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
    昏暗的通道中。
    此刻，王浩披著那件罩體黑袍，頭戴易容麵具，腰懸劍型令牌，跟隨引路人前行，目不斜視。
    通道曲折且筆直，在兩側的牆壁鑲嵌著數十顆螢石，投下了乳白色光暈，每次遠離了螢石，光亮就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猶如緩緩出鞘的一柄利劍。
    轉過幾道彎。
    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就見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窟出現在眼前，洞頂懸掛著無數盞青銅燈，將整個空間照得通明。數十個同樣披著黑袍的身影分散在各處，有的站在石台前展示物品，有的三三兩兩傳音交談，有的抱著雙肩等候。
    "新來的？"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王浩轉頭看去。
    隻見一名戴著白銀麵具、身材瘦高的人盤坐於靠牆處，正在上下打量自己，他的一雙陰鷙的眸子微眯，言辭間冰冷異常，"記住黑市的規矩——不得以神識探查他人，不得取下麵具顯露真容，交易全憑眼力運氣，切勿大聲喧嘩。"
    規矩不止這些。
    此人隻是強調了主要的。
    王浩點點頭，走向最近的一個石台。
    石台後，一個體型臃腫、肌膚慘白的道人盤膝而坐，他的手裏捏著一枚墨青玉簡，似在參悟其中的功法。
    台上擺著四個白玉瓶，旁邊立著一塊銀白木牌，在洞窟空間非常顯眼：“上品黃精丸，一瓶十粒，換同等價值的火屬性材料，不接受靈石。”
    繼續向前。
    相鄰第二張石台上擺著一柄通體碧綠的小劍，劍身上隱隱有符文流轉。“上品法器碧痕劍，換防禦類法器或煉器材料；另有其它黑貨法器，傳音私聊。”
    由於易容麵具的存在，這位體態婀娜、明顯是女子的攤主，聲音經過了特殊處理，聽起來雌雄莫辨。
    王浩並未停留。
    黃精丸對他作用不大，上品法器目前他也不缺，反而是煉屍進階更加重要，這能直接提升他的實力。
    走著走著。
    突然。
    王浩的目光被一個石台上的物品吸引。那是一塊巴掌大小的青色獸皮，獸皮上布滿了奇異的銀線紋路。
    走近細看。
    他發現那些紋路非常鮮活，稍微換個角度望去，紋路便緩緩流動，變換了位置，仿佛某種蟲型活物。
    “道友，可要這符獸皮？”
    見王浩駐足不前，台後的壯漢開口詢問，不過聽著並不熱切。
    “何為符獸皮？”
    王浩奇道。
    單憑此物的名字，便知它與符籙有某種關聯。在禦獸宗，王浩出身符籙司，對符籙一道頗有心得，自然不放過這等增長閱曆的機會。
    “道友可對符籙有所涉獵？”
    “嗯。”
    王浩微微頷首。
    正是這回應的動作，攤主壯漢的虎目一亮，不由得向前挪出一步，伸手虛抓間，台上的符獸皮便飛到掌中。
    “那道友肯定知道可多次使用、跟符寶有幾分相似的玉符？”
    “哦？確有耳聞。”
    “那就好，此物是製造皮符的必備物，皮符和玉符非常相像，使用次數能達到五次上下，介於紙符和玉符之間。”壯漢熱絡地解釋著，同時還抖了抖符獸皮，發出噗噗噗的沉悶聲響。
    “果真？”
    王浩眉峰挑動。
    有關玉符的訊息，他確實知曉一些。
    玉符常被製成中高階符籙，威力自然強過普通的紙符。在玉簡《符籙真解》中，那名被厲雲霄擊殺的散修提及了玉符，也羅列出兩種玉符的製法，並提出若幹構想，希冀製出一枚真正的玉符。
    至於玉符製沒製成，《符籙真解》裏未再提及，估摸著沒等實現，那散修就遇上殺神厲雲霄，稀裏糊塗送了性命。
    對麵。
    一看王浩的神情，壯漢暗道有戲，索性翻轉了符獸皮，並且湊近少許，當著王浩的麵指指點點。
    “道友請看，此物內側光滑如紙，隻要將符紋書寫其上，它就自動吸收獸皮外側的天地道紋，從而積蓄威能，成為一張不折不扣的、形同符寶的皮符。”
    誠如所言。
    就見那張符獸皮內側光滑，卻又著某種質感，完全符合符紙的要求。
    “道友打算換什麽？”
    王浩隨口問道。
    對於一名符師，如果有適合的製符工具和符紙，價格又不怎麽離譜，他不介意收入囊中回去研究一番。
    這般詢問，是因為壯漢的攤位沒有木牌，剛才也沒表明需求何物。
    “當然是……”
    壯漢略作遲疑，便輕咳繼續。
    “這樣的符獸皮我共有十張，如果道友全部拿走，我隻需要靈石兩百，或者等價值的靈草靈丹。”
    “靈石兩百麽……”
    說實在的，價格倒是不貴。
    一般玉符可使用七到十次，即便皮符打個折扣，也能使用四到六次。可持續使用的中階符籙……已類同於低配版的法器，還不必擔心靈力消耗。
    有所衡量後，王浩剛要答應，他的眼角餘光卻瞥見了相鄰攤位的攤主目露玩味，一副瞧熱鬧不嫌事大、又有些同情的模樣，這讓王浩心中微動。
    兩百顆靈石不算多……
    但要眼拙當了冤大頭，那就得不償失，畢竟黑市中的物品良莠不齊。
    “道友考慮的如何？”
    壯漢在對麵催促。
    聞聽此言，王浩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轉一轉，不急著做決定。
    “我再想想……”
    王浩抬步欲走。
    攤主壯漢顯然不想錯過這單送上門的生意，開口便要勸說，就在這當口，一陣喧嚷從不遠處傳來，頓時吸引了兩人的注意。
    “黑市規矩懂不懂？過眼不過手！”
    “屁話！”
    “道友請自便！”
    “屁話！”
    “哼，你欺人太甚！”
    聽到兩人的爭執，不少人側目而視。
    黑市是設有門檻的。
    一、最低煉氣後期。
    二、每次開市人數上限不過百。
    此舉是為避免阿貓阿狗一窩蜂地湧進黑市，擾亂此地秩序不說，還可能帶來的東西良莠不齊，久而久之，黑市的名聲受損，便不再引人關注。
    同時呢。
    交易講究你情我願。
    一旦黑市發起者不能保證安全，就招不到修士來交易。
    正因如此。
    黑市秉承著‘和氣生財’的理念，這般大呼小叫乃至爆粗口的場麵，確實難得一見，也壞了黑市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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