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考校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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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準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心中了然,對這位周縣令的“公正”有了新的認識。
    他麵上不動聲色,對著周縣令拱了拱手。
    “多謝縣尊大人謬讚。”
    隨後,他轉過身,目光重新落回到麵如死灰的陸源和鄭家文身上。
    那眼神,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剛才,你們說要比試作詩。”
    “我詩已作罷。”
    “現在,輪到你們了。”
    陸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帶著幾分戲謔。
    “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不。”
    他仿佛覺得這個時間太短,顯得自己不夠大度,於是擺了擺手。
    “給你們三炷香的時間。”
    “請吧。”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陸源和鄭家文身上。
    三炷香!
    這已經是極大的寬容了。
    然而,看著那首珠玉在前的詩作,再想想自己肚子裏那點墨水……
    陸源和鄭家文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尷尬!
    無邊的尷尬!
    讓他們作詩?
    別說三炷香,就是給他們三天三夜,他們也作不出一句能與“萬裏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相提並論的詩句來!
    那簡直是自取其辱。
    園內靜悄悄的,隻剩下兩人粗重的呼吸聲。
    眾人的目光如同實質,壓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
    鄭家文死死攥著拳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陸源額頭上冷汗涔涔,眼珠子瘋狂轉動,大腦一片空白。
    怎麽辦?
    怎麽辦?
    難道真要當眾認輸,然後跪下給這個廢物磕頭道歉?
    不,絕不!
    情急之下,陸源腦中靈光一閃。
    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起頭。
    指著陸準,厲聲嘶吼道:“誰知道這詩是不是你抄的?”
    這話如同平地驚雷,炸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
    剛剛還沉浸在詩篇意境中的學子們,猛地回過神來,看向陸源的目光充滿了鄙夷。
    輸不起?
    這是輸不起,開始耍無賴了?
    就連周縣令,看向自己這個表外甥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毫不掩飾的嫌棄。
    蠢貨!
    這種時候,質疑對方抄襲,不是更顯得自己無能狂怒嗎?
    陸準看著陸源那因為嫉妒與不甘而扭曲的臉,笑了。
    那笑容裏,帶著濃濃的嘲諷。
    “蠢貨。”
    “你說我抄?”
    “拿出證據來。”
    “我抄了誰的?哪本集子裏的?哪個朝代的?”
    陸準步步緊逼,每一個問題都像是一記耳光,抽在陸源臉上。
    “你倒是說說看。”
    陸源被問得啞口無言,臉憋得通紅。
    證據?
    他上哪兒找證據去?
    這首詩意境如此蒼涼悲壯,氣象如此宏大,他聽都沒聽過!
    但他不能認輸!
    尤其是在這麽多人麵前!
    “誰……誰知道你抄的哪個犄角旮旯裏的無名氏的!”
    陸源梗著脖子,強行狡辯。
    “有本事,你再作幾首出來證明啊!”
    “你要是能再作出三五首這等水平的詩,我就信是你自己寫的!”
    這話一出,不少人暗自搖頭。
    強人所難。
    這等千古絕唱,偶得一首已是天大的機緣,豈能說作就作?
    鄭家文卻眼睛一亮,覺得陸源這招雖然無賴,卻不失為一個脫困的辦法。
    他連忙附和道:“陸源賢弟此言有理!”
    “誰知道你是不是恰好就背了這麽一首冷門佳作?”
    “能抄一首,自然就能抄好幾首!”
    “萬一你這廢物肚子裏,剛好還記著其他幾首呢?”
    他這話,簡直是把“無恥”兩個字寫在了臉上。
    陸源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對著鄭家文露出了諂媚的笑容。
    “鄭公子英明!所言極是!”
    鄭家文享受著陸源的吹捧,又轉向陸準,臉上恢複了幾分傲慢。
    “陸準,你方才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是讀書人嗎?”
    “既然是讀書人,想必《論語》是讀過的吧?”
    陸準挑了挑眉。
    “那是自然。”
    鄭家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好!”
    “既然如此,我們也不為難你再作詩了。”
    “我們就考校考校你這《論語》的功夫!”
    他環視眾人,朗聲道:“諸位覺得如何?”
    “若他連《論語》都答不上來,那剛才那首詩,十有八九就是抄的!”
    “若他能對答如流,證明他確實有幾分真才實學,那咱們再認他這詩是他所作,也不遲!”
    這提議,聽起來似乎比逼人再作詩要“公平”一些。
    畢竟《論語》乃是儒學經典,是讀書人的必修課。
    不少學子覺得這方法可行,紛紛點頭附和。
    “鄭公子此言有理。”
    “考校經義,倒也公允。”
    “是啊,若是連《論語》都不通,談何才華?”
    朱宜之見狀,氣得臉色發青。
    “鄭家文!陸源!你們還要不要臉?”
    “比詩輸了,就改考經義?”
    “你們這分明是強詞奪理,仗勢欺人!”
    陸準卻笑著拍了拍朱宜之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朱兄不必動怒。”
    他看向鄭家文,臉上帶著雲淡風輕的笑意。
    “《論語》而已,在下自然是熟讀於心。”
    “劃下道來吧。”
    鄭家文見他如此自信,心中反而有些打鼓。
    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考官的架勢,眼神倨傲地看著陸準。
    “好,既然你如此自信,本公子便考你一句。”
    他故意頓了頓,吊足了眾人的胃口,這才緩緩念道:
    “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
    “此句,該當何解?”
    這句出自《論語·裏仁篇》,是儒家極為經典的一句話,幾乎所有讀書人都耳熟能詳。
    鄭家文選這句,顯然是想先來個簡單的,看看陸準的底細,同時也顯得自己沒有刻意刁難。
    所有人都看向陸準,等著他給出那個標準得不能再標準的答案。
    然而,陸準卻摸了摸下巴,眉頭微蹙,露出一副認真思索的表情。
    片刻之後,他抬起頭,眼神清澈,語氣卻帶著一種石破天驚的篤定。
    “這句啊……”
    “簡單。”
    “意思就是說:”
    “早上打聽到你家住在哪條道上。”
    “晚上我就過去弄死你。”
    此言一出。
    全場死寂。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風停了。
    鳥不叫了。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周縣令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手中的折扇“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都渾然不覺。
    朱宜之也徹底傻眼了,他看著陸準,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這……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陸兄嗎?
    這理解……也太清奇了吧!
    這還是儒家經典嗎?
    這分明是……是土匪窩裏的黑話啊!
    鄭家文更是直接懵了,俊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身體搖搖欲墜,仿佛受到了什麽巨大的打擊。
    他萬萬沒想到,陸準竟然會給出這樣一個……如此粗俗,如此暴力的答案!
    這簡直是對儒家經典的褻瀆!
    是對聖人先賢的侮辱!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如同海嘯般爆發的竊竊私語。
    “我……我沒聽錯吧?他……他說了什麽?”
    “朝聞道,夕死可矣……是這個意思嗎?”
    “這也太離譜了吧!簡直是歪曲經典,胡說八道!”
    “這……這還是讀書人嗎?簡直就是個流氓!”
    “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了,這陸準不僅粗鄙,而且還褻瀆聖賢,這下誰也救不了他了!”
    “哎,可惜了那首好詩啊……”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陸準身上,帶著震驚,疑惑,鄙夷,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周縣令也終於回過神來,他猛地咳嗽一聲,臉色鐵青地看著陸準。
    語氣嚴厲地訓斥道:“陸準,你……你簡直是胡鬧!”
    “聖賢經典,豈容你這般歪曲解讀!”
    “簡直是辱沒了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