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不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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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欲凝如實質的濃稠血霧,在海麵翻湧奔騰,籠罩範圍更廣。滔天海水源源不斷地沒入海底淵壑,消失無蹤,隻餘下震撼眾生的轟鳴交響。
    驚天動地的無形偉力,將羅刹鬼聖完全托出海麵。那具骨骸巍然高聳,磅礴氣勢令腳下整片北海顫栗不已。
    成白心中一凜,敏銳地察覺到環境異變正急劇惡化“血霧流動速度比先前加快很多!”
    縱橫海麵十餘萬裏的血霧陡然奔流席卷,凝為成百上千道血色旋風,瘋狂湧向魔王屍骸猛然張開的十張骷髏巨口。
    天地間響起令人驚悚的吮吸聲。無數海族生命精華化成的元靈精氣濃霧,被歸墟般的吸力攫取,供魔軀無情啜飲!
    “血蝕開始了!”九嬰懶散而淡漠的聲音剛落,整個世界恍若深陷恐懼和絕望之中。
    “現在……才真正開始!”汪泓等人心懷敬畏環顧天穹,下一刻便大驚失色。
    隻見驚鼇島的千機幻陣外圍,靈光無聲地劇烈顫抖,竟呈現連鎖崩壞狀態。部分光壁位置逐漸渙散,失去隱藏和防護靈效,被迫顯露出島嶼實體形貌。
    汪鳴笙的聲音充滿驚駭“那……那魔王屍骸與驚鼇島相隔遙遠……我的神識連魔軀影子都感知不到,它卻能隔空……隨意摧毀護島大陣……”
    話音未落,鎮海閣震顫搖晃,樓頂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琉璃瓦碎片窸窸窣窣掉落。
    汪晟臉色蒼白,忙道“護島大陣的陣眼以及最高處便是此地閣頂,一旦陣法崩潰,鎮海閣首當其衝!”
    汪泓慌亂中咬破舌尖噴出一股精血,手指疾點,淩空畫符加持陣法,叫道“諸位同門道友,存亡危急時刻,必須傾盡全力保護島大陣不散,方有一線生機!”
    汪鳴笙、汪晟、潘冠霞不敢有絲毫怠慢,接連跟隨汪泓圍成一圈盤坐在地,各自祭血成符、凝聚神識,全力運功加強陣法,抵擋住陣外驚濤駭浪般的激烈動蕩。
    與此同時,鎮海閣底層的驚瀧大殿內,數十位長老早已結陣以待,圍坐在殿中閉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詞施法,毫不停歇將力量輸送給護島大陣。
    驚濤門自長老以上所有人聯手,奮力抵禦外來壓力,修複千機幻陣並維持運作,終於使驚鼇島再次隱匿無蹤,穩穩當當地往南漂流。
    “以萬物眾生的元靈精氣為祭,這就是血蝕的奧秘。”成白揣摩片刻,總覺得暗藏某種蹊蹺,疑惑道“可是羅刹鬼聖死去已久,莫非還在企圖複活重生麽?”
    李夫子抬眼見鎮海閣不再動蕩,沉吟道“真仙屍骸自身通靈,若得天地精元之氣滋養,的確能誕生全新靈智,進而重修成為屍中真聖。”
    成白顯然不滿意答案,追問道“當真要成就屍聖重回巔峰,十首魔王本該日夜不停勤加修煉才對,何以相隔五千個輪回紀之久,隻爬出來幹一票?這樣慢的練功速度,黃花菜都要涼了,又何苦白費周章?”
    “這……是有些怪。”李夫子囁嚅著陷入沉默,實在回答不了刁鑽問題。
    九嬰的九張麵孔都流露出不以為然之色,低笑道“日夜修煉還了得!北海哪裏有無窮多的生靈奉獻給它成道?不用折騰幾日,海族便會死盡死絕了。”
    成白頗感矛盾,質疑道“難道十首魔王肯大發善心,非要等到海族繁衍昌盛後,才會從海底深溝裏爬出來享用一次血蝕不成?”
    九嬰嘿嘿一笑,緩聲道“當然不是。血蝕傳不出北海,禍不及遠,是因為有一位無上強者暗中壓製著它。”
    “什麽?!”這回連李夫子都被震驚得瞠目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
    要知幾千個輪回紀以來,五聖便是五洲修真界公認的頂尖戰力,地位堪稱不可動搖。試問,從何處又冒出一個無上強者?
    成白愣怔好一陣,連忙問道“到底是誰有這麽大本事,壓得住遠古魔威?”
    九嬰數個腦袋擠眉弄眼,小心謹慎道“依我之見,血蝕是那位存在有意用來遏製海族發展,以免過於強盛威脅人族而留下的平衡手段……等血蝕結束時,你們就能見到真相了。”
    貝廷君見他賣關子,一臉幽怨道“大仙心如明鏡,為何不肯現在直言?”
    九嬰尷尬道“世尊曰,不能說,不可說,不必說。”
    他們四個交談正酣,陣外血霧翻湧衝擊陡然加劇,似被徹底激怒的凶獸。
    成白轉頭四顧,見勢動容道“他們快要支撐不住啦!”
    千機幻陣的防護靈光如紙糊一般,被更強勢的血色旋風層層撕開,引發全島劇震不休。
    陣法防禦在血蝕飛速增長的破壞力前越發脆弱不堪,護島大陣隨時都會崩潰!
    驚瀧大殿內眾長老如遭雷擊,紛紛吐血喘息。其中部分修為稍弱的人識海損耗過度,先是七竅流血,隨即癱軟乃至暈厥。
    護島大陣在血霧侵蝕下,光罩鬆動,暴露出越來越多破綻。最明顯的是鎮海閣頂部,半空突兀崩裂出蛛網般的細紋,驚鼇島又從隱匿狀態顯現於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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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態萬分危急,眾生麵臨絕境!
    李夫子見勢不妙,收斂悠閑從容態度,運轉神功周身劍氣四溢,喝道“逍遙天地,九劫升仙。給我退散!”
    整座驚鼇島外湧現億萬道淩厲劍氣,繚繞匯結成密集劍網,硬生生逼開外麵的滾滾血霧,為護島大陣爭取到喘息空隙。
    “多謝夫子相助!”汪泓旋即指揮千機幻陣修複破損,頃刻光壁平整絲滑如初。全島恢複寧靜安穩,再度隱沒於無形。
    李夫子並未因此舒展眉頭,麵色凝重道“儒生動用七成功力,也隻能將血霧逼退離島數丈。驚鼇島現位於血蝕影響範圍深處,想要長久支撐怕是極為困難。”
    成白忙道“這場災難究竟何時結束?”
    九嬰仰望天穹,掐指估算少頃,道“以往過了未時末,再強的血蝕也會即刻停止。”
    “即是說,申時一到便能風平浪靜?”李夫子默默忖量著,稍微鬆了口氣,“如此還差不多,要是拚上老命那可太不值當啦!”
    然而,眾人剛撐到未時初,沸騰血霧愈發狂暴肆虐,勢若要將北海煮成一鍋血粥。
    成白暗暗心驚“離申時還早,血蝕並未逐漸轉弱,反而更強了!在終止前會有一波高潮迫近麽?”
    “不到一個時辰,忍忍便過去了!”李夫子須發皆張,錦衣儒袍獵獵作響,渾身劍氣連綿如江河奔湧,將修為催升至極限,傾盡全力護島。
    整個驚鼇島外包裹著億萬道劍氣,形成璀璨奪目的光網,在血霧的昏暗映襯下,島嶼輪廓猶如一座明亮燈塔。劍光流轉蕩漾起重重漣漪,反複推開鄰近血霧,將周遭海麵照耀得熠熠生輝。
    羅刹鬼聖的十個骷髏頭緩緩轉動,空洞眼窩齊齊騰起猩紅幽光,飽含著貪婪和怨毒,活像餓死鬼垂涎美味,牢牢鎖定了北海上唯一眾矢之的。
    驀然間,它所有骷髏頭張開巨口,朝著驚鼇島爆發震天嘶吼“嗚啊啊啊……”
    赫赫聲勢震顫血霧,威能遠播。所及之處,霧氣攢動匯聚出千百條血手臂,屈伸五指活靈活現,成群結隊地狠狠撕扯向驚鼇島。
    麵對更強威力,李夫子竟無法全部卸去攻勢。隻聽砰然輕響,鎮海閣頂的半空又驚現數道可怕裂縫。緊接著,絲絲縷縷血色氣霧從縫隙間滲透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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