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修車間的白熾燈在呂塵眼底灼出細小的光斑，機械蜂群懸停在半空發出不安的嗡鳴。
    他鬆開攥著終端發燙的邊緣，碎紙灰從指縫簌簌落下，在通風係統氣流裏旋成灰黑色的渦流。
    "工業級靈能反應堆還能撐多久？"王磊掀開防塵簾闖進來，軍靴底沾著地下黑市特有的腐殖土。
    這位散修首領用扳手敲了敲機甲腳踝處的散熱片，金屬撞擊聲驚得三隻機械蜂撞上防彈玻璃。
    陳雪從全息投影裏抬起頭，納米手套還閃爍著數據流："如果按玄天宗上次突襲時的能耗計算......"她突然噤聲，因為呂塵正把拆卸下來的能源核心浸入液氮槽，超導體接觸液麵時炸開的冰霧模糊了他蒼白的臉色。
    "他們在青城山熔煉劍靈。"呂塵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鋼板，將符紙灰燼掃進采樣盒，"七十二小時前有三十七個流浪漢在劍塚附近失蹤。"采樣盒被塞進陳雪手裏時帶著他掌心的冷汗，盒蓋上反光的合金麵映出他眼尾新添的細紋。
    孔氏財團大廈二十七層的防彈玻璃將暴雨隔絕成朦朧的色塊，呂塵用虹膜解鎖實驗室閘門時，安全係統突然彈出紅色警告。
    陳雪搶在他之前切斷警報源，發現是王磊帶來的黑市幹擾器觸發了電磁防護網。
    "自循環反應堆需要至少八百克濃縮靈能物質。"王磊將全息地圖鋪展在操作台上，修真聯盟管轄的靈礦都被標成刺目的猩紅，"但我們可以用這個——"他指向垃圾處理廠閃爍的坐標，投影光斑在他疤痕交錯的臉上跳動。
    呂塵的指節重重磕在鈦合金台麵。
    三個半月前他在那裏覺醒了吞噬汙染的能力，此刻操作台下的暗格裏還鎖著半塊被輻射腐蝕的鉛板。
    陳雪已經調出工業廢水成分表，納米手套在投影屏劃出熒光綠的拋物線："如果結合財團的分子篩技術......"
    實驗室忽然陷入黑暗，備用電源啟動前的三秒寂靜裏，呂塵聽見自己頸動脈突突的跳動。
    當應急燈將人影拉長投在牆上時，他正將機甲胸腔裝甲卸下，露出內部糾纏著靈紋的能量導管——那些暗金色紋路在黑暗中泛著微弱熒光，像極了他第一次在孔瑤麵前展示靈能共振時，起重機零件上浮現的古老銘文。
    "用我的血做催化劑。"呂塵扯開防護服領口，陳雪的驚叫被王磊捂在喉嚨裏。
    解剖刀劃開鎖骨下方三厘米處的舊傷，暗紅血液滴進反應爐時蒸騰起靛藍色煙霧。
    能量讀數在顯示屏瘋狂攀升，卻在即將突破臨界值時突然暴跌。
    孔瑤推開實驗室門時，正看見呂塵第三次劃開同樣的傷口。
    她抱著的財務報表散落一地，電子墨水屏在血滴砸落處迸出細小的火花。
    這個從來隻說"散熱模塊需要升級"的男人，此刻正用焊槍將反應爐與機甲脊椎神經接駁器焊接在一起，飛濺的焊花照亮他眼底蛛網般的血絲。
    "第七次模擬測試。"陳雪的聲音帶著電子合成的顫抖，全息沙盤上代表修真者的光點正在突破最後防線。
    呂塵的太陽穴暴起青筋，神經接駁器在他後頸烙出焦痕，機甲手掌卻在此刻凝聚出純淨的靈能光團——那是用垃圾處理廠的核廢料轉化的能量。
    暴雨在淩晨三點轉為冰雹，砸在實驗室穹頂的聲音像無數玉符碎裂。
    王磊裹著沾滿機油的毛毯蜷縮在角落，懷裏還抱著從黑市搶來的靈能檢測儀。
    陳雪伏在操作台睡著了，納米手套還在無意識地進行著能量軌跡測算。
    唯有呂塵還站在全息沙盤前，機甲右臂的防護裝甲被他改造成可收納式靈能炮。
    當預警係統突然標記出青城山方向的能量異動時，他沾著血漬的睫毛顫動了一下，把孔瑤悄悄放在門邊的營養劑推得更靠近加熱器些。
    孔瑤撿起散落的財務報表時，指甲在電子屏上劃出細小的裂痕。
    她將呂塵三天來的能量損耗數據導入財團雲端，加密文件夾裏躺著七份被駁回的物資申請單。
    淩晨四點十七分，她繞過董事會的審批係統，用個人權限解鎖了城南倉庫的量子防護材料。
    貨運無人機降落在實驗室天台時，王磊正用靈能檢測儀校準機甲關節。
    他掀開防塵布，露出印著孔氏徽標的銀灰色金屬箱。"分子篩結晶器？"陳雪撲過來檢查編號，"這設備上周還在戰略物資管控清單裏！"
    呂塵沾著機油的食指劃過冷凝管接口，殘留的血漬在銀白色合金表麵蹭出一道暗痕。
    他抬頭看向監控鏡頭，孔瑤在二十七層總控室對他比劃加密手勢——這是他們上個月在垃圾處理廠躲避追蹤時發明的暗號。
    "三號反應堆的靈紋共振頻率提了15。"陳雪將神經接駁器調試成待機模式，全息屏幕上跳動著垃圾處理廠實時監控畫麵。
    王磊突然踹翻了工具箱，他安插在修真界的內線傳來緊急通訊：三十裏外的廢棄化工廠檢測到劍陣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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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衝刷著機甲胸甲表麵的冷凝水，呂塵把最後一塊防護裝甲扣緊時，聽見關節傳動軸發出蜂蜜般粘稠的嗡鳴。
    陳雪遞來的戰術目鏡邊緣沾著咖啡漬，鏡片倒映出孔瑤剛布置完的六個臨時充能站——那些用財團物流車改裝的裝置正在地圖上閃著綠光。
    "備用能源夠撐四十分鍾。"王磊把黑市弄來的金丹修士攻擊模式圖譜導入機甲數據庫，疤痕在霓虹燈下泛著紫光，"玄天宗那幫老東西最愛用癸水雷法，記得優先破壞陣眼。"
    孔瑤的加密頻道在此時接入主控係統，實驗室穹頂的防彈玻璃映出她身後十二塊監控屏。
    財團安保部正在青城山東側製造虛假能量波動，三隊無人機掛著符籙模擬修士禦劍的靈壓軌跡。
    呂塵握緊操縱杆，神經接駁器在後頸刺入三十六根探針。
    全息屏突然彈出紅色警告，機甲左手掌心炮的靈能填充率卡在97。
    他剛要重啟能量回路，陳雪突然把分子篩參數重置到垃圾處理廠汙染指數的峰值模式——暗紅色進度條瞬間灌滿整個界麵。
    "走排汙管道。"王磊掀開地下檢修口的防爆蓋，腐臭的水蒸氣湧進實驗室。
    機甲腳部變形裝置彈出釘刺抓地齒，液壓係統在潮濕空氣裏發出毒蛇吐信般的嘶鳴。
    孔瑤的投影突然出現在戰術屏右上角，她耳垂上掛著呂塵用報廢軸承改裝的鈦合金耳釘。"第七充能站接入了城市電網。"她將財團核心服務器的防火牆密鑰壓縮成靈能波動頻段，"必要時候可以引爆工業園區的甲烷儲存罐。"
    機甲背部噴射口噴出靛藍色尾焰時，暴雨在高溫中蒸騰成白霧。
    呂塵視網膜上掠過最後一條數據流——陳雪剛剛破解的劍陣結構圖正在神經接駁器裏分解成六邊形光斑。
    操作台殘留的血跡在震動中滾落到王磊腳邊，和散落的靈能電池撞出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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