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攻城
    黎明將至，萬籟俱寂。
    天地正被一團濃稠的黑暗包裹。
    突然，太平天國大營竄出數百道身影。
    呼嘯著撲向常州北麵寬闊的城垣。
    時值兩軍交戰。
    城頭負責了望的滿清兵丁，也十分警覺，遠遠便已發現異常。
    更何況來襲者，都高舉著明晃晃的火把。
    更讓他們的行蹤，在夜裏暴露無疑。
    槍炮齊施，箭矢如雨。
    駐防清軍很快做出了反應。
    對著城下目標猛然開火，一時之間戰馬嘶鳴著被炮火掀翻，騎兵更是紛紛被炮飛墜地。
    望著對手人仰馬翻，成片倒下。
    常州城頭頓時爆發出了開戰以來從未有過的歡呼。
    隻是等敵人才靠近些，守城士兵才驚訝地發覺，偷襲者不過是一些被綁在馬上，紙紮的假人。
    失望之餘，清軍將士又不免覺得有些蹊蹺。
    太平軍深夜進攻，如此大費周章，難道僅僅是為了送上些紙人，賠上些戰馬？
    正當眾人疑惑之際。
    震耳欲聾的轟鳴突然由遠處傳來。
    接連七八次劇烈的爆炸，仿佛令腳下整片大地都在為之顫抖。
    眾人才驚訝地發現，西瀛門才是太平天國真正的目標。
    漫天飄散的煙塵之中，夾雜著些許守軍的痛苦哀嚎和驚慌尖叫的聲音。
    無數瓦礫碎石被瞬間震上半空，緊接著又如驟雨一般傾瀉而下。
    等一切塵埃落定，大批頭裹紅巾的太平軍戰士已如潮水般湧向城牆坍塌的巨大豁口。
    常州攻防戰。
    正式拉開帷幕。
    昨晚隨著石達開最後的一錘定音。
    太平軍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了攻城戰。
    趙苟的東征軍自然責無旁貸，成了西門進攻的先鋒。
    有過數日守城經驗的趙苟自然知道，要想攻下城牆，必要炸垮城牆。
    無畏的爬雲梯，隻會使太平將士白白犧牲。
    他本來是準備安排人手佯攻北門的，突然覺得沒必要用真正的士兵去當炮灰，便做了許多假人綁在馬匹上，讓假人綁緊點燃的火把。
    隨著數聲鞭打，上百匹馬聲勢浩蕩地衝了出去。
    同時趁著黑夜的掩護，趙苟安排的爆破隊，穿著夜行衣悄無聲息地靠近了西瀛門。
    隨著數道爆炸聲的響起。
    趙苟的東征軍開始發起了進攻。
    並下令射火箭入城，並內藏告示。
    內藏告示曰：天國護佑，今日太平軍破城，常州民眾屆時隻要在家中閉門藏避。太平軍入城後即保障其生命安全。
    許多聞聲打開房間門的百姓得知此告示後，紛紛閉門不出，惶恐有大禍臨頭。
    無數的太平軍從豁口蜂擁而入，為首之人豁然正是東征軍的步軍將領趙衣點，他旁邊還有一猛將衝得比他還快，一下子就超過了他。
    這人正是趙苟的憨貨小舅子，二虎是也。
    他們進城後，立即兵分兩路搶占製高點。
    駐守的清軍這時也從慌亂中鎮定了下來，與攻城的太平軍展開了激烈的搏殺。
    隨著從其他城門支援而來的清兵，漸漸地清軍開始穩住了陣腳。
    西城的戰鬥隨即陷入了白熱化之中。
    這個時候，太平天國開始集中大炮炮轟南門城牆。
    不過清軍也早有防範，一旦城牆有了洞口，立即將裝好沙子的沙袋拿去堵上，這招他們學的是太平軍。
    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
    我之前攻城不好過，你們攻城也別想占到便宜。
    城南的守軍見發匪逡巡不敢進攻，遂鬆了一口氣。
    剛才他們聞言城北城牆坍塌被攻破，又見無數大炮向自己這邊轟來，他們的心緊張到了極點。
    還好，還好。他們在心裏暗暗想著。
    就在這時，城內槍聲大作，驚慌聲四起。
    許多太平軍從城內湧向了城南城牆和城南大門。
    城外的太平軍也在這時同時發動了攻城。
    原來是圍城的這一個月，太平軍已經從城外挖通了到城內的地道。
    許多太平軍的士兵從這地道魚貫而入。
    裏應外合，南北夾擊。
    一舉擊潰了城牆上守城的清軍。
    已從睡夢中驚醒的和春，在聽聞西南兩門都被攻破的時候，嚇得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他不理解。
    他有城高牆厚的常州城牆，有上萬的兵力，為何這麽容易被攻破？
    而區區的青城，他要攻打幾天，最終導致功虧一簣。
    和春給鹹豐皇帝的奏疏中曾經信誓旦旦地保證過。
    常州，兵多，糧多，武器多。太平天國是不可能攻下常州城的，請陛下放心。
    他沒想到打臉來得如此之快。
    不過，他馬上鎮定了下來，迅速召集將領，調動兵力，發起反撲。
    這一日。
    從黑夜打到了白日。
    又從白日打到了黑夜。
    雙方就城牆和巷道展開了數十次的來回搏殺。
    這次戰鬥最終隨著黑夜的最終落幕而鳴金收兵。
    這一戰，太平軍雖然攻破了城牆，但沒有一舉擊潰清軍，讓清軍仍然保持了極強的戰鬥力負隅頑抗。
    這一戰，清軍雖然數次進行反撲，但仍然沒有奪回已被攻占的城牆，這讓那把威脅他們的大刀繼續懸在他們的頭頂之上。
    太平天國大營。
    一眾將領圍繞在桌邊，都在分析著怎樣去盡快打下常州，這一次他們沒有爭執。
    “今日，雖然沒有打下常州，但占領了常州的南門和西門。”
    “明日繼續趁黑夜去炸城牆。”
    “但我估計清妖有了防範，如果不行明日就直接把大炮全部調去東門，炮轟城東城牆。”
    在太平軍營在興高采烈商量怎樣攻打常州的時候。
    清軍將領在軍事會議上全都滿臉灰敗，本來被圍城的一個月已經讓他們提心吊膽，不勝其擾。
    現如今又丟了西南兩座城門，常州恐危在旦夕啊！！！
    “望眾位將士眾誌成城，共同擊退發匪。朝廷的援軍馬上就要來了。”
    和春的聲音鏗鏘有力地傳了出來，但親近之人已經察覺總督大人有了喪氣之感。
    兩場軍事會議，一場在激情熱血的氛圍內結束，一場卻在沉寂中草草了事。
    深夜中，
    數個黑影悄悄潛入了西城東征軍防守的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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