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字倉裏根本不是糧草。"韓月兒帶他們走進地下倉庫，"你們自己看。"
    火把照亮倉庫的瞬間，胡凱旋倒吸涼氣，整整齊齊碼著上千口棺材大小的木箱！撬開一個，裏麵全是嶄新的製式橫刀，刀身上統一鏨著"景和禦製"。
    "先父在位二十三年，在各地秘密建造了十二座這樣的武庫。"韓月兒踢了踢箱子，"陳景明那個白眼狼，就是靠這個說動隴西軍將領的。"
    胡凱旋突然想起什麽："韓小姐，這些兵器...有沒有特別標記？"
    韓月兒詫異地看他一眼，從箱底抽出張發黃的紙條："每批武器都附這個。"
    紙條上寫著古怪的配方，像是淬火用的藥水。胡凱旋小心收好，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當夜，胡凱旋派周鐵帶八百人護送韓月兒回京，自己率餘部留守。臨行前，韓月兒突然塞給他個荷包："見到六皇子，把這個給他。"
    荷包裏是半枚銅錢，邊緣磨得發亮。胡凱旋隱約猜到了什麽，鄭重收進貼身的暗袋。
    胡凱旋回京那日，金陵城正下著瓢潑大雨。他渾身濕透地衝進兵部衙門，卻見安陽公主和幾位老將軍圍著一口大鍋，鍋裏煮著幾把從鷹嘴峪帶回的橫刀。
    "果然如此！"白發蒼蒼的兵部尚書用鐵鉗夾起一把刀，"淬了"斷腸散"，見血封喉！"
    胡凱旋心頭一震。難怪皇帝要秘密準備這麽多兵器，這是打算在最後關頭玉石俱焚！
    "六皇兄已經調集神策軍前往各武庫。"安陽公主臉色蒼白，"可最麻煩的是..."她遞來一份密報。
    密報上說，陳景明失蹤了，同時失蹤的還有韓德功的小孫子。
    "調虎離山？"胡凱旋猛地反應過來，"陳景明根本不在乎武庫，他的目標是..."
    "六皇子遇刺了！"趙二狗慌慌張張衝進來，"就在半個時辰前！"
    胡凱旋腦子"嗡"的一聲。等他們趕到皇宮，隻見太醫們在寢殿外跪了一地。殿內，六皇躺在床上，左肩纏著滲血的繃帶，手裏攥著韓月兒給的半枚銅錢。
    "不是刺客..."六皇子虛弱地說，"是陳景明扮成太監混進來，用的就是武庫的毒刀。"
    胡凱旋注意到皇帝傷口流出的血呈詭異的綠色："解藥呢？"
    "韓月兒帶著配方去南疆了。"皇帝苦笑道，"她說隻有"藥婆婆"能解..."
    胡凱旋心頭一跳。藥婆婆是南疆傳奇毒師，二十年前曾與先帝有過一段情緣，難怪婉貴妃的玉佩能調動韓月兒！
    "報！"傳令兵跌跌撞撞跑進來，"河北急報，範陽節度使起兵了！"
    六皇子突然掙紮著坐起來："果然...父王的十二武庫，對應的就是十二個節度使轄區..."他死死抓住胡凱旋的手，"平叛事宜就交給你了。"
    胡凱旋應允道："我必竭盡全力。隻是..."他猶豫片刻，"你可曾聽說過"雪冤刀"？"
    六皇子瞳孔微縮："鎮北侯世子...還活著？"
    一個月後，胡凱旋站在範陽城頭，望著遠處潰逃的叛軍。這仗打得異常順利，範陽節度使剛起兵就被部下綁了，因為發現武庫裏的兵器全被調了包。
    "胡將軍神機妙算。"副將遞來水囊，"接下來..."
    "接下來該會會老朋友了。"胡凱旋望向城外的蘆葦蕩。昨夜有斥候報告，說看見個戴鬥笠的黑衣人在那裏徘徊。
    蘆葦深處，黑袍人正在烤魚。見胡凱旋來了，他掀開鬥笠，露出那張疤痕淡去的臉："十二武庫的兵器，我調換了八處。"
    胡凱旋並不驚訝。自從發現兄長與藥婆婆有聯係，他就猜到這步："剩下四處呢？"
    "被陳景明的人搶先了。"黑袍人，現在該叫胡雪冤了，翻動著烤魚，"不過我在兵器上動了手腳，淬火時加了點"笑春風"。"
    胡凱旋差點被口水嗆到。"笑春風"是江湖上最陰損的迷藥，中招者會不受控製地大笑，直到力竭而亡。
    "陳景明在哪？"
    "追韓月兒去了南疆。"胡雪冤突然壓低聲音，"有件事得告訴你...皇帝沒死，準備反撲。"
    胡凱旋手一抖，水囊掉在地上："什麽？"
    "藥婆婆說，二十年前皇帝向她求過"龜息丹"。"胡雪冤眯起眼睛，"而皇陵那口空棺材..."
    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安陽公主的傳令兵高喊著衝進蘆葦蕩："胡將軍！陛下急召！韓小姐從南疆帶回了解藥，還抓到了陳景明！"
    胡雪冤起身拍拍衣袍："該走了。"
    "大哥！"胡凱旋拽住他袖子，"你不去見見..."
    "時機未到。"胡雪冤戴上鬥笠，"告訴安陽公主，小心宮裏的熏香。"說完縱身一躍，消失在茫茫蘆葦中。
    回京路上，胡凱旋一直在想兄長的話。先帝脫身後現在會在哪？為何二十年不現身？還有那神秘的十二武庫...
    路過一處茶攤時，說書人的話飄進他耳朵："...要說那"藥婆婆"，年輕時可是豔冠南疆。傳說她與某位貴人有個私生子..."
    胡凱旋猛地勒住馬。藥婆婆與先帝的兒子？那不就是...
    "胡將軍？"傳令兵疑惑地回頭。
    "沒事。"胡凱旋深吸一口氣，"加快速度，陛下還等著呢。"
    馬鞭揚起時，他仿佛又聽見兄長沙啞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江湖路遠，我們後會有期。"
    "胡哥！快看這個！"
    周鐵的大嗓門震得帳篷頂上的灰簌簌往下掉。胡凱旋一把掀開軍報，上麵潦草地畫著幅地形圖，鷹嘴峪往東三十裏的山坳裏，密密麻麻標注著營帳符號。
    "哪來的？"胡凱旋手指一顫。這地方他熟，地形隱蔽得連本地獵戶都容易迷路。
    "斥候老劉摸到的。"周鐵壓低聲音，"他說看見穿禁軍鎧甲的人在搬運箱子，箱子上有...有這個標記。"
    周鐵從懷裏掏出塊布片，上麵印著個模糊的龍紋。胡凱旋瞳孔驟縮，這是皇帝親兵的暗記！
    "不可能..."胡凱旋下意識反駁，"咱們親眼看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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