，到貴妃麵霜，從小到大都把她捧在手心裏養大，才讓她算是個小美女。
    這輩子被劉美金養，能不能正常長大都不一定。
    陸北寧收回視線，連忙道：“回來了，在廚房燉雞湯呢。”
    “啥，現在是燉雞湯的時候嗎，她奶奶個錘子，你沒跟她說孩子出事了嗎？”
    “說了，嫂子說就被雞琢了，用不著去衛生站，說她沒錢。”
    “劉美金，你給老娘滾過來，氣死老娘了！”蔣菊英抱著孩子就氣衝衝朝廚房去。
    “你說你……”
    陸北寧帶著孩子在屋裏等著，沒出去，隻聽見婆婆的怒罵，還有劉美金的反駁，最後婆婆氣衝衝的進來，沒再抱著孩子。
    “氣死我了，這老大媳婦怎麽能這麽糊塗，衛生站都說了要帶孩子去醫院，她愣是不讓我帶孩子去！”
    “還說我要非得花這冤枉錢還不如把錢給她，錢錢錢，都惦記我老婆子的錢，跟老二家的一樣就想從我這要錢！”
    “孩子眼睛都琢的血肉模糊，衛生站就簡單弄了一下，說不去醫院要瞎的，要不是她剛生完孩子我非得收拾她！”
    蔣菊英氣的不行，以前老大家的也不這樣啊，再蠢至少對孩子男人還是好的。
    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雙手不停地拍著大腿，嘴裏絮絮叨叨地罵著：“這日子沒法過了，怎麽攤上這麽個糊塗媳婦！可憐我那小孫女，遭這麽大罪。”
    陸北寧看著婆婆氣得滿臉通紅的樣，也覺得無奈，劉美金能聽才怪。
    她輕聲安慰道：“娘，您先消消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再說了孩子是嫂子生，你說什麽也沒用。”
    “嫂子樂意你就隨她去吧，說白了你就算給錢了嫂子也不會帶孩子去看。”
    “你該吃吃該喝喝，你越管這些自己更難受。”
    蔣菊英擺擺手，歎了口氣，“唉，搞得我都不敢去掰玉米了，我就怕我一走你嫂子又出岔子，可憐那孩子了。”
    陸北寧心中一動，忙道：“娘，掰玉米的事兒先放放，嫂子出門是去城裏找二哥二嫂了說他們今晚就到村裏。”
    蔣菊英抬起頭，眼中滿是疲憊與無助，“北寧啊，要不算了，你還是帶著孩子在村裏待著，或者你們自己去大院。”
    “你嫂子對這孩子這樣，我哪裏放心跟你去大院。”
    屋外的劉美金一聽馬上就進來了，她本來在門口偷聽看看是不是在說她壞話，一聽婆婆不去大院，馬上就不幹了。
    進來把手裏的雞湯放到桌上，急忙道：“娘，你怎麽能不去大院呢，三弟跟北寧哪會照顧孩子啊，你不去孩子怎麽辦？”
    “你現在這樣我能放心去嗎？我都怕我一下沒看孩子就給你弄沒了！”蔣菊英沒好氣的說。
    劉美金眼睛咕嚕轉，一咬牙，拍著胸脯保證道：“娘，你跟北寧去大院，你放心我肯定照顧好賤丫，你給我錢，我明天就帶她去城裏醫院。”
    蔣菊英冷哼一聲，滿臉懷疑：“你這話，老娘能信嗎？之前還死活不讓去醫院，現在突然又願意了，是想騙老娘的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