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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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小小能感覺到,隨著牛師傅的誦念和符陣的完成,一股沉穩厚重的力量從地底緩緩升起,將整個車間籠罩其中,原本還有些浮躁的新生氣場漸漸變得凝實。
    第二天中午,烈日當空,正是午時三刻。新車間裏,所有工人都被組織起來,進行“環境大檢查”,實際上是人氣匯聚。鄭懷仁坐鎮中央控製室,監控著所有數據。廣播裏,嘹亮的《咱們工人有力量》響徹全廠,歌聲雄壯,充滿了改天換地的豪情。
    牛師傅穿著一身幹淨的舊工裝,神情肅穆。他站在車間預先選好的“生門”位置(位於東南方),麵前擺著一盆新汲的井水。周小小站在他身側,手中捧著那盤五色絲線。一些被牛師傅私下告知內情的、八字硬、陽氣足的老師傅們,則分散在車間的其他關鍵方位
    廣播歌聲達到高潮時,牛師傅深吸一口氣,拿起那麵新鑼,運足力氣,猛地敲響!
    “哐——!”
    一聲洪亮震耳的鑼聲瞬間壓過了廣播的歌聲,在整個車間內回蕩,震得人耳膜發麻。就在鑼聲響起的刹那,周小小敏銳地感知到,一股無形的波動以鑼為中心擴散開來,與廣播歌聲所帶動的人心正氣、以及午時熾盛的陽氣融為一體,形成一股灼熱而磅礴的能量流。
    牛師傅放下鑼,迅速拿起朱砂筆,在井水盆中飛快地畫了一道符,然後口含符水,朝著車間西北角——那塊曾被埋木偶的方向——猛地噴出!水霧在陽光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
    “陽氣開道,穢氣散退!”牛師傅一聲低喝。
    同時,周小小將手中的五色絲線迅速分發給各位老師傅,老師們按照事先吩咐,將絲線拉直,在設備之間、通道之上形成簡單的網格,象征著“羅網”,捕捉殘餘的不諧氣息。
    牛師傅腳步不停,沿著特定的路線在車間內快速行走,口中念念有詞,不時用手蘸著朱砂水彈灑。周小小緊跟其後,她的感知力全開,如同最精密的雷達,引導著牛師傅能量的走向。她能“看”到,那些盤踞在通風管道角落、設備陰影裏的絲絲縷縷灰黑色穢氣,在陽剛正氣和牛師傅法力的衝擊下,如同冰雪遇陽,迅速消融、蒸發。
    “哐——!”
    牛師傅那一聲凝聚了精氣神的鑼響,仿佛一道無形的霹靂,不僅震動了空氣,更滌蕩了空間。周小小站在牛師傅身側,隻覺得一股灼熱卻並不灼人的氣浪以鑼為中心轟然擴散,與廣播裏《咱們工人有力量》那雄壯激昂的旋律、車間裏近百名工人匯聚的蓬勃朝氣,以及午時三刻天地間至陽至剛的能量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這股融合後的能量洪流,不再是單一的陽氣或人氣,而是一種充滿了“秩序”、“建設”與“集體意誌”的磅礴力量。它像一道溫暖而強大的光波,掃過車間的每一個角落。在周小小異於常人的感知中,那些原本如同跗骨之蛆般纏繞在設備底座、通風管道縫隙、以及西北角那片陰影裏的灰黑色穢氣,在這股力量麵前,真如冰雪遇烈陽,發出隻有她才能“聽”見的細微“滋滋”聲,迅速扭曲、淡化,最終蒸發殆盡。
    牛師傅的動作行雲流水,敲鑼、畫符、噴水、低喝,一係列動作帶著一種古樸而有力的節奏。他口中含著的符水噴向西北角,水霧在熾烈的陽光下折射出短暫的虹彩,仿佛為那被清除的汙穢舉行了一場淨化的儀式。周小小緊隨其後,她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指引著牛師傅將朱砂水彈灑向那些常人難以察覺的、氣息淤塞的節點。老師們傅們拉起的五色絲線網格,看似簡單,卻在能量場中形成了一道道“規整”的界限,將最後一絲殘餘的、試圖逃竄的陰冷氣息兜住、淨化。
    整個過程持續了約莫一刻鍾。當廣播裏的歌聲最後一個音符落下,車間裏重新恢複了機器的低沉轟鳴(部分非關鍵設備為配合儀式並未完全停機)時,整個空間的氣場已然煥然一新。
    之前那種隱隱的浮躁、突兀的“新”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穩、厚重、圓融的氛圍。新生車間的“生氣”終於與腳下的大地、與周圍老車間的氣息連接在了一起,不再是無根之木。空氣似乎都變得清新通透了許多,連機器運轉的聲音聽起來都更加順暢、有力。
    工人們雖然大多不明就裏,隻當是一次特殊的環境檢查和政治活動,但身處其中,也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心神寧定,先前偶爾會有的莫名心慌氣短之感悄然消失。
    鄭懷仁在中央控製室緊緊盯著儀表盤和數據記錄紙。他看到,幾項之前略有波動、無法用技術原因解釋的參數,在鑼聲響起後不久,竟緩緩回歸到了正常且穩定的區間。他長長舒了一口氣,抹了一把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心中對牛師傅和周小小的能力再無懷疑,更多的是慶幸和敬佩。他知道,這場沒有寫在技術手冊裏的“戰鬥”,勝利了。
    儀式結束後,牛師傅的臉色有些蒼白,額角見汗,顯然消耗不小。但他眼神明亮,透著一股欣慰。他悄悄對周小小和幾位核心的老師傅點了點頭,低聲道“成了。根基已穩,往後就是正常的生產養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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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很快通過鄭懷仁匯報了上去,當然,是以“通過發揚工人階級主人翁精神,進行革命化、科學化的環境整頓,解決了生產技術中的疑難問題”的名義。廠領導大喜,對三車間的“思想政治工作”提出了表揚,但也叮囑要低調,畢竟“封建迷信”的帽子誰也不敢碰。
    新車間就此走上了正軌,生產任務超額完成,安全事故再無發生。牛師傅和周小小成了三車間乃至整個紅星機械廠的特殊人物,雖然明麵上不張揚,但知情的老工人們對他倆都帶著一份隱秘的尊重。周小小繼續著她的學徒工生活,跟著牛師傅學習技術,也潛移默化地感受著他對“氣”與“勢”的理解,將玄學感悟與工業生產奇異地結合了起來。
    日子平靜地過去了幾個月,轉眼到了深秋。東北的秋天來得早,風中已帶上了凜冽的寒意。
    這天下午,周小小跟著班組長老李去廠區邊緣的廢料處理場交接一批報廢的舊零件。廢料場占地很廣,堆積著如山的金屬廢料、廢舊設備、以及各種工業垃圾,平日裏人跡罕至,隻有幾個老師傅負責看管和初步分類。
    看守廢料場的是個姓王的老師傅,脾氣有點古怪,但技術眼光很毒,常常能從廢料堆裏淘換出還能修複利用的寶貝,為廠裏節約了不少資金。
    周小小還是第一次深入廢料場內部,隻覺得這裏的氣場與井然有序的生產車間截然不同。雜亂、沉寂、充滿了“終結”和“廢棄”的氣息。各種金屬鏽蝕的味道、機油變質的氣味、還有不知名化學品的殘留氣味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令人不太舒服的氛圍。在她的感知裏,這裏的“氣”如同渾濁的死水,淤塞不前,缺乏生機。
    “老王頭,這批廢齒輪給你拉過來了,點個數唄。”老李喊道。
    王師傅從一堆廢舊軸承裏抬起頭,推了推老花鏡,應了一聲。他看了看周小小,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但沒多說什麽,隻是招呼他們幫忙把東西搬到指定區域。
    就在搬運過程中,周小小忽然停住了腳步,側耳傾聽。
    “怎麽了,小小?”老李問道。
    “李師傅,您聽……是不是有什麽聲音?”周小小蹙眉道。那聲音極其微弱,斷斷續續,像是某種摩擦聲,又像是……低低的嗚咽,夾雜在風聲和遠處車間的噪音中,幾乎難以分辨。
    老李和王師傅都停下動作,仔細聽了一會兒。老李搖搖頭“沒啥聲啊,就是風刮過鐵皮的聲音吧?這地方破銅爛鐵多,有點響動正常。”
    王師傅卻臉色微變,他沉默了片刻,壓低聲音對周小小說“丫頭,你……能聽見?”
    周小小心中一凜,點了點頭。
    王師傅歎了口氣,示意老李先去忙點別的,然後帶著周小小走到廢料場更深處的一個角落。這裏堆放著許多解放前甚至更早時期的舊機器殘骸,有些樣式古舊,鏽跡斑斑,幾乎看不出原貌。
    “這地方……邪性。”王師傅指著那片堆積如山的廢舊機器,聲音沙啞,“不是一天兩天了。最近這幾個月,尤其到了晚上,或者陰雨天,總有些怪聲。有時候像歎氣,有時候像哭,還有時候……像好多人在裏麵吵架,叮叮當當的。我在這守了十幾年,以前頂多是覺得荒涼,從沒這樣過。”
    周小小凝神感知,果然,越是靠近那片古老的廢舊機器堆,那股淤塞死寂的氣息就越濃重,而且其中隱隱透出一股混亂、悲傷甚至……怨憤的情緒波動。這與新車間那種被外力植入的、純粹的“穢氣”不同,更像是由無數殘破意念長期積累、發酵形成的複雜能量場。
    “王師傅,您沒跟廠裏反映過嗎?”周小小問。
    “反映?怎麽說?”王師傅苦笑一聲,“說廢料場鬧鬼?還不讓人當成瘋子抓起來?再說,這聲音雖然瘮人,倒也沒真出過啥大事,就是弄得我這心裏頭老是毛毛的。”
    周小小明白王師傅的顧慮。在講究“破四舊”、“唯物主義”的年代,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誰也不敢輕易提起。但她相信自己的感知,這片廢料場,尤其是那堆老舊機器,肯定有問題。
    晚上下班後,周小小找到牛師傅,將廢料場的發現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牛師傅聽罷,沉吟良久,抽著旱煙,眉頭緊鎖。“廢料場……老舊機器……怪聲……”他喃喃自語,“看來,是那些老家夥們‘不安分’了。”
    “老家夥們?”周小小疑惑。
    “嗯。”牛師傅點點頭,“機器用久了,尤其是經曆過戰亂、變遷的老機器,有時候會沾染上使用者的情緒、意念,甚至是一些特殊的曆史痕跡。咱們廠這廢料場,堆的東西雜,很多是舊社會遺留下來的,甚至可能有當年日本人或者國民黨兵工廠留下的東西。那些年月,機器見證的都是啥?是混亂,是破壞,是血淚。久而久之,一些殘破的‘靈性’或者說‘怨念’就可能積聚起來。”
    牛師傅的解釋帶著濃厚的民間玄學色彩,但周小小卻能理解。萬物有靈,並非空談,隻是表現形式不同。工業造物,凝聚了人的心血與智慧,長期使用下,產生某種微弱的集體意識場也並非不可能,尤其是在能量淤積的特殊環境裏。
    “新車間建成,全廠氣場變動,可能驚動了它們。”牛師傅分析道,“加上最近天氣轉寒,陰氣漸盛,這些本就屬‘陰’的殘念就容易活躍起來。王師傅聽到的怪聲,恐怕就是這些雜亂意念的投射。”
    “那……怎麽辦?會不會有危險?”周小小擔心地問。新車間的事件讓她心有餘悸。
    “危險……暫時看不像是有主動傷人的跡象,更多是一種‘傾訴’和‘不安’。”牛師傅思索著,“但長久下去,肯定不行。一是對看守的王師傅身心不好,二是這種混亂的‘陰煞’之氣如果繼續積聚,保不齊會影響到廠區其他地方的穩定,或者引來更不好的東西。得想辦法化解。”
    “化解?像新車間那樣做法事嗎?”周小小問。但她也知道,在廢料場大張旗鼓地搞儀式根本不現實,目標太大,容易惹禍上身。
    牛師傅搖搖頭“那次是針對外來的‘穢氣’,可以用陽剛正氣強行衝散。這次不一樣,這些是老機器殘存的意念,算是‘內因’,硬來效果不好,甚至可能激起更大的反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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