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琳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發顫，林大偉在電話裏描述的細節讓她脊背發涼。
    “她們被關在暗房裏，每天被迫‘營業’，完不成業績就用電棍……”
    她怎麽也想不到，那個曾經拉著她聊育兒經、一起逛母嬰店的侯美如，如今竟成了金豐毅犯罪鏈條上的一環。
    “砰！”
    兒童房裏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琪琪尖銳的哭聲，如同一把利刃劃破了客廳裏壓抑的寂靜。
    趙倩猛地抬頭，和程琳對視一眼，兩人同時衝向兒童房。
    推開門，眼前的景象讓她們怔在原地——
    繪本散落一地，被踩得皺皺巴巴，琪琪漲紅著臉，一邊用腳使勁碾著地上的書，一邊聲嘶力竭地哭喊：“這不是我喜歡的！我的書呢？這是我的房間！為什麽不是粉色的了？我的娃娃呢？！”
    程瑞霖站在床邊，眼眶通紅，小手緊緊攥著被角。看到程琳的瞬間，他像一隻受驚的小鹿，撲進媽媽懷裏，抽抽噎噎地說：“媽媽……我隻是說了曹叔叔說的話……”
    程琳心疼地摟住兒子，抬頭看向趙倩，眼中滿是疲憊與無奈。
    “怎麽回事？” 趙倩蹲下身，輕輕按住琪琪的肩膀，卻被小女孩一把甩開。
    “走開！” 琪琪尖叫著，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這是我的房間！為什麽變成他的了？！”
    程琳深吸一口氣，低聲安慰：“琪琪，琪琪還會有新的粉色房間啊……”
    “騙人！” 琪琪猛地抬頭，眼神裏透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憤怒和恐懼，“爸爸說這是我的家！他說過我是他的小公主！”
    趙倩心裏一沉。
    原來，重新布置這間兒童房，是曹同之的堅持。
    當他得知程瑞霖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後，那份愧疚幾乎將他吞噬。過去三年，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了琪琪，卻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在外漂泊。這份虧欠，他要用盡全力彌補。
    那天，程瑞霖指著煥然一新的房間，天真地問：“曹叔叔，這間房子不是琪琪的嗎？她不回來住了嗎？”
    曹同之蹲下身，握住兒子的手，語氣沉重：“瑞霖，琪琪已經不是我的女兒了。”
    此刻，程瑞霖正是重複了這句話，才讓琪琪情緒徹底崩潰。
    趙倩看著滿地狼藉，又看了看兩個孩子，輕輕歎了口氣：“程琳，我帶琪琪回去吧，你好好陪陪瑞霖。”
    她蹲下身，輕聲哄道：“琪琪，跟幹媽回家好不好？我們去看《冰雪奇緣》，還有你最喜歡的草莓蛋糕。”
    琪琪掙紮了幾下，最終還是被趙倩抱了起來。小女孩趴在她肩上，眼淚浸濕了她的衣領，滾燙得像是燒紅的鐵。
    一路上，琪琪都默不作聲，隻有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回到家，趙倩切了一盤新鮮的水果，又熱了一杯牛奶，輕輕放在茶幾上。
    “琪琪，吃點東西好不好？”
    琪琪呆呆地坐著，眼神空洞，對食物視而不見。
    過了許久，她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個孩子：“幹媽……爸爸不要我了，是不是媽媽也不要我了？”
    趙倩心裏猛地一揪。
    “我以後……是不是沒有爸爸媽媽了？”
    酸澀感湧上喉嚨，趙倩緊緊摟住琪琪，不知該如何回答。
    “傻孩子，媽媽怎麽會不要你呢？” 她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她隻是……出差了，等忙完就來接你。”
    琪琪抬起頭，眼神裏透著不屬於這個年齡的清醒：“你騙人。”
    “豆豆哥哥說了，爸爸不是我爸爸，媽媽也不要我了。” 她吸了吸鼻子，“我不喜歡現在的家，小小的，舊舊的，還有蟑螂……我想回爸爸家……”
    趙倩喉嚨發緊。
    那些關於貪婪、背叛和謊言的真相，在嘴邊打轉，卻怎能對一個孩子說出口？
    “琪琪乖，幹媽給你講故事。” 趙倩強壓下情緒，拿起一本童話書，“從前，有一個小公主……”
    在輕柔的故事聲中，琪琪終於哭累了，沉沉睡去。
    趙倩替她掖好被角，正準備起身，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看著屏幕上陌生的號碼，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下接聽鍵。
    電話那頭，唐豆豆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疲憊與絕望：“趙倩……我想見你，現在……”
    趙倩心裏一緊：“你怎麽了？”
    “我活不下去了……” 唐豆豆的聲音像是從深淵裏傳來，“求你了……就現在……”
    趙倩聽著那生無可戀的語氣，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她回頭看了眼熟睡的琪琪，輕輕歎了口氣。
    “好，你在哪？我馬上過去。”
    掛斷電話，她站在窗前，望著漆黑的夜色。
    不知等待她們的，又會是什麽樣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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