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的珥陵鎮格外寂靜。
    珥陵鎮的百姓們人心惶惶，天還沒黑定就回屋待著了。
    珥陵鎮附近到處都在打仗，東王在打常州，又聽說蘇王的大部隊在打鎮江。
    “打什麽打嘛！都是一家人，提心吊膽的卻是我們這些小老百姓。”珥陵鎮的一位小婦人躲在屋裏歎氣地說道。
    “婦人家懂什麽，這明顯是在爭權奪利。在諸王眼中，哪還管百姓跟士兵的死活，都是視人命為草芥。”天氣寒冷了，這家當家的正在往自己被窩裏鑽。
    “哎呀，當家的，你腳冰冷，凍死我了。”婦人往被子裏麵縮了一縮。
    “娶你過門，不就是讓你暖被窩的嘛！”這個男人雖然話這樣說，腳明顯還是收了回來。
    “當家的，我聽說蘇王對百姓很好，百姓都安居樂業，跟之前沒什麽兩樣，甚至更好，蘇州常州的百姓都將蘇王誇上了天。”婦人將不知道哪裏聽來的消息在被窩裏說了出來。
    “蘇王好還是東王好，我們說了不算，誰打贏了，誰才有發言權。我們平頭老百姓還是過好自己的小生活，不要去操心這些軍國大事。”
    “我們還是做咱們夫妻二人該做的事，唉，你怎麽身體軟了。。。”
    “你還說，誰叫你亂摸。。。嗯。。。”婦人欲說還休地推了她男人一把。
    “古人說得就是好，果然女人都是水做的。”男人感受著女人柔軟的身軀，發自內心地說道。
    沒多久，房間裏麵就響起了冬鳥的啼叫。
    在這小兩口造福人類的時候，鎮外突然響起的槍聲嚇了他們一個哆嗦。
    珥陵鎮外，黃玉昆的獨立團發動了進攻。
    珥陵鎮城頭上一群拿著大刀赤膊上陣的人影摸上了城牆，也正在廝殺。
    帶頭之人虎頭熊背，不用猜，自然是二虎。
    二虎在後麵排兵布陣不行，身先士卒那是沒話說。
    珥陵鎮的金壇運河貫穿全鎮。
    二虎他們全都是趁著黑夜，從金壇運河裏悄悄潛遊了進去。
    冰冷的河裏，可把他們凍得夠嗆，直到悄悄摸上城牆的時候，火熱的心，喊殺的聲才讓他們消去了身體的寒冷。
    黃玉昆特意等到了晚上才發動進攻，就是想趁黑夜的掩護，找水性好的兄弟從運河裏麵偷偷潛入鎮內。
    城牆響起廝殺聲的那一刻，黃玉昆率領大部隊傾巢而出。
    在二虎的勇猛之下，很快搶占了部分城頭。
    另外一部分殺向城門的也打開了城門。
    隨著大部隊入城後，黃玉昆登高一呼
    “你我皆是兄弟，沒必要爭個你生我死。東王殘暴，蘇王仁慈，兄弟們擦亮你們的雙眼，盡早棄暗投明。”
    大部隊入城後，趁著黑夜的掩護，摧枯拉朽般地掃蕩了整個珥陵鎮。
    守城的大部分軍隊見勢不對，早就已經悄悄溜走了。
    沒來得及跑的，隻好趕緊投降，或者趁機跳到百姓的家中。
    黃玉昆和二虎在珥陵鎮，在這個夜晚打了一場漂亮的偷襲戰。
    而兩軍的主戰場，雙方同樣徹夜未眠。
    在那伸手不見五指、萬籟俱寂的黑夜之。
    一場驚心動魄、猶如絞肉機般殘酷血腥的大戰正在上演。
    喊殺聲、兵器相交的鏗鏘聲，槍支發射的爆雷聲響徹這片天地，打破了這處夜的寧靜；
    熊熊燃燒的火把將戰場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明亮，卻也無法掩蓋那滿地的鮮血和殘肢斷臂所散發出來的濃烈血腥味。
    雙方士兵們舍生忘死、奮勇廝殺，每一次揮刀都帶著必殺的決心，每一個衝鋒都伴隨著生死的抉擇。
    這場大戰仿佛永無止境，在小山坡上反複爭奪，來回廝殺。
    僅僅一個夜晚，雙方多次易手，就在這個非常不起眼的小山坡上。
    在趙苟的眼裏，眼前的一切就宛如後世的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一樣。
    交戰雙方不停的往裏麵派兵，使得這裏成為了一台毫無人性的收割機器。
    隻有不斷倒下的身影和越來越多的傷亡才能證明它的慘烈程度。
    “蘇王，我們沒必要跟他們在這裏血戰到底啊！我們可以撤到常州城牆上去，依托城牆堅守。這樣打下去，對麵人多，我們人少，吃虧的隻會是我們。”
    看著這血腥的戰場，王大錘有點不理解。
    趙苟看著這屍山血海，看著兄弟們一個一個倒下，一個又一個衝上去，他那高大的背影這一刻看上去有了一點佝僂。
    “在這裏堅守，是為了壓縮對麵軍隊的空間，讓黃玉昆他們包抄過來的時候，楊秀清沒有太多的操作空間。”
    趙苟說完停頓了一下，再次開口時，表情多了一份凝重。
    “更是為了身後那萬家燈火，歲歲平安。”
    既然成為了他們的守護神，那就必須承擔起保護他們的責任。
    這就是趙苟心中所想。
    即使，在這座山坡上，處處染血。
    即使，在這座山坡上，不死不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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