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翎昭心情很是不錯，坐在葉暻腿上，和他你一口我一口的將甜水喝完，閑聊間完全沒有提起赤羽的意思。
    葉暻原本沒有將赤羽放在心上，他在聽到外麵的動靜時，就已經準備好了話術，以求完美回答顧翎昭所有問題。
    但現在她半點反應都沒有，反倒是讓他感到一絲不安。
    他到底是心虛，又曾深深領教過顧翎昭的偽裝本領，一時間，難免風聲鶴唳。
    “昭昭，你剛剛過來的時候，可有在路上碰到什麽人？”
    “哦！我忘了說，我剛剛在書房外看到了一個紅頭發的人。”
    葉暻唇角微抿，試探道“你見到他，心裏可有什麽感覺？”
    “什麽感覺？感覺什麽？”
    "你見到他時，不覺得哪裏奇怪嗎？"
    “他就是頭發有些奇怪。”
    “除此之外，再沒別的了？”
    顧翎昭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沒有了，不過我覺得紅頭發真的不夠好看。”
    “……”葉暻頓了頓，緩聲道“的確不好看。”
    “嗯他眼神也凶凶的，我不太喜歡他。”
    葉暻心道，你當然不能喜歡他。
    顧翎昭好奇問道“那個人究竟是什麽身份？他出現在這，是剛從書房裏出去嘛？”
    “他是我們這一帶有名江湖殺手，身上煞氣很重，我剛剛詢問，也隻是擔心你會被他嚇到。”
    “殺手？！”顧翎昭緊張地瞪大雙眼“殺手為何會來這？你還讓他進你的書房，這、這”
    “好啦，沒事的，他傷不到我，我尋他來是為了一場合作。”
    “你近來有想殺的人？”
    葉暻明顯感覺顧翎昭身子在向後靠，抬手又將她重新抱了回來“不是我想殺人，是他們殺手組織各立門戶，隱隱有要大舉開戰的趨勢，我既身在江南，自然不好眼見各方生亂禍及百姓，於是便想著出麵調和一番。”
    “早說嘛，我還以為你要去做什麽壞事。”顧翎昭繃著的力氣鬆了下來，主動摟住了葉暻的脖子“那你調和的結果如何啊？”
    “現在還看不出來，過段日子才能看出成效。”葉暻沒有虛言，他確實要插手江湖事宜，而且是要借赤羽之手，對南蕭樓開刀。他這段日子仔細查了查南蕭樓的情況，發現自顧翎昭離開後，南蕭樓已經徹底一分為二。
    一部分由喬沛接管，如今占據南苑本部，人數龐大，有諸多東安人隱匿其中。另一半則由赤羽率領，他們這一行人的行蹤隱秘，在外更是直接拋開南蕭樓的名頭，明晃晃的要自立門戶。
    葉暻調查過，當初顧翎昭的親信多數投靠了赤羽，而喬沛當下已騰出空來，蓄勢待發要對赤羽出手。
    他暫時沒有精力去東安對喬沛趕盡殺絕，可也容不得東安勢力滲透大乾武林，他如今隻能先將他的爪子一一剁掉，餘下的，以後再慢慢清算。
    其實鏟除喬沛在大乾的勢力，他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但都需借用朝廷的力量，過程免不了要有一番拖延。
    他等得起，但赤羽一方等不起。
    赤羽手下還有顧翎昭的人，她看重情義，若記憶恢複後發現這些人也死於喬沛之手，心裏免不得又要難受
    他不想讓她再多承受一點點痛苦。
    如今赤羽還沒意識到喬沛對他的威脅，隻知葉暻要派過來一隊人，借著他名義圍剿南蕭樓。赤羽當這是在借刀殺人，心裏對對方的強權威逼很是不滿，可又無可奈何。
    這也正合葉暻心意，他本不需要一個江湖殺手對他感恩戴德，相互利用的關係才是最省事的。
    顧翎昭對赤羽的印象不深，沒過幾天，就將此事徹底忘在了腦後。
    葉暻時常帶著顧翎昭逛街閑玩，逛逛集市、進進鋪子，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牽著她的手，一點點丈量腳下的徽州城。
    他們少年時雖也常常膩在一起，但那時二人畢竟沒有成婚，青天白日下，顧翎昭絕不會讓他去碰她的手，更別說挽著他的胳膊逛街、毫不吝嗇地告訴別人他是她的夫君。
    葉暻在這份恬淡的幸福中，慢慢品味到，他過往所失去的，遠比他以為的還要多得多
    他有時候覺得這才是他婚後的真實世界，沒有算計、沒有蹉跎、沒有血與恨，隻有他的一顆真心，他一心一意地愛她，護她平安無憂。
    可葉暻到底沒有那一份幸運，能暫時忘記一切，偷得片刻安寧。他常常還是會夢到自己的惡行，夢到顧翎昭的眼淚，夢到她說恨他……但醒來時他又會看到顧翎昭對他笑，甚至會在他失神時湊過來輕輕吻他
    心裏堅定的東西在一點點動搖，葉暻開始不確信，待顧翎昭記憶恢複後，自己還能不能體麵的放她離去。
    這兩日似是趕上了適合成親的黃道吉日，連著幾天，城內到處是吹吹打打的迎親隊伍，街裏熱鬧非凡，地上的喜錢剛剛被人拾起，很快又有新的銅錢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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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翎昭在街上左看看右看看，不知最後瞄到了什麽東西，拉著葉暻就往人群裏擠。
    葉暻被擠得險些牽不住她的手，苦笑著問她“昭昭，你慢些，前麵隻是迎親隊伍而已，你要去看什麽啊？”
    好不容易搶到一塊空地站定，顧翎昭喘著氣道“我看了兩天，就屬這一隊的花轎最氣派，我要好好瞧瞧新郎長什麽模樣。”
    “啊？你要看什麽？”葉暻被嗩呐聲吵得有些頭疼。
    “誒！來了來了，快看！”
    前方新郎官騎著高頭大馬而來，青年臉上盡是喜意，目光炯炯有神，不時拱手向周圍人致禮。
    顧翎昭興致勃勃，上揚的嘴角遲遲不見落下。
    葉暻在一旁暗暗撇嘴，心裏不明白，她為何對別人家的新郎這麽感興趣？
    “昭昭，你看清新郎模樣了？”
    “嗯嗯。”
    “看上去怎樣？”
    “眉清目秀，是個俏郎君。”
    “”
    顧翎昭沒有注意葉暻的臉色，望著前方由衷感慨道“若我沒有失憶就好了。”
    “為何這樣說？”葉暻正了正神色，他以為是自己哪裏還有疏漏，讓顧翎昭過得不滿意。
    “我想不起來你做新郎時的模樣了。”顧翎昭轉過頭看向葉暻，清水般的眼眸中浮著淡淡的遺憾。
    葉暻啞然，快速轉過頭去，逃一般避開了顧翎昭的目光。
    四周喧鬧聲音不斷，漫天都是乍眼的紅色，他卻感覺渾身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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