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六個人排排站，異口同聲的鞠躬道歉。
    他們心裏又憋屈又害怕，憋屈明明吃虧的是自己，結果又是挨打又是賠錢又是拘留又是道歉，害怕的是黎央和墨青真那麽小氣記仇，悄無聲息的毀了他們的修為。
    黎央打了個哈欠，“行，東西放這，你們走吧。”
    兩個老道士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她，“黎小姐的意思是......”
    “原諒你們了。”
    黎央回答的很無所謂，反正這次他們不僅沒吃虧，還白得了一筆錢和禮物，總不至於因此就要毀掉別人的前途。
    打工的牛馬也是聽領導的，這點她很清楚，要找麻煩也是找下命令那個人的麻煩。
    麵前八人聽到她的答案後，皆是鬆了口氣，黎央比想象中好說話很多，問題解決得比想象中更加簡單。
    “多謝多謝，黎小姐大人有大量，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告辭。”
    “嗯。”
    單字的回應通常說明對方不想多聊，玄術師們趕緊就離開了。
    他們前腳走，墨青後腳就把那些藥材補品翻了個遍。
    “都沒問題，品相看起來還不錯，兩個老登為了徒弟也是下血本了。”
    黎央看了一眼，他們送來的道歉賠禮每一樣都是極品，價格在五位數到六位數不等。
    這種東西更昂貴的也是有的，但大多屬於溢價，其實本身不值那麽多錢，效果和營養也沒有吹噓得那麽好，隻是物以稀為貴罷了。
    比如用精美木盒裝好的，看起來還沒一斤的頂級黑鬆露，就這一盒大概要個五六萬。
    在上流社會裏，這些都很受歡迎，因為價格合適、營銷到位，不管是送禮還是自己留著都很有麵子。
    確定沒有下毒，或者是放什麽監聽器、針孔攝像頭之類的玩意兒後，墨青就把它們收進了廚房的櫃子裏。
    “看來他們還算老實，是真的上門道歉的，沒搞什麽幺蛾子。”
    黎央笑了笑，“他們當然不會搞事。”
    不管是因為修為的差距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也不管他們內心到底怎麽想的，他們這次來隻能是單純賠禮道歉。
    接下來的兩個月裏，黎央被段裴苓帶著認識了不少人，她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人類高層態度有所鬆動。
    詭異越來越友好了，目前一天開啟的副本裏有一半都屬於福利副本，剩下一半的存活率也高達80，民眾之間氣氛變得逐漸輕鬆，一切隱隱約約有回到了從前的架勢。
    偶爾也會出現一個死傷非常嚴重的副本，但在神通廣大的網友調查後，大家發現副本裏的玩家幾乎都是罪犯，有已經判了死緩的殺人犯，也有在逃的通緝犯。
    剩餘那些看起來好像沒什麽問題的玩家死了，轉頭詭異就丟出了他的記憶，發現是曾經殺過人，隻是目前還沒有被發現的殺人犯。
    每一個都會刷新大家對喪盡天良的理解。
    譬如有個犯人是虐殺兒童並分屍烹煮；有個犯人是持刀闖入新婚夫妻家中，在他們的哀求下依然動手，殺人、肢解、拋屍；還有個犯人是專門在鄉野路上開摩托車來回竄，尋找到合適的目標後就將人騙進提前準備好的倉庫，剁碎後做成肉丸販賣。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很多。
    這麽一搞，網友反而覺得詭異做得很對了，那些人的確該死。
    不過還是有很多不讚同的聲音，認為人類犯罪自然有人類社會的法律去製裁，詭異沒有資格來審判他們，也不能因為殺的是惡人就抵消它們殺人的事。
    事實上，詭異隻是想吃飽而已。
    看似膽大的殺人犯實際比普通人更加膽小，這可能就是虧心事做多了吧，一個殺人犯身上爆發出來的恐懼往往能抵得過四五個普通人，而且得到這些隻需要給他們一個幻境，讓他們看到自己害死的人化為厲鬼就行，比費勁巴拉的嚇唬玩家簡單多了。
    畢竟，詭異擅長幻術。
    有幾個人類高層已經選定了要跟詭異議和，詭異這幾個月的變化他們看在眼裏，或者說，他們消息遠比想象中更加靈通，對於詭異的打算，這些高層官員其實心裏是有數的。
    雙方和平共處是最好的結果，可以避免無數損失和犧牲，更何況如今局麵很明顯是詭異在主動退步，談判時人類也能夠占據上風。
    段裴苓花了點時間，用了一點點小手段，這幾個人就主動來找他商量了，那他當然要把黎央給叫上。
    黎央來了，跟屁蟲墨青也就來了。
    不過墨青還是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倒無所謂了，但黎央認為沒到時候。
    在塵埃落定之前，拒絕半場開香檳。
    人類高層又不止眼前這幾個，另外那些人的態度經過多次打探，起碼有一大半是堅持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想法的，他們認為人類社會屬於人類，不接受其他高智慧物種加入進來。
    詭異不是貓貓狗狗，它們絕大部分長相可怖，擁有和人類一樣的智商，最關鍵的是，它們每一個都有殺傷力，也可以以人為食。
    在所有人類裏，玄術師才占了多少？一千個人裏麵能不能湊出十名玄術師都不一定。
    放任詭異融入人類社會，實在是太危險了，萬一未來有一天它們起了異心，豈不是比現在更容易攻破防線？
    或者這次示弱退步，就是它們占領現實世界計劃的一部分，它們想兵不血刃的獲得勝利。
    必須承認，這幫人的擔心是有道理的，但這是要在談判桌上解決的問題，不能提前解決。
    黎央躺在家裏新裝的吊床上，看了眼和餘崇的聊天記錄。
    “現在就等他出關了，拿下宋家之後，其他待在現實世界的詭異也可以適當暴露身份。”
    墨青搬了個凳子坐在吊床邊，時不時就端著新做的飲料送到她嘴邊，“老婆，其實我感覺餘崇好像沒什麽用，他還沒出關，外麵都差不多快搞定了。”
    他又補充了一句，就算沒有餘崇，他也有得是力氣和手段讓其餘人類高層同意議和。
    黎央頓了頓，“強大的同類會讓人清醒過來權衡利弊，會變成領頭羊一般的存在，但強大的異類卻會激起逆反心理，讓他們決定抗爭，所以詭異不要出手，容易適得其反。”
    “哦......可是有你師父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了，他孤家寡人，算不上勢力。”
    也正是因為段裴苓孤家寡人一個，無門無派，沒有家族，才能這麽輕易的空降成獵詭者協會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