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法船隔得很近。
    近到——
    一記低階法術就能夠到。
    即便這樣。
    高升和吳有誌也忍住心中的殺意，不能也不想出手。
    一來。
    法船扛不住揍。
    二來。
    出手很可能會同歸於盡。
    不斷湧向岸邊的海浪、長夜漫漫的孤寂、一直不肯退走的瘋狼群，都會成為壓垮兩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為了活著。
    兩人必須盯緊對方，同時兼顧劃船，以手代槳，保持法船不動。
    “老高，你看走眼了吧？”
    這一說話，吳有誌咳出了一口鮮血。
    他傷得很重。
    當然，這要拜瘋狼所賜。
    這群畜生不知吃錯甚麽藥，竟然群體出動，還狡詐沿海岸包抄，直接斷了他的退路，他的本命煉屍就因此葬送。
    “關你屁事！”
    高升嗆聲道。
    其實，他也好不到哪兒去。
    本命煉屍沒了。
    在登船的生死關頭，為了擋住狼王的風刃突襲，他隻能施展【屍爆術】，犧牲了那具千辛萬苦得來的變異煉屍，那是他敢跟煉氣七層叫板的底氣。
    “常威被收買了，小兔崽子也溜了，隻要有一個留下，今日贏的就是你。”吳有誌見對方不高興，談興更濃了，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
    “你不也一樣？”
    高升打嘴炮沒輸過。
    一句話就揭了短。
    “陳牛要是活著，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聞言。
    吳有誌白臉一黑。
    這個確實他失算了。
    原本以為，煉氣五層的陳牛去追一個煉氣三層，可謂手到擒來。隻要陳牛回來了，稍微牽製一二，高升肯定死翹翹。沒想到，陳牛一去不返。
    當然他不承認失敗。
    “你怎麽知道他死了？”
    “瘋狼都出動了，他怎麽可能活。”高升答非所問。
    眼下無所事事，不拌嘴還能幹啥。
    閉目療傷？
    有死對頭在，誰敢放心。
    高升心裏也奇怪，陳牛到底去哪兒了？
    陳牛去追王浩，不管結果如何，兩人中的一個人要麽在避風港的船上，或者在海岸附近，活能見人，死也能見屍。
    可事實上。
    兩人都失蹤了。
    “哼，誰說是瘋狼幹的，或許是常威在反水呢。”吳有誌道。
    “我還說王浩反殺呢。”
    話剛說完。
    兩人齊齊怔住了。
    是啊。
    被反殺！
    誰敢保證，煉氣三層不能反殺煉氣六層。
    可能性小。
    不代表沒有。
    如果常威出手，兩人至少心裏好受些，但如果是王浩，豈不是說，對方隱藏了實力。
    正由於兩人的分神。
    法船又向岸邊靠近一大截。
    岸邊的狼群瞧到這一幕，盡皆支棱起腦袋，雙瞳綠芒大盛，其中不少張開狼口，風刃已在口中醞釀。
    察覺到不對，高升和吳有誌立即劃水，讓法船遠離了海岸。
    嘩嘩嘩！
    待船回到‘原位’。
    兩人又回到大眼瞪小眼的狀態。
    熬了許久。
    吳有誌撿起船底的折扇，掩飾地打開，這件中品法器也損壞了，其中數根扇骨折斷，扇麵也出現了裂口，威能肯定大減。
    扇動兩下。
    他又忍不住了。
    “你說常威還活著嗎？他不會當漁翁吧？”
    “……”
    高升沉默數息。
    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說不準。”
    是啊。
    說不準。
    屍傀宗中，個個都是人精，個個都心狠手辣。沒一點陰狠，沒一點頭腦，根本活不長。
    吳有誌感受最深。
    本來他以為，自己準備足夠齊全，宰了高升的勝算八九成，可沒料到，對方的本命煉屍恐怖如斯，竟然以一對二，絲毫不輸給他的兩具煉屍。
    “要不你我罷戰吧，可能常威躲在某處。”
    “好！”
    高升一口答應。
    答應是答應。
    可兩人仍舊瞪著眼，誰也沒敢鬆懈，沒敢分神去療傷。
    就這樣。
    他們繼續幹耗著。
    同時。
    不停劃水。
    ……
    長夜漫漫。
    夜即使再漫長，黎明終究會來。
    當天際晨曦出現。
    岸邊的群狼終於熬不過人類修仙者，一隻隻打著哈欠，在狼王的帶領下，向遠處的右側矮山撤退。
    瘋狼島的狼群分成了兩夥。
    它們不可能一直耗在岸邊，山林才是它們賴以生存的地盤。
    望到群狼退走。
    高升和吳有誌心頭的重石總算落下，黎明來臨後，迷蹤海裏的妖獸也會歸巢，安全更有了保障。
    法船緩緩靠岸。
    就在船體觸底的一刹那。
    兩人如同早有約定，幾乎同時，祭出了各自的殺招。
    前者。
    是一張中階岩雨符。
    後者。
    則是一件鐵網法器。
    “卑鄙！”
    “無恥！”
    兩人同時怒罵。
    ……
    海邊山洞。
    當第一縷陽光透過縫隙，灑進洞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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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浩豁然睜眼。
    在他對麵。
    盤坐著一高一矮兩具煉屍。
    經過一夜的操勞，那煉氣五層的煉屍終於被‘馴服’，成了他的第二煉屍。
    為便於稱呼。
    本命煉屍被喚作‘司馬’，第二煉屍被喚作‘竹竿’。
    有兩瓶腐屍液幫忙，司馬順利晉升至煉氣三層，實力有了長足的提升。
    當然，這也得益於司馬無畏曾是煉氣三層，修為的底子還在。
    王浩打出了兩道法訣。
    就見麵前的兩具煉屍化作了兩道烏芒，一左一右，先後鑽進了煉屍袋。
    陳牛的煉屍袋他毫不忌諱，同樣懸在腰間。在屍傀宗內，煉屍袋的數量也是實力的象征，擺在明麵上能減少許多麻煩。
    “該走了！”
    王浩長身而起。
    一夜的修整，他感受不到疲倦，反而精神奕奕。
    實力提升了，自然底氣足。
    王浩打算先去避風港，看看高師兄兩人是否活著，然後再走一趟山坳，嚐試捕獵瘋狼，完成宗門的試煉任務。
    一隻狼寵。
    兩具煉屍。
    外加狼牙吊墜的威懾。
    落單的瘋狼想來問題不大。
    來到洞口。
    隔著兩塊岩石間的豎縫，向遠處眺望。
    岸邊已沒了狼群。
    沙灘上到處是淩亂的足印，可見昨夜瘋狼的數量不少。
    “嗷嗚！”
    看到主人靠近，小月抬起狼首，親昵地磨蹭王浩的腳踝，還傲嬌地低吼一聲，仿佛在表明，昨夜它一直兢兢業業，完成了放哨任務。
    王浩自然懂得。
    “幹的不錯。”
    誇讚的同時，他輕撫狼寵的脊背，小月的皮毛光滑如緞，這種觸感分外舒適，讓他想起了落凡村海生叔家豢養的柴犬大黑。
    就在此刻。
    王浩改變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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