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好像在嚇唬我們誒。”
    墨青看著一步步靠近，上半身扭曲成‘s’形的大蛟，這是蛇類經典的恐嚇、威脅，以及預備進攻的姿態。
    它們做出這個動作並一直保持，就說明它們主要是想嚇退敵人，而不是打算直接動手，除非對方不肯離開還無視威脅繼續靠近。
    要是想攻擊的話，這個動作不會維持那麽久，而是在擺出的下一秒就彈射過來了。
    都說蛇修煉到後麵會變成蛟，再從蛟修成真龍，不管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既然已經到了蛟的地步，它肯定是有靈性的。
    至少它知道之前砍斷了它尾巴的就是眼前這兩人，明白他們是危險角色，所以感到忌憚。
    “你看那。”黎央指著前方。
    在蛟盤得跟蚊香一樣的身體中央，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散發光亮，還有絲絲陽氣不斷在水底蔓延。
    先前因為它整個身子都盤在水底，將這東西的光芒和氣息都掩蓋住了，所以才沒發現，這會兒它豎起了上半身，自然就沒辦法再隱藏得天衣無縫。
    “那就是潛水的幾個人要找的寶藏嗎？”墨青恍然大悟，“所以它是守護獸啊，專門在這裏守護‘寶物’的，誰靠近就弄誰？”
    “應該是這樣沒錯了。”
    黎央覺得還挺神奇的，她從玄術界的書裏，還有一些小說電視劇裏看到過不少神獸鎮守寶物啊、古墓啊之類的劇情，這還是頭一回親眼見到。
    在此之前，她其實也懷疑過書籍裏所記載的那些故事的真實性。
    都說妖魔鬼怪妖魔鬼怪，事實上隨著時代的發展，大部分玄術師見過的隻有鬼而已，不過也偶爾會有偏遠的地方傳出精怪的消息，但妖和魔，還真和傳說差不多。
    反正從黎央開始修煉以來，她就沒見過也沒聽過妖和魔的消息。
    眼前的蛟應該能算在妖的行列裏，所以她活了二十多年，曆經兩個世界，終於頭一回見到了傳說中的妖。
    要說妖和精怪有什麽區別？
    那還是有的，不過區別也不算大就是了。
    妖通常是動物開了靈智，有了靈性甚至是修為，哪怕家養的一條狗活了三四十年，超越了它原本應有的壽命，也能被稱之為‘妖’。
    而精怪，它們形態多種多樣，大多出現在偏僻且鮮少有人路過的地方，有和動物外形差不多的，也有像人的，但真麵目往往和相像的生物有巨大區別，比如遠看像猴子，近看卻發現它長了一張豬臉。
    簡單來說，和妖比起來，精怪就像是拚接出來的，所以被稱之為‘怪’。
    它們的智商也要低一些，絕大多數都依靠模仿別的動物來吸引想要的獵物。
    比如霧霾天氣，它們會在山路上偽裝成打車的人類，招手攔車。
    扯遠了。
    “它守護的那個東西有很重的陽煞，蛟又屬陰，氣息兩相中和，倒確實可以完美的互相隱藏。”說完，墨青頓了頓，緩緩轉頭看向黎央，“不對，與其說是隱藏其存在，不如說是......”
    黎央也同時回以視線，接話：“鎮壓。”
    “它既是在守護，也是在鎮壓。”
    這兩者應當是因果關係，守著它，是為了更好的鎮住它。
    黎央算是明白外麵那個風水陣是拿來幹嘛的了。
    它會不斷地催生出邪物，以淹死溺死在湖中的屍體為主，不管是活死人也好，水鬼也罷，它們都會困在湖底，攻擊每一個在深水裏停留時間過長的活人。
    地下河導致的暗流和旋渦，對布陣者來說是天然形成的防禦機製，已經可以淘汰掉絕大多數人，風水陣則是把那些被淘汰掉的人再次利用起來，形成新的關卡。
    就算有人進入了正確的洞穴，也會被大蛟的尾巴擊退或擊殺。
    從黎央砍斷它那條長著密密麻麻‘獠牙’的尾巴來看，此前應該沒有人闖過這一關，來到這處山體內的溶洞。
    還有一個問題。
    “所以，布陣者是怎麽在這麽深的水下擺出陣法的？”墨青支著下巴和大蛟對視。
    “難說，但也不是不可能完成。”
    這個陣法一半靠天然形成，一半靠人為布置，那些位於重要點位的巨石的重量怕是得以噸來計算。
    再加上陣法的年份，怎麽都得有個幾百年了，那個時期說是古代應該也沒有任何毛病。
    他們是怎麽做到把石頭運到該去的點位上的呢？
    用船？什麽樣的船才能承得起這樣的重量？
    先把石頭沉湖，再讓人使用避水符下去拖動？或者是幹脆用玄術來移動？
    倒是勉強說得通。
    反正現在也沒有辦法去驗證起碼幾百年前的故事，黎央幹脆不再多想了。
    “既然知道了怎麽回事，咱們就走吧。”
    墨青有些意外：“不去看看它鎮壓的到底是什麽東西嗎？”
    黎央搖搖頭，瞥了那如臨大敵的蛟一眼，“咱們靠近它就會攻擊，你是準備一邊躲它的進攻一邊去看，還是準備殺了它，害這裏無人鎮守？”
    “是哦，萬一真不是什麽好東西，它死了咱們還得想辦法把這玩意兒重新封印起來，陣法和符紙畢竟是死的，怎麽都不如活的好用。”
    墨青若有所思的念叨了一會兒，忽然驚奇的看著已經準備往洞口方向走的身影，“誒，老婆，你不是說你也頭一次見到妖嗎，怎麽這回不把它眼珠子摳出來帶回去收藏了？咱們完全可以把它和它守護的寶藏一起帶走啊！”
    黎央：“......”
    罕見的沉默了。
    一秒兩秒過後，黎央緩緩轉身盯著他，不緊不慢的開口：“其實吧，我隻對人形的邪物感興趣，比如鬼魂，詭異，活死人，這種的還是算了。”
    還有一層原因是，他們在這兒說了那麽久的話，那條蛟都沒有動手的意思，也沒有做出嘶吼等舉動試圖強行驅趕，說明它確實是有智商的，至少它聽懂了他們不打算過去奪寶。
    人家在這兢兢業業幹活那麽多年，不發獎金也就算了，還要把它和工作任務連鍋端了，這確實有點太過殘忍。
    而且歸根究底，之所以那麽多人死在巒心湖，主要是因為他們不把大自然隱藏的危險當回事，在有了前車之鑒的情況下還要前赴後繼的送死，其次則是一條條地下河造成的暗流，和陣法、大蛟並沒有什麽關係。
    隻是它們的存在給湖底披上了一層玄幻的麵紗罷了。
    若是沒人下水，遊客老老實實的在岸上看秀麗風景，暗流再強，漩渦再大又怎麽樣，也威脅不到岸上人的生命安全。
    有句話說得好，距離產生美嘛，大家待在各自該待的地方才是最和諧的相處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