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那夜,那庵,那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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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
尼姑庵被籠罩在一片星光的點綴之中,宛如一幅古老而靜謐的畫卷。
靜心小尼靜靜地坐在尼姑庵外的台階上,微風輕輕撩動著她的衣袂。
她的目光有些迷離,思緒飄回到了白日裏見到蘇王那一幕。
蘇王騎著高頭大馬,從街的那一頭疾馳而來,身後有十數名親衛緊隨其後。
駿馬的鬃毛隨風飄舞,蘇王的錦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他鼻梁是那樣的高挺,好像她沒見過哪一個男人的鼻子能夠跟蘇王相比。
嘴唇也很厚實,上麵還留了一些短短齊整的絨毛胡須,再加上皺起來的眉頭,她覺得男人就應該這樣。
蘇王那冷峻的麵容在她看來也是溫善的。可能這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她覺得他的輪廓是這世間最完美的雕琢。
尤其是陽光灑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仿佛為他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輪廓,他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神隻。
靜心隻覺得那一刻,她的整顆心都沉浸在那片華麗又帶著神秘的光輝之中。
可是,命運似乎總是喜歡捉弄人。
他們已經幾次相遇,每一次都如同流星擦過夜空,短暫地交匯之後便又各自消散。
那些錯過的瞬間,就像一根根細小卻尖銳的針,一下一下地刺痛著她的心。她隻能看著他的身影漸行漸遠,自己卻無法邁出那一步去將他挽留。
她微微低下頭,幾縷發絲垂落在臉頰邊,更襯得她的麵容楚楚動人。
師傅說她六根未淨,菩薩不收她這三千煩惱絲。
“師傅說的沒錯,我心中還有牽掛的人,還有煩惱的事,可是,我該怎麽辦呢?”
靜心小尼那眼中的黯然神傷,如同潮水一般,幾乎要將她淹沒。
她雙手無意識地揪著衣角,心裏默默責怪著自己的懦弱。
她出家為尼,本應是六根清淨之人,可這塵世的情愫卻悄然在她心底生根發芽,攪得她心亂如麻。
她這算哪門子出家。
想到這,靜心小尼不由嗔道:
“都怪你這煩人精,老是在我腦子裏轉啊轉。”
靜心不由想到,要是他當初沒有在大殿之上看見他,自己是不是或許早就嫁人生子了呢?
就在靜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一個男人早就悄悄來到了她的身後。
他聽到侍衛的稟報說公主在外麵站了兩個時辰卻不知為何事的時候,他心裏揪痛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她為何站在王府外而不進去。
但是他何德何能,能讓一國公主如此牽腸掛肚。
如果說是因為他現在是蘇王,但他之前隻是太平軍一個小將的時候,她可就對他暗生情愫了啊!
趙苟於是決定去一趟尼姑庵,見見那個癡情人兒。
上山的路上,他見到不少寺裏的僧人,每個僧人都認識他,都親切跟他雙手合十,點頭致意。
趙苟對這群和尚也心懷感恩,去年他的部隊在大報恩寺被楊秀清包圍,是大報恩寺的住持不顧危險帶著一群和尚衝下山來援救。
這種恩情,他至死都不會忘記。
趙苟在去尼姑庵之前,先去了趟大報恩寺給那次戰爭死去的僧人上了幾炷香。
趙苟臨走前,主持對他說道:
“慧心師妹都給我說了,公主一直牽掛著蘇王。但貧僧知道蘇王絕對不是薄情寡義之人,遲早會來接她的。”
“蘇王,你快去見她吧!你讓她久等了。”
趙苟點了點頭,便離開大報恩寺,往後麵的尼姑庵走去。
剛到尼姑庵,他遠遠就看著一個小尼姑孤身影隻的在那裏發呆。趙苟此刻的心中滿是憐惜。星光仿佛為她披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他的腳步輕移,卻久久沒有發出聲響,生怕驚擾了眼前這個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佳人。
他的心中波瀾起伏,腦海裏不斷浮現出與靜心的每一次相遇,但是除了第一次在天王府與她見過一次,其他都很模糊。但就算那一次,他的記憶仍然有點模糊,隻知道那天見到的儀美公主是漂亮華貴且端莊的。
不像今天這樣樸素的一個背影。
但就算是這樣,他的心裏也有一處地方是儀美公主的。或許是從花姐那裏得知儀美公主為了他出家為尼那一刻,又或許是他第一次見儀美公主的時候。
總之,他的心裏有了麵前抱著雙膝坐在台階上沉思的癡情人兒。
蘇王就這樣靜靜地站著,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隻有那傍晚的風,還在輕輕吹著,吹起了他們衣角和發絲,仿佛是想將這一個瞬間永遠定格。
“都怪你這煩人精,老是在我腦子裏轉啊轉。”
靜心輕聲嘟囔著,那話語中藏著幾分嗔怪,可語氣裏卻又隱隱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眷戀。
聽到這的趙苟,終於忍不住輕聲開口,那聲音如同這傍晚的微風,輕柔卻飽含深情:“靜心……”
隻是這簡單的一個稱呼,卻仿佛飽含著他千言萬語的情愫。
靜心聽到這個聲音,身子猛地一震,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緩緩地轉過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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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這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一個稱呼,卻如同重錘一般,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靜心那顆早已泛起漣漪的心。
當她的目光與蘇王那充滿愛意與疼惜的眼神交匯時,她的眼眶瞬間濕潤了。
那眼中的淚,宛如決堤的雨水,在星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晶瑩而又略帶眷戀的光芒。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千言萬語卻像是被這洶湧澎湃的情感堵在了喉嚨口,隻能在心底默默翻湧。
此時的尼姑庵外,仿佛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整個世界變得無比安靜,仿佛時間都為他們這一刻的相遇而靜止了。隻剩下那輕柔的晚風,輕輕拂過他們的臉頰,似乎也在為這難得的重逢而輕聲歎息。
良久,靜心小尼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蘇王,你怎麽來了。”靜心此刻緩緩站了起來,卻下意識地低下了頭,不敢直視那熾熱的眼神。她的聲音細如蚊蚋,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的雙手則不自覺地使勁捏著衣角,那精致的衣角在她的手中被揉得微微發皺,仿佛也在訴說著她內心的慌亂與不安。
趙苟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靜心的身上,眼神中滿是深情與關切。他微微啟唇,低沉又輕柔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聽侍衛說,有個小尼姑在天王府外等了我兩三個時辰,你說我能不來嗎?”
靜心靜靜地聽著蘇王那低沉又輕柔的聲音,心卻仿佛被重錘重重敲擊了一下。那聲音仿佛是一把鑰匙,打開了她心底深處那扇早已緊閉的情感之門。
“你姑姑說,你為了我敢於抗你父王的旨意。本來是準備將你下嫁給陳玉成的,可你卻抗旨拒婚,毅然決然地來到了這當小尼姑,你說我能不來嗎?”趙苟此時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感慨。
此刻的靜心,終於緩緩抬起了她那梨花帶雨的臉龐,深情地望著正緩緩述說的蘇王。她的眼中閃爍著激動與深情的光芒,仿佛在這一刻,她的眼中隻有眼前這個讓她牽腸掛肚的男人。
“有一個癡情人兒在這裏等著我,你說我能不來嗎?”蘇王的話語中充滿了深情,那目光中蘊含著無盡的溫柔與體貼,仿佛要將靜心的心都融化。
趙苟看著眼前梨花帶雨的靜心,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心疼。他不由自主地緩緩走上前去,伸出右手,動作輕柔地為她擦拭掉滑落的淚珠。
然而,靜心的淚珠卻像是斷了線的珍珠,怎麽也止不住地順著臉頰滑落,仿佛要將這一段時間來的所有的委屈和思念都化作這晶瑩的淚珠,一一宣泄出來。
“好了,哭夠了嗎?哭夠了就跟我回去。”趙苟見她的淚水仿佛流不盡似的,沒好氣地說道,可那話語中卻藏著一絲藏不住的關切。
“你怎麽這樣!要麽不來,要麽一來就要帶走人家。我現在是庵裏的尼姑,你讓我怎麽跟你走。”靜心嬌嗔地說道,那聲音中帶著一絲羞澀與無奈。
“那我就這樣帶你走。”趙苟臉上揚起一絲笑容,伸出右手,緊緊地牽起靜心的小手,就往尼姑庵裏走去。
望著牽著自己手的蘇王,靜心現在的內心無比雀躍,仿佛置身於夢幻之中,但又怕這一切都隻是一場美麗的夢,害怕一睜眼就會回到現實,獨守那無盡的寂寞。
而此時的慧心師太像是早已料到一樣,早早地在禪房靜靜地等著他們的到來。
“師太,靜心塵緣未了,還望師太批準讓她還俗。”蘇王微微躬身,語氣誠懇而堅定。
慧心師太沒有理會蘇王,而是徑直來到了靜心的身邊。她輕輕撫摸著靜心的肩膀,柔聲說道:
“靜心,自從你來了庵裏,貧尼就待你如同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師太的眼神中充滿了慈愛與關懷,仿佛在訴說著這些日子以來的點滴。
“但那一天,我也知道這裏並不是你最好的歸宿。”師太微微歎息了一聲,目光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孩子,跟蘇王走吧!蘇王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跟著他是你的幸福。”師太輕輕地拍了拍靜心的手,眼神中充滿了欣慰與祝福。
靜心剛剛收起的淚水,又不由自主地滑落了下來。
“師傅,我舍不得你。”靜心一頭紮進慧心師太的懷中,泣不成聲,仿佛在與多年的依靠做最後的告別。
“孩子,你想師傅了,隨時都可以來。但師傅這裏不是你的家,蘇王的家在才是你的家,你永遠的家。”師太伸出手,不停地撫摸著靜心的頭發,就像母親看著自己女兒出嫁一樣,此刻的慧心師太也一臉不舍。但她也知道,孩子大了要嫁人,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跟蘇王走吧!師傅要歇息了。”慧心師太這時才看了一眼趙苟,對著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帶走靜心了。
那目光中,有信任,也有祝福。
趙苟從慧心的懷裏攬過靜心,緩緩向庵外走去。
靜心三步一回頭,臉上滿是不舍。
直到蘇王和靜心的身影消失,慧心師太才流下眼淚。
這眼淚似乎是對靜心離開的不舍,也好像是她望著這一對人,想到了什麽美好的回憶。
這一夜過後。
靜心小尼留在了過去,迎來的是嶄新的洪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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