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所在的視角將這一切收歸眼底，心中不自覺有了嘲弄，隻需要幾秒鍾，他就可以直接將布萊克也歸為愚蠢、自大之輩，順利宣告這場對峙的勝利。
    不是沒有人和他提過類似的教學問題，但他始終認為，連這些基本的東西還需要教的人，不配學魔藥。
    希婭的目光依舊沒有看向自己的魔藥，但卻用手抽出了魔杖，在斯內普戒備又驚訝的目光中伸向了一旁的坩堝，攪動了兩圈，第三圈隻攪拌了四分之一圈。
    一鍋完美的魔藥就此完成，然而她從始至終也沒有看向那裏。
    “我想即使是您也明白，任何成就都是離不開前人智慧的結晶。教師是一個偉大的職業，我不知道您在擔任教師之前有沒有過教師培訓，但就連麻瓜都能總結出來教師應該具備的素質：紮實的知識功底、過硬的教學能力、勤勉的教學態度、科學的教學方法。”
    當然，這話距離總結出來還有好幾十年的時間，更不是是腳下這片國度所尊崇的方式，這並不妨礙希婭引用來反向‘教育’斯內普。
    斯內普目光第一次發生了動搖，當然並非是因為希婭的話語，更並非希婭那炫技一樣的盲操，若在平時，斯內普絕對會就這種傲慢的操作方式嘲諷一番，但現在……希婭那變色後過三秒，再攪拌兩圈又四分之一的手法，是他和莉莉在學生時期一起研究的原創手法。
    說實話，以他現在的視角來看，這是毫無意義的炫技，甚至會因為時間點偏移導致難以掌握的誤差而大幅度增加失敗率，但那時，他和莉莉都因為這個發現洋溢著自信和喜悅，這也奠定了他日後改良魔藥的思路。
    他那會還沒有深陷於黑魔法，也是和莉莉友情最真摯的時候。那時候魔藥課斯拉格霍恩教授是比他更嚴重的優才主義者，那位海象一般的老頭甚至是記不住庸才的名字。
    但回想起來，似乎……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入門課程，的確比自己詳細不少，以至於自己一直覺得魔藥課授課進度過於緩慢。
    “斯內普教授，我想您應該明白，愛是教育的靈魂，沒有愛就沒有教育。”
    斯內普的眼神變化，沒有逃過希婭的眼睛，她補充上了最後一句話，在愛一詞上微微拖長了語調。
    “布萊克，我想我才是霍格沃茨的魔藥學教授。”
    斯內普終於開口，並未對希婭的所有言語有任何的回應，隻是說道：
    “我本應因你破壞課堂秩序、頂撞教授扣掉拉文克勞的分數，但我為你準備了一些更為痛苦的懲罰，從今天起，每天晚餐後關禁閉，在我的辦公室。”
    ‘勇者布萊克’
    霍格沃茨裏的學生給希婭起了這樣一個外號，希婭的英勇舉動隻用了一個中午就傳遍了四大學院七個年級，曾有過和斯內普當麵爭執念頭的人絕非少數，但據高年級學生所說，實際發生卻是他們記憶裏的第一個人，更何況還‘大獲全勝’。
    能在斯內普那充滿壓迫感的‘死亡凝視’中把話說利索，其實都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別人或許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但希婭能解釋，想到曾經自己麵對伏地魔的時候那種源於內心深處的恐懼，又或者是眾人提及伏地魔時的恐懼感，這是在黑魔法上的高深造詣而使他人產生的源於生命本能的畏懼之心。
    當然，見過了伏地魔，甚至經曆過和黑巫師的生死搏鬥後，這點壓迫感已經遠遠無法影響希婭了。魔法水平夠高，甚至勇氣足夠的人都能無視這些。
    有好事的學生挖掘出了希婭的父親，西裏斯曾經是格蘭芬多的一員，感歎雖然希婭沒被分進格蘭芬多，但也有格蘭芬多的品質。
    說到西裏斯，就繞不開關於西裏斯含冤入獄一事，因為希婭和小夥伴們一直與人為善，和除了個別斯萊特林以外的人緣都很不錯，所以大多數人都相信希婭一直以來宣揚的說辭，這也是希婭沒想到的收獲。
    隻可惜，比起八卦，希婭在課上真心實意的那番話卻並沒有流傳起來，那些抽象的理論概念對於學生還是太過於遙遠了，莫說是巫師社會，即使這個年代的麻瓜世界，也並沒有廣為尊崇教育的崇高理念。
    說實話，若非這次實在忍無可忍，希婭也並不想和斯內普對著幹……好吧，希婭還是承認，其中確實有部分感情因素作祟，她實際見過的比斯內普更為過分的老師都有好幾位，她也沒在那時候和老師對著幹。
    她尊崇教師這個高尚的職業，但是極其厭惡不稱職的教師。
    希婭本以為這次衝突會更激烈一些，甚至她也做好了更壞的打算，將矛盾升級到鄧布利多、校董會，甚至是利用預言家日報來投稿進行輿論攻勢，來將斯內普趕出校園，但這個結果卻十分的虎頭蛇尾。
    被‘救下’的小姑娘蘇茜很感謝的和希婭分享了她的零食，讓希婭哭笑不得，隻能轉送給了一旁的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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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閉！還根本沒有期限！簡直是過分，難以想象！”莉娜憤憤不平的說道：“你說的哪句話沒道理？當年在我那個小鎮上的老師也都沒有像斯內普這麽過分的。”
    希婭慶幸魔藥課是和赫奇帕奇一起，要是真和格蘭芬多一起，怕不是這姑娘真會衝上去了。不過看著莉娜擔憂的目光，希婭也明白了對方的隱藏含義。
    “放心吧，這裏是霍格沃茨，不會有事的。”希婭笑了笑，說道：“想開點，這也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晚上能近距離觀摩他的操作，我在魔藥學上還差的很遠。還有你，在他的課上老實點，別給自己找麻煩。”
    “你總是這樣……”莉娜嘟噥了一句。
    黑巫師、陰暗的地下室、希婭。
    這些元素湊在一起總是能勾起莉娜最不願想起的回憶，結果到了現在，當事人的態度跟當時似乎也沒有太大差別。
    “放心吧，跟上次不一樣，我總感覺斯內普對我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戒備，不該如此，他應該恨我，或許也想害我，但不應該戒備我。若是通過這個禁閉想害我，那我想他也不至於如此愚蠢。”希婭說道。
    其餘朋友沒有在，隻有莉娜一人的時候，希婭說話會隨意很多，兩人小聲的對話用的還是愛爾蘭語，整個校園能聽懂的都寥寥無幾，也成了兩人間最為熟悉的交流方式。
    “但願吧，隻是這次你可千萬不要再瞞著我什麽了，還有鄧布利多教授，如果有什麽意外情況，第一時間和他說，我之後晚上會和雙胞胎一起在宵禁後活動，至少前幾天，我需要確定你沒有事情。”莉娜說道。
    “大晚上不學習不睡覺。”希婭翻了個白眼，嚴重懷疑她早就開始夜遊了，隻是現在才把自己扯出來當幌子：“有鄧布利多在呢，這和艾弗那會截然不同。”
    莉娜沒有說下去，她看著前麵尤菲米婭和塞西莉亞結伴走了過來。
    “現在到處都在傳這件事，後一堂課的三年級學生說，斯內普教授一整堂課都陰沉著臉，就連斯萊特林的學生都沒有得到好臉色。”
    尤菲米婭說道：
    “他們都在討論為什麽斯內普沒有像之前對別的學生那樣，用他特有的語氣將你氣得半死。”
    “還有，五年級一個拉文克勞學長說，斯內普的口音和你有點像，有人推測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親戚關係。”塞西莉亞也得到了一些情報。
    “口音？”希婭從來沒有注意過這點，畢竟母語並非是英文，對於口音沒有那麽敏感。她現在的口音其實很駁雜，有些中式的咬字，又有美式的卷舌，還有點倫敦的吞音，也受到了愛爾蘭語的影響，但真的用心學、用心模仿的口音……
    莉莉……
    希婭靈感中仿佛抓到了什麽線索，但這些事和自己關係不大，也沒有什麽細究的必要。
    “可能是當時教我說話的那位長輩和斯內普是一個地區的吧，我們之間是沒有什麽明顯的親戚關係的。”希婭聳了聳肩，說道：“其實嚴格說，巫師家族之間都有點血緣關係，隻是或近或遠而已。”
    塞西莉亞接受了這個說法，至於那種捕風捉影的猜測，想必也無法去挨個澄清了。
    “我還是要說，希婭，你在課上講的真棒。”塞西莉亞有點興奮：“如果說每一位教師都能像你說的那樣美好，那豈不是教育會一代比一代出色？這是出自哪裏的言論呢？我好想去拜讀一下。”
    “是這個意思，不過我也忘了具體出自哪裏了，教育學是一門專門的學問，有很多專家學者都表達過類似的觀點，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可以讀讀看，我也是才知道，霍格沃茨的教授是沒有任何考核的，隻要校長認可就可以。”
    希婭歎了口氣，說道：
    “還算是比較幸運，我們的教授們專業水平都比較高，鄧布利多校長的管理看樣子值得信任。但這並不應該是僅依賴於校長的識人能力的事。”
    “普通世界裏不也是這樣麽？校長或者校董會就會決定授課老師，並不奇怪吧？”塞西莉亞有些疑惑。
    希婭聞言恍然，塞西莉亞上的都是教育質量很好的私立學校，這的確如她所說。而像是教師大多是有編製、成組織的，還要時不時去培訓，有大量授課外工作的，那其實才是少數。
    斯內普在後來的授課上的確是有些心不在焉，也不在教室裏轉來轉去了，他想到兩次和布萊克家的那個女孩起衝突，似乎往日裏無往不利的鋒利話語都沒有發揮出來。
    他當然也沒發現底下課堂上學生們的魔藥質量有了一個顯著的提高。
    上次是氣昏了頭，這次卻是小心戒備著試探對方，所以也沒有用言語來反擊。
    不過也正是今天的試探，讓他懷疑起了自己的判斷。
    「愛是教育的靈魂，沒有愛就沒有教育。」
    這種論調並非第一次聽說，上一個和他說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魔法的人正是他現在‘老板’——鄧布利多，也正是因為鄧布利多秉持著這樣的理念，才有了他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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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內普從來沒有認為過自己是無辜之人，他分的清什麽是善，什麽是惡，隻是他選擇了惡，他會對其餘卑劣的惡人嗤之以鼻，但也熱衷於傷害他人的黑魔法。
    他的心智被黑魔法不可避免的影響，隻是在被鄧布利多保下之後，雖然鄧布利多沒有幹涉，但他還是有意識的遠離了曾經的愛好，轉而將更多的精力投入更擅長、更喜愛的魔藥學。
    他理解自己的作用和使命，保護救世主哈利·波特免受曾經的主人與‘同僚’們的傷害，但不意味著他不感恩於鄧布利多的信任，正是因為鄧布利多相信愛，才會擔保他免於審判和牢獄之災，鄧布利多本可以不用那麽做。
    與鄧布利多有著相仿觀念的人，會是如同他所猜測的那般，是個工於心計的黑巫師麽？這兩次對峙，他都能看出對方不加掩飾的情緒，雖說比她那愚蠢的父親強很多，但還是非常情緒化，水平不錯的大腦封閉術在情緒的洪流下完全沒有體現出應有的價值。還是說，這也是偽裝的一部分？
    如果是的話，那就太過於離譜了，能蒙蔽鄧布利多，能如此操縱自己的情緒，那是黑魔王也無法做到的事。
    若不是的話，則是代表自己之前的猜測全部是錯誤的，她發自真心的那麽說，那麽認為，那……該死的布萊克真的是無辜的？
    西弗勒斯·斯內普無法判斷，但他會用自己的方式驗證。
    然而還沒到晚上，他的計劃又受到了嚴峻的挑戰。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一年級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魔藥課，在課上，他本來小心提防的韋斯萊家的女孩沒有表現出什麽異樣，反倒是其他格蘭芬多學生和一年級斯萊特林起了衝突，甚至無視了他的威懾。
    斯內普憤怒的扣了格蘭芬多20分，又直接順口說出將兩人罰一個月禁閉。
    直到說出口他才想起，若是這樣，那單獨麵對布萊克的機會就失去了，在魔藥課上提出的禁閉他向來是不會讓其他教授分擔的，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不過也沒什麽，反正有的是工作可以懲罰他們，也多的是機會觀察布萊克，讓她露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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