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3年七月末。
    和春率軍退守無錫顧山。
    蘇州兼上海知府喬鬆年卻被困在了高橋。
    這一日，是喬鬆年被困高橋的第三日。
    一頓槍聲劈裏啪啦響了過後。
    高橋外的陣地上，留下了十幾具清兵的屍體。
    但是也有幾名清兵縱馬衝出了東征軍的包圍圈。
    這幾名清兵衝出去後跑了很遠很遠，見沒有發匪追上來，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們的心現在跳得飛快，剛才他們感覺有好幾顆子彈都是擦著臉皮飛過去的。
    現在他們每個清兵都有一種劫後餘生，心有餘悸的恐懼感。
    而剛才被清軍突破的塹壕裏。
    有數十名東征軍正在擦拭著手裏的槍支。
    他們的臉上明顯一臉喜悅。
    從此可以看出，剛才正是他們開的火，讓清軍在這裏留下了十幾具屍體。
    清軍的屍體，亂糟糟的，明顯被他們搜刮了一圈。
    趙苟曾經對他們說過，雖然不允許他們搶掠百姓，但是從敵軍身上收繳的武器和銀兩可以據為己有。
    其實這已經完全沒有遵循太平天國充公那一套。
    這群士兵的旁邊還趴著不少的東征軍兄弟。
    一名趴在塹壕裏持有弗格森步槍的狙擊手，向自己塹壕外麵吐了一口唾沫，清了清嗓子後，才罵罵咧咧地說道。
    “瑪德，看看清妖們那驚恐的樣子！要不是監軍說讓報信的衝出去，別把他們殺光了。老子非得把這群清妖的狗頭全部打爆，一個都不放過。”
    他旁邊不遠處躺臥著一名狙擊手，隻見他身體旁邊的土地上，已經用樹枝歪歪扭扭地寫了兩個正字。
    應該是這幾日他狙擊所獲得的戰果。
    這名狙擊手嘴上一邊嚼著不知從哪裏拔來的一根青草，一邊聚精會神地望著天空。
    今日藍天白雲，陽光微醺。
    很是美好。
    他並沒有搭理剛才說話的那名狙擊手。
    而那名狙擊手，見沒人回答，就往旁邊看去，正好看到了那兩個顯眼的正字。
    “誒，老韓，你這是殺了多少清妖了啊？我這幾日光在放槍打鳥，就是不見下貨，氣死我了。”
    “要不是剛才打下一個，我這幾日肯定要掛蛋。”
    叫老韓的狙擊手聽到這，瞬間來了精神。
    慢慢吞吞地吐出了口中的青草，一臉得意地說道：
    “不多，也就一雙手。”
    “監軍大人不說了嗎？咱們狙擊手要命中率高，要做到一發銷魂。”
    “我這還差得遠，命中率都還沒有過五成呢！”
    “監軍不還說了嘛！等這仗打過去了，咱們這群狙擊手，誰殺的清妖多，誰就當狙擊連連長。”
    “我在想，就算我殺了最多，我也不想當這個勞什子連長，到時我讓給你怎麽樣？當個連長感覺沒意思。”
    剛才那名狙擊手見這個老韓開始裝逼了，暗罵剛才他自己不應該多此一問。
    現在惹出來了一個逼王。
    “算了吧！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的，你老韓是咱們軍中的第一神槍手，你想讓也讓不了，韓連長。。。。”
    他最後還叫了一聲韓連長，隻不過在叫韓連長的時候，這個狙擊手特意拉長了聲音。
    老韓撇了撇嘴，心裏不由一陣得意。
    不過在他心裏，他不讚成他自己是第一神槍手的說法，因為在他心裏，趙監軍才是真正的第一神槍手。
    想到這裏，他又暗暗得意了起來。
    之前訓練的時候，趙監軍親自指點了他許多瞄準射擊的方法。
    正是因為此，他才比其他人準。
    這麽一想，那不是趙監軍就是他的師傅了？
    想到這，老韓的笑容再也憋不住了。
    他發誓，他一定不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因為他不想裝逼。
    雖然知道這個老韓是逼王，但他的槍法確是不賴，這個狙擊手也有心想要討教一下，於是問道：
    “老韓，你的槍法怎麽這麽準？告訴一下兄弟唄，傳授一下你的秘訣。”
    “因為我有一個牛逼的師傅。”
    “你還有師傅啊？他是誰啊？”
    “趙監軍。”
    望著對方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老韓的虛榮心這下徹底滿足了。
    老韓在心裏暗暗想道：
    這是你要問的，不是我自己想說的，你不問我絕對不說，我剛才發了誓的，我真的真的不想告訴任何人。
    。。。
    “都圍困三日了，這個和春還真沉得住氣。”
    彭大順喃喃說道。
    他的不遠處趙苟正在盯著製作簡易的沙盤發呆。
    這沙盤是趙苟根據地圖和斥候的匯報弄出來的。
    彭大順旁邊還站著黃玉昆，二虎，王大錘等不少將領。
    王大錘和彭大順這時已經匯聚到了一起。
    趙苟在戰後複盤的時候，第一時間指出了他們之前戰鬥的問題。
    他們錯誤理解了趙苟分兵把守的含義。
    分兵隻是為了把守各個要口，有軍情能夠互相通報和及時支援。
    但當第一時間發現清軍後，就應該迅速合兵一處，而不應該分散力量去繼續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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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大順，王大錘也在戰後第一時間明白了這個道理。
    他們之前太過於計較一城一鎮的得失，但他們的兵力卻根本不支持他們這麽做。
    可以說，東征軍這次損失巨大，與他們指揮官的臨場指揮脫不了幹係。
    如果第一時間放棄橫塘和祝塘，騎兵旅和長槍旅斷然不會全軍覆沒。
    當然也與趙苟自己脫不了關係，因為趙苟也沒料到，清軍會襲來，更沒想到張國梁會詐降反水。
    這一次算是給趙苟好好地上了一課，給了他非常深刻的教訓。
    經曆過這次戰役，清軍可以說把他們之前東征軍的老底子全部打沒了。
    趙衣點被割首，他的步兵旅幾乎全軍覆沒。
    傅忠信重傷，回常州養傷了，他的騎兵旅也幾乎全軍覆沒。
    彭大順的長槍旅拚拚湊湊看還能不能湊齊兩百。
    而且這還是他們駐紮防守期間吸收了不少當地百姓加入太平軍的結果。
    可以說這一場戰役，是一場赤裸裸的大敗，雖然說清軍也損失慘重。
    趙苟心疼肯定心疼，但他並沒有去責怪誰。
    他知道戰爭就是這樣！
    勝敗都乃兵家常事。
    就連半個聖人的曾國藩，也曾說過：
    “善勝不敗，善敗不亡。”
    這說明曾國藩一生之中的敗仗也是不少。
    敗不可怕，但是要學會從中吸取教訓，總結經驗，東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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