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生三人愣住。
    對方這句話……聽著頂花帶刺兒，好像要故意找茬。
    穀口白霧繚繞，顯然是開啟了陣法，玉瑕穀陣法的厲害，作為駐紮石城的鐵衛統領不可能不知道，現在卻笑問‘為何不進’，到底是何居心。
    “武統領，您這是……”
    魏生遲疑道。
    果然。
    武統領笑容一斂。
    就見他遙指穀口內側的濃霧，眸子瞬間變得森冷幾分。
    “魏校尉，明人不說暗話，既然你們摻和進來，本將想讓你進陣一探，畢竟誰拉的屎誰來擦屁股。”
    “什麽？”
    魏生三人傻眼了。
    找茬兒！
    這妥妥的找茬兒啊！
    讓他們三個鍛骨境武者去探莫國師布置的守穀陣法……
    這與送死無異！
    至於那毫不遮掩的粗鄙比喻，三人更感受到尊嚴被踐踏。再怎麽說，他們也是吃皇糧的軍士，平時在石城耀武揚威慣了，哪曾受過這等鳥氣。
    對麵。
    武統領可不管三人想什麽，心中又是何等的狗屁感受，隻見他向前一步，一股強勁的的罡氣油然而生，於體外微微旋轉，仿佛初起的颶風，壓迫感漸強。
    “你們身穿黑衣便裝，不經報備出城，卻說在執行公務，本將可是好騙？魏校尉，如果你被就地正法了，你猜你們的陳礦主會不會替人出頭？”武統領語帶威脅，右掌五指微曲。
    這是出手的前兆！
    也在這時。
    疾馳而來的其餘鐵衛飛身下馬，一半留在追風馬旁候命，一半大步圍攏過來，齊齊將右掌搭住刀柄，呈扇形堵住了魏生三人離開的路。
    除了進穀一探。
    別無他選。
    麵對如此強勢霸道的武統領，魏生三人根本無從反抗。於是，三人彼此交換眼色，決定忍耐一時。
    見他們默許了，武統領微微頷首，立即一名鐵衛走出來，遞給每人一小袋香米，並告知了如何留下記號。確保三人記牢了，那名鐵衛冷臉回隊。
    過後。
    三人剛要進穀。
    武統領又在背後幽幽發聲：“魏校尉，探陣不必帶個累贅吧，若他有個閃失，王元宵那邊本將不好交差。”
    形勢比人強。
    魏生隻短暫駐足，便揮了揮手，示意同伴放下王元開。
    此刻，魏生麵色極度難看，沒了王元開這道擋箭牌，倘若在濃霧陣法中遭遇王浩，就少了一樁牽製手段，畢竟兩人有些淵源，帶著能使對方顧忌幾分。
    通過此事。
    他總算領教了鐵衛為何鐵板一塊，對外甚少出現分歧。
    因為——
    他們護短。
    不管內部有何紛爭，不管彼此多瞧不上眼，在外的鐵衛都會維護同袍的利益，保護同袍的親屬。以前，魏生隻聽人提起幾次，現在卻親身經曆了。
    帶著不甘。
    帶著無可奈何。
    三人小心翼翼地踏進濃霧，相隔數息，三道背影完全隱沒。
    ……
    穀外。
    鐵衛們也沒閑著。
    目送魏生等人進陣後，統領武十三一聲令下，近百騎立即分出七伍，東三西四，朝穀口東西兩側散開。玉瑕穀地形呈口袋狀，明麵上隻有一個出入口，其餘皆被險山峻嶺阻隔，武十三派遣下屬遊走各處，自然是防備穀內另有暗道。
    三十五人。
    這已接近半數。
    並且要兼顧四麵八方，如此分散兵力，妄想攔住通玄境界的莫國師，無疑是天大的笑話。
    武十三不這麽認為。
    從某種程度上。
    武十三倒希望莫國師逃，一旦對方棄守玉瑕穀，穀中這些年的布置很難一並帶走，等待他的也將是無窮無盡的追殺，星羅國再無其立足之地。
    不逃。
    就有回旋的餘地。
    “大勇，消息傳出了嗎？”
    武十三盯著濃霧。
    眼前的護穀陣法是莫國師布置，莫國師的陣道水準極高，當今聖上對他非常推崇，連皇宮和陵寢都交由其督造。
    所以。
    在陣法師到來前，他不會闖陣。
    闖陣極可能死。
    送死……
    當然要外人去。
    魏生等人死在陣裏最好，這種狗咬狗的戲碼最令人愉悅。
    撕破臉又何妨！
    “送出去了。”
    在旁的鐵衛答道。
    得到答案，武十三滿意頷首。
    這回的主動出擊看似莽撞，其實他已權衡過利弊。朝堂之上，鐵衛和士族勢力勢同水火，兩年前就有過一次碰撞，莫國師和高太尉聯手稍占上風，如今借著空盟叛逆的由頭再度發難，隻要對方行差一步，他武十三就能獨攬大功。
    “鄭副統領現在何處？”
    武十三再問。
    “副統領剛出石城。”
    “很好！”
    武十三愈發滿意。
    本來針對朱勝安是一招閑棋，士族勢力間的小齷齪他樂見其成，現在卻可能成為一道製勝籌碼。
    “大勇，你去分發霹靂子，留在穀口的每人三顆，隻要陣法有異，就輪流投擲，務必造出聲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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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十三決定敲山震虎。
    一來把事情能搞多大搞多大，二來營造出證據確鑿的氛圍。
    ……
    身在霧中。
    走單不走雙。
    以這種規律連跳了九塊青石板，王浩便老老實實停下，不敢再有多餘的舉動，唯恐觸動陣中的禁製。
    【霧鎖江山】。
    此陣厲害之處，在於一個‘鎖’字，它是一種困陣。
    如何通過。
    莫國師從不曾講。
    更別提如何控製陣法。
    為了自保和防備外患，莫國師叮囑王浩和朱勝安，進陣的前九步按照舊法，能保他們安然無恙。
    至於之後……
    隻能等莫國師。
    這種遮遮掩掩的做法，顯然是在提防，對此王浩表現得無所謂，每個人都有秘密，憑他和莫國師另類的‘師徒’關係，豈能苛求彼此沒有保留。
    站在青石上。
    王浩小心挪動雙腳。
    等到完全站穩，他慢慢從暗囊取出一瓶煉氣散和玉瑕穀令牌，一邊吞服恢複，一邊傳出了訊息。
    這一路奔逃。
    可謂驚險至極。
    那魏姓黑衣人的輕功不俗，加上鍛骨四重的武道境界，自然將距離越拉越近。迫於無奈，王浩不得不取了第二塊血繭殘片，透支其蘊含的妖力，以非常奢侈的方式，不斷催動【血影術】。
    當初在秘洞拾取的血繭殘片，被他等分成三小塊，原打算用於修煉和揣摩法術，沒想到一連用掉兩塊。
    不僅如此。
    還有不小的副作用。
    王浩察覺。
    自己氣海內的靈力虧空嚴重，進而一部分妖力趁虛而入，使得氣海內同時存在兩類氣息，而且駁雜不堪。
    正因如此。
    王浩每次動用靈力，軀體內的脈絡仿佛針刺一般，法術也遲滯幾分。
    好在。
    此刻安全了。
    王浩運轉《五行訣》，一遍又一遍剔除氣海內的異源妖力，同時嚐試引氣入體，以求緩慢恢複。
    隻可惜。
    沒過多久。
    王浩的眉峰一挑，轉身望向後方，與此同時，一支綠蒙蒙的木箭於掌間生成，伴隨著手腕輕抖，木箭便射進了濃霧，眨眼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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