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弗勒斯，希婭，你們居然在這裏！”
    斯拉格霍恩的聲音打斷了兩人沉默的對峙，隻見宛若海象一般的他端著酒杯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胖胖的臉上紅撲撲的，一副很開心的模樣，他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兩人一觸即發的氣氛，徑直的走了過來，直接站到了兩個人中間的位置。
    “希婭，看來你已經認識西弗勒斯了，你剛剛提及的問題，正好……”斯拉格霍恩笑眯眯的說著，伸手要去搭斯內普的肩膀。
    而斯內普卻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隻見斯內普很小聲的跟斯拉格霍恩嘀咕了一聲抱歉，就猛然幻影移形消失了，發出的響聲吸引了很多目光，人群也仿佛安靜了一瞬，但很快就恢複了原狀。
    “他這是怎麽了？”斯拉格霍恩詫異的問道，手愣在半空中。
    希婭趁這個機會努力平複了一下心情，她的確沒把握能夠在衝突爆發後打倒斯內普，甚至大概率很難招架的住他的進攻，作為精英食死徒的他那畢竟不是艾弗那種程度的黑巫師能夠比擬的，希婭還做不到把她的魔法研究轉化為實際的戰鬥力。
    但這也並非隻是無謀的衝動之舉，她料定斯內普也不會出手，即使出手也不可能瞬間能拿下她的，雖然標準咒語希婭並沒有過多練習，但昏迷咒、繳械咒和鐵甲咒希婭還是會用的，隻需要堅持片刻，撤退到人群中作掩護，就能召喚克利切帶著自己跑路。
    而且，希婭本心是希望對方能夠忍不住出手的。
    關於西裏斯重審的提交給威森加摩和魔法部的申請都石沉大海，寫給鄧布利多的信也沒有得到什麽有意義的回複，看起來似乎一切都沒有改變，這著實讓人煩躁不已。
    這種時候，逃脫製裁的食死徒還在光明正大的舉辦宴會，逍遙法外的食死徒們還在這裏宴飲，更有食死徒居然混進了英國唯一一所魔法學校的教師隊伍，在那裏做著教書育人的園丁？
    斯內普最好是趕緊出手，讓人好好看看這食死徒是多麽的暴虐無度，多麽的肆意囂張，多麽的毫無悔改，好好地給縱容他們的那些大人物上一上眼藥。
    伏地魔，不過是癬疥之疾，並非不夠強大，也並非沒有威脅，而是他展露出的獠牙不過如此。
    當然……能這樣想的餘裕隻是因為鄧布利多就是那個會製止他的人，出於正義，出於善良，出於他所站的位置，作為魔法世界第一人，作為霍格沃茨校長，他的表率作用是無窮的，在魔法上也隻有他才能正麵抗衡伏地魔，他可以不站出來，也沒必要站出來，但他若不站出來，那就不是他了。
    希婭輕輕歎了口氣，這樣的想法無疑是自私的，也無疑是非常卑劣的。
    好人不該被拿槍指著，君子也不該被欺之以方。總是希望鄧布利多能做到更多，總是在指責他太多事情沒有做到位，但若沒有他，早也就沒有了今天的這一切。
    伏地魔的可怕直到現在希婭也是記憶猶新，那是每個汗毛孔都高喊著危險的程度，對魔法的感知告訴希婭，他本身就像是一個漆黑恐怖的魔法。
    若是沒有鄧布利多，伏地魔就算是真的沒腦子的怪物，也沒人能製伏的了他，他本身就是能掀翻所有規則的恐怖，更何況，那人的腦子並不低。
    鄧布利多是值得信賴的，也不得不信賴他，但把對於未來無限的期待寄托在具體的人和事上，本來就是愚不可及的行為。
    他有他的計劃和安排，希婭也有希婭的想法和願望，隻是在某些事上兩人的想法相同而已，若是在自己的路上越走越遠，勢必會有分歧。
    說起來時間很久，但現實中也就是一瞬的功夫，希婭整理好了心態，微笑的對斯拉格霍恩回複道：
    “沒事的，斯拉格霍恩先生，剛剛問了斯內普教授一些問題，惹惱了他。”
    這個老海象人老成精，可絕不會無意出現的這麽恰到好處，這幫斯萊特林有一個算一個，你可以瞧不起他們，但你要是小看他們，那絕對會在某一時間吃大虧。
    “哈哈哈，這個西弗勒斯，居然會被一個小姑娘難住，不過你的問題確實比較難，看來他還是有的學的。希婭，叫我霍拉斯就行，我和阿克圖勒斯是多年的好友，也教過你的……哈哈，你知道的，你以後要是有問題可以問我，西弗勒斯畢竟還年輕。”
    斯拉格霍恩嘴上的胡須一翹一翹，笑嗬嗬的說著。
    其中的深意或許隻有他自己明白，希婭也不知道他究竟剛剛聽到了多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用意，甚至也不清楚他的立場，但這並不影響希婭去問對方問題。
    “好的，霍拉斯，還得是您這樣經驗豐富的魔藥大師才能夠處理我的這些小問題。”
    希婭也笑著說道，為剛剛的事情徹底蓋棺定論，大廳中仿佛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幕，依舊在聊著自己的事，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多少雙眼睛都看到了這次對峙，但狡猾的斯萊特林們卻將之深藏於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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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說，之前咱們聊到哪來著？是毛蟲的處理手法，還是螞蟥對魔藥整體藥效影響來著？”
    “兩者皆有，先生，我在一位長輩的筆記中看到，將毛蟲磨成粉比切片更適合製作縮身藥劑，我嚐試過一次，魔藥品質確實提升了些，但製作同樣需要毛蟲的其他藥劑就沒有了這種特殊作用。還有螞蟥，製作縮身藥水的另一種原料，我嚐試過用螞蟥擠壓出的汁液來代替使用整隻螞蟥，因為我猜測是螞蟥體內抗凝血的成分在發揮作用，而非整體，但這樣製作出來的縮身藥劑顏色變得清澈了很多，我不確定這樣是否算是成功了。”
    雖然聽起來有些惡心，但這些都是正兒八經的魔藥材料，同樣，還有耗子尾巴，河豚眼睛，黑色甲蟲眼珠等等聽起來就很奇怪的材料，每次在看這些的時候，希婭腦海裏都是陰沉的老巫婆熬製奇怪的藥水，不時發出難聽的笑聲，隻能說刻板印象確實並非空穴來風了。
    “嗯，嗯……”
    斯拉格霍恩沒有回複希婭的問題，他的眼神變得深邃了起來，目光的焦點仿佛透過了眼前之物，看向了時間的另一端。
    “先生？”希婭輕聲呼喚他，卻見他一怔，似是從回憶的盡頭走出。
    “你說的長輩……那是莉莉的筆記吧，她那會寫信跟我說過她在照顧一個朋友家的孩子，想必那就是你了，一眨眼，都這麽多年了啊……真沒想到，她會把筆記留給了你，我希望你能妥善保管……希婭，你可能不知道，即使在我漫長的教學生涯中，莉莉也是有數的優秀學生，更何況她的性格還是那麽討人喜歡。”
    斯拉格霍恩微笑著，眼中充滿了回憶的色彩，他的臉上沒有了那種社交場上的麵具，而是多了幾分真情實意，他抬頭看向了希婭，眼神中卻多了幾分複雜。
    “是的，作為我兩歲的生日禮物，她待我像親生女兒，她教會了我說話，那時的記憶我一直銘刻在心，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她對我的恩情。”
    希婭頓了頓，雖然是多餘，但她還是說道：
    “我發誓會為她複仇。”
    她曾經的懦弱，卻為之愧疚至今。
    在賢者之石試煉的拷問下，希婭已經無法自己再騙自己，當時的的確確是沒有任何作為的心存僥幸。
    她能改變結局麽？恐怕即使現在的希婭回到當時，也沒有任何改變的餘地，頂多是提前計劃除掉蟲尾巴，那又怎樣，伏地魔轉過身來會盯上西裏斯，而且詹姆和莉莉也不可能一生都躲在赤膽忠心咒的保護之下。
    為他們複仇，是唯一的解脫之法。
    “不說這些了，那個人已經死了，我也聽說了當時叛徒另有其人的傳聞，但即使這樣，也已經死了，不再說這種事情了。”
    斯拉格霍恩長歎一聲，繼續說道：
    “我們還是說回魔藥本身吧，你能考慮這些問題很難得，你還沒有去霍格沃茨係統的學習這門課程，我也不知道現在西弗勒斯執教會不會教這些，但我可以告訴你：現在所流行的魔藥配方和操作方式，不一定是能夠製作出最優秀的魔藥，但一定是最穩定，且成功率最高的，絕大多數巫師都能通過這些操作方式生產出品質尚可的魔藥。
    “魔藥學看起來與其他魔法有很大的不同，這門課程僅僅是攪拌的時候需要魔杖，看起來似乎是麻瓜都能按照步驟來製作。實際上可沒這麽簡單，魔藥的製作過程是巫師在和魔藥進行一種共鳴，若是能感受到這點，那或許就可以根據魔藥的指引來使用一些技巧，這些技巧很有可能就是新的改進手段，但天賦不夠的人照著這樣做很可能招致失敗。
    “當然，所謂的天才實在是太少了，所以魔藥學是一門非常看天賦的學科，一般巫師最好還是按照教科書上的步驟來操作，這樣就能穩妥的製成不好也不差的魔藥。
    “我執教這麽多年，見過的小巫師中，也僅僅有幾人能夠稱得上是有那種天賦。莉莉，西弗勒斯，還有……不過現在，恐怕還得加上你了。”
    斯拉格霍恩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說真的，我從沒見過有小巫師能在上學前就能自學到這種程度，即使是巫師家庭的孩子有大人的看護，但身體的魔力恐怕根本不支持熬製太過複雜的魔藥。關於你的傳聞有很多，但我想他們都太過保守了。隻可惜我已經退休了，沒法親自給你授課……”
    希婭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麽傳聞，這都聽說多少次了，難不成小時候那點事還一直這麽有熱度，但希婭也確實低估巫師社會人們的無聊程度，也低估了布萊克家的蛇佬腔這樣爆炸新聞的話題度，她雖然露麵不多，但幾乎每次都能讓人傳的神乎其神。包括當年波特夫婦去世後在戈德裏克山穀的那次，那個酒吧老板可沒少編造關於希婭的傳說。
    “我始終認為我都是一個普通人，的確，我也承認因為一些事，我在魔法上有些自己的見解，也因為這些年發生的很多事，讓我很早就開始了魔法的學習和研究，但我真的沒有覺得這是什麽值得自傲的事，很多人在同樣的條件下都能比我做的好的多，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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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婭真心實意的說著，沒有半點謊言，確實是她所想。
    “你太自謙了，孩子，不過我想我大概理解你的心情。”斯拉格霍恩笑了笑，說道：“有時候我也會痛恨軟弱的自己，可是勇氣是需要代價的，甚至會破壞所擁有的一切。更何況，即使有了勇氣，做不到的事情注定還是做不到。”
    “是啊，您說的沒錯，但是，或許嚐試過，盡全力，不後悔，然後坦然接受可能的結果，那才是真正的勇者，而非投機的賭徒。”
    斯拉格霍恩久久無言，和希婭一起靜靜的看著，大廳中人差不多都到齊了，作為主人的馬爾福家象征性講了一些話，就下來和人聊在了一起。
    喧鬧的大廳中，這個角落卻仿佛被世界所遺忘一般，格外的安靜。
    兩人看著嘈雜的人群，卻仿佛隻是電視中吵鬧的畫麵。
    “孩子，希望你的未來能如你所願。”
    作為觀眾之一的斯拉格霍恩喃喃的說道，若非希婭離得近，絕對會錯過這句話。
    她看向斯拉格霍恩，卻見他的臉上已經帶上了社交用的笑容，對遠處對他打招呼的人舉了舉酒杯。
    “教授，您也還年輕。”
    希婭笑眯眯的說道，換來了斯拉格霍恩的一陣爽朗的大笑聲，他目光不再看向希婭，隻是說道：
    “我得把時間還給你，多去和同齡的孩子們玩玩吧，成天跟我們這種老家夥待在一起，會出問題的。”
    他揮了揮手，走入了畫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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