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你，希婭。”西裏斯眼睛中瞬間充滿了晶瑩的閃光，喃喃道：“我還以為你已經……鄧布利多幾年前來看望過我，說你失蹤了，我以為你已經……還有艾莉絲……她……”
    西裏斯的話翻來覆去的，他渾身都在顫抖著，似是無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是的，那時候一切都糟糕極了，我想這是一個這麽短時間講不完的故事，但幸好，我還好好的活著，西裏斯，很開心能夠再次見到你，我也很多次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希婭笑了笑，手伸過柵欄門，放在了西裏斯的被頭發和胡子所包裹的臉上，用手試圖捋順那髒亂的毛發，西裏斯下意識想閃躲，不過還是控製住了自己，他也伸出手，想摸摸希婭，不過手卻懸在了半空。
    希婭抓住他的手，輕輕的將頭枕了上去，西裏斯下意識輕撫著她如綢緞一般的頭發，手卻止不住的顫抖。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那時候真的絕望了，我什麽都沒有了，一錯再錯……如果不是我……詹姆和莉莉也不會死，如果我沒有去……艾莉絲也不會瘋狂的做出那些事，你也不會失蹤……真的對不起，我以為你已經不在了……我沒有膽量去麵對……”
    西裏斯哽咽的說道，這些年，那些事，都像是夢魘一般纏繞著他，他自責懊悔，他始終沒有走出1981年的那個深秋。
    一步錯，步步皆錯，接二連三的打擊讓這個曾經外向開朗的男孩成了一個飽經滄桑的囚徒。
    “西裏斯，都過去了，我沒事，還有艾莉絲，雖然失去了一些記憶，但她現在也沒有事了，現在的她或許才是你最初認識的那個堅強勇敢善良的美國女巫，她還給你寄了一封信，過一會和帶給你的東西一起交給你，在萊姆斯那裏，他也來看你了，我們三個月前重逢的，他因為這些事過的很不好，不過最近也恢複了很多。對了，艾莉絲肚子裏的孩子你還記得麽，是個健康活潑的女孩，聽萊姆斯說和我長得有點像，她現在被養在了美國的孤兒院，現在都快七歲了，等你出來去接她回來呢。”
    希婭絮絮叨叨的說著，西裏斯聽得很認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人和他說過話了，長到聽見這麽長話都不得不花時間思考一下。
    “是麽，那就好，那就好。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你們所有人……”
    “還有，小哈利現在在他的大姨家，就是莉莉的姐姐，我想你應該知道，詹姆見過他們，我和艾莉絲當時想要爭取小哈利的撫養權，不過那時候鄧布利多沒有同意，後來想想，也幸虧當時沒成功，要不然恐怕之後也沒辦法照顧好他。我還計劃之後和萊姆斯悄悄去看看他過得怎麽樣呢。”
    “哈利……”提到摯友的遺孤，西裏斯眼中又泛起了光芒，仿佛佝僂的腰背也挺直了些。
    “嗯，還有沃爾布加祖母，也就是你的母親，我們在你被捕之後去找了她，她承認了我布萊克家的身份。”希婭看著提及自己母親的西裏斯眼神中露出了厭惡之色，繼續說道：“她在1985年的春天去世了，因為施展了一種血緣保護魔法，保護了我，代替了我……”
    西裏斯眼中的厭惡就那樣僵住了，眼睛漸漸的瞪大了。
    “很多事，和想象中並不同。”
    希婭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我們時間有限，沒辦法說那麽多細節，我寫了一封信，很長的一封信，也在給你的東西中，經過了魔法部的檢查，這些東西你應該都用得上，過會也讓萊姆斯給你。我說這些，我想讓你知道，西裏斯，外麵還有很多人需要你，還有很多事，你不可以這樣逃避下去了，我接下來會盡全力幫你減輕罪責，但現在，你必須和我實話實說。”
    “啊……好。”希婭的強勢讓西裏斯感到很陌生，印象裏希婭還是當時不怎麽說話的乖巧懂事的小女孩，剛剛被那一係列的信息衝擊的頭暈腦脹的他沒思考明白這些話的意思就答應了下來。
    “好的，西裏斯，第一件事，你當時是不是將保密人換為彼得·佩迪魯。”
    西裏斯聞言麵露驚訝，卻也痛苦的點了點頭，閉上的眼睛微微發顫，那是他最深的懊悔，也是一切錯誤的開端。
    “這件事還有其他人知道麽？”
    “沒有了，隻有我，詹姆和莉莉……還有那個叛徒，我沒有告訴任何人，艾莉絲也是……萊姆斯他們也是……是那個叛徒……”
    西裏斯咬牙切齒的說著，卻被希婭打斷了。
    “好了，西裏斯，這和我們推測的沒有差別，你在這之後去追他的理由也說得通了。那第二個問題，那十二個麻瓜的死是你幹的麽？”
    西裏斯猶豫了片刻，即使是他，也反應過來自己的女兒要做什麽了，他預感即使說出實情，或許也隻是讓她和萊姆斯白費力氣，他還是有一些政治頭腦的，這件事在最初自己放棄之後這麽多年，若是翻案，對魔法部聲譽的打擊太大了，現任魔法部長應該還是當時的米裏森·巴格諾，還有審判自己的巴蒂·克勞奇，這些身居高位的人不會想見到這種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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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看著希婭堅定的眼神，他還是說出了實情：
    “……不是，是那個混蛋使用的魔法，我找到他之後他怕極了，用出來了這個魔法，把自己炸的都隻剩下了一個小拇指，肯定是他的主子教給他的，他都沒能熟練的使用。我那時滿腦子都是沉浸在詹姆和莉莉死去的悲痛和信錯了人的悔恨，在那個叛徒就那麽炸了的時候我感覺我整個人都瘋了……然後我就在阿茲卡班了……”
    摯友離世的大悲，手刃叛徒的大喜，他沒當場瘋掉還真算心理強大，更何況以布萊克家祖傳的精神狀態，但……
    未經審判，直接關押，還是最嚴重的終身監禁，縱使西裏斯那會看起來再凶惡，再瘋癲，這個事也是絕對的程序錯誤，哪怕他當時被直接擊斃都比這樣正義的多。
    “嗯，那第三個問題也不用問了。”希婭點了點頭，西裏斯在法律層麵上是真真正正無罪的無辜者，她看著西裏斯說道：“要我說，你真是個蠢貨！”
    “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和艾莉絲，我也對不起那個孩子……”西裏斯不敢再直視希婭的目光。
    “是啊，有的人甚至不願意和因為救他而死的人扯上任何關係，這也是合法的，倒不如說扯上那種關係才是自私的行為，甚至會毀了自己的未來和整個家庭。”
    希婭看著西裏斯躲閃的眼神，仍舊說道：
    “但是，總是應該有人去站出來做正確的事，你懊惱，你覺得因為自己的提議害死了詹姆和莉莉，你覺得自己就是殺人凶手，這種愧疚沒有任何問題。即使法律意義上你是無罪的，你心中過不去這個坎，你想要去贖罪，這是正義的，是善良的。我會以你為榮，你若是坦然的說這不是你的錯，那我會替你感到羞恥。
    “但是西裏斯，你最愚蠢的地方就是你的自以為是，你不在乎自己的名譽，在你眼裏，殺死詹姆和莉莉的凶手就是提出選擇那個叛徒作為保密人的自己，所以他們是對你來說是你犯下的錯誤進行的懲罰，但西裏斯，這不是事實，真正的惡徒反倒因為你的行為而得到了英雄的稱謂，這才是侮辱詹姆和莉莉。
    “還有你沒有想過我和艾莉絲如果後來沒有這些意外又將會怎樣麽？我們是殺人犯的家人，我們被人指指點點，被人羞辱，隻是因為你的愧疚。我們支持你的正義，我們可以犧牲財富和未來去做正確的事，但我們不能背負冤屈的罵名，這不該是我們承受的。
    “還有萊姆斯，你考慮過他麽，有一個朋友還在，和真正孑然一身，僅剩的朋友是殺人犯，這是兩個概念，我聯係上他的時候，我都不敢相信，這是一個還沒有到三十歲的年輕人，他的頭上都有白頭發了！”
    西裏斯痛苦的低下了頭，從來沒有人讓他這樣過，他的內心是桀驁的，是不羈的，但現在，他說不出任何的話，希婭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子一樣紮在了他的心上。
    西裏斯在為自己辯駁這件事上有著無可推卸的重大責任。無論他當時的情緒有多麽情有可原，但自我放逐毫無疑問就是自甘墮落之舉，更何況後期在鄧布利多麵前的徹底放棄。
    “我接下來會盡力為你爭取重新審判的機會，但你也知道，這需要與近乎整個魔法部做對，我們的盟友太少，阿克圖勒斯現在的能量沒有那麽強，鄧布利多教授除非在最關鍵時候，還是不要請他出麵更好，我可能會需要借助一些那些純血家族的力量，這點需要提前和你說好，我不想到時候你再鬧脾氣，讓我的努力白費。”
    “嗯……”西裏斯有些發愣，在希婭身上，他能感覺到她的善良，但也感受到了一種斯萊特林所提倡的精明與算計，他雖然不是斯萊特林，但作為世代斯萊特林的布萊克，他敢說沒幾個斯萊特林真的有希婭這樣符合斯萊特林的標準。
    “還有，這七年對你的折磨已經足夠了，你也該振作起來了，按照現在這種局勢來說，恐怕即使一切順利，你也得在這裏住一段時間。既然如此，那就要利用好時間。”
    希婭壓低了聲音，說道：
    “我們之後會讓你過得更舒服些，這點並不困難，你需要靜下心來，好好看書，好好磨練自己，以後的日子還很長，你的贖罪在這裏毫無意義，別忘了，詹姆和莉莉還有一個兒子，那個小哈利，他還需要你。還有未來，伏地魔會回來的，我們都將麵臨很多困難，需要你做的事還有很多，我不希望那時候的你還是這麽衝動魯莽，還是那麽偏執。”
    希婭雖然這麽說，但其實也沒有希望他能夠徹底改過來，布萊克家有一個算一個，甚至是包括她自己，真的在某種地方上都偏執的過分，而西裏斯這個家族的叛徒更是貫徹了布萊克的精髓。
    但是，希望這個教訓總歸能讓他有些成長吧，至少發癲前考慮一二全局。
    “好……哈利，他還好麽。”
    “我當時盡了最大努力，鄧布利多教授也給莉莉姐姐他們一家留了一些錢，但我想，應該好不到哪去，那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還是他們眼中的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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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婭嗤笑一聲，寄人籬下的生活並非單純物質上的短缺，更是一種精神上的歧視，這點，就算留再多的錢也無濟於事，沒有這種經曆的人無論如何也感受不到這種痛苦。
    除非那家人知道，哈利以後會繼承巨額的財富，他們才有可能會捧著哈利，但那樣又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該死的……”西裏斯又開始痛恨自己，他是個執拗的人，但看到自己所在意的事因為自己而失去了本來可以有更好結果，也不禁更加悔恨。
    “我知道你討厭布萊克家的一切，順帶也討厭所有斯萊特林式的思維，我也並不喜歡這些虛偽，還有他們所謂純血的理論是那麽愚蠢，但透過現象看本質，在我們實力還不足以隨心所欲的時候，必須借助外力，社會並非一腔勇氣就能夠做成任何事，需要動一動腦子，這是生存的智慧，西裏斯，你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我依舊以你為傲。”
    希婭說了很多，在她眼裏，被關進來七年的西裏斯還停留在21歲，那根本就是一個大學都沒畢業的孩子，是應該有衝勁和熱血的年紀，而不是充滿精明和算計的市儈小人。
    但人是應該成長的，犯下的錯也並不會因為年紀大小而有什麽本質的區別。
    西裏斯低頭默然不語。
    希婭看見遠些的地方，魔法部的職員已經在往這邊靠了，她知道，萊姆斯拖不住時間了，她和西裏斯兩個人的對話就要結束了。
    “西裏斯，好好用心看我給你準備的東西，有問題隨時和我聯係。”
    西裏斯聞言不解的看了眼希婭，卻見她俏皮的眨了眨眼。想說什麽，卻看到魔法部職員和手提行李箱的盧平走了過來，疑問也隻能憋在嘴裏。
    “萊姆斯，好久不見。”西裏斯努力擠出來一個笑臉，雖說被頭發和胡子所遮掩看不出來。
    “你這個混蛋！”盧平狠狠的說道，放下了行李箱，走到鐵柵欄門前，伸出手狠狠的在西裏斯的肩膀上錘了一下。
    “哈哈，看你現在過得不錯。”西裏斯也伸出手，錘了盧平一下，兩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又晃了晃。
    “我就不多說什麽了，允許我們探視的時間不長，多謝你了，約翰。”
    那魔法部職員點了點頭，他瞥了一眼西裏斯，說道：
    “快點把帶的東西讓他拿走吧。你們已經超時了，攝魂怪們該不高興了，到時候我們都不好受，走吧。”
    帶的箱子無法送進去，也不能留在門外讓犯人隨時取用，隻有這點時間讓西裏斯匆忙從箱子裏拿出來行李先堆放在屋子中。
    一頓忙碌之後，希婭和盧平就被職員不耐煩的催促著離開了，他們彼此深深的對視了一眼，這次難得的見麵讓他們每人都難以忘記。
    看著三個人漸漸走遠，西裏斯身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順著牆癱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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