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飛石,氣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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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清挽打量著場上的局勢,手悄悄下探。
那裏藏著她最信任的袖箭機簧。
藏得極深,從未輕用。
她的指尖扣住那一道觸發環。
微不可察地發力。
她的內勁,沿著小臂,一寸寸灌入拇指、食指之間。
她的氣息,開始微變。
這不是旁人可察覺的起手式。
但若此刻有天人強者看見——
一定會驚覺:
衛清挽在“蓄力”。
她,要出手了。
她不能不出手。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冰蝶死在自己麵前。
冰蝶不是工具。
不是護衛。
不是一把可以隨意丟棄的刀。
她是——
“那個傻丫頭。”
她心中輕輕喃喃。
“我隻是讓你護我。”
“可你,竟敢以命相搏。”
風更緊了。
劍氣更凝了。
付長功的身影,在劍光之後,如山般不動,眼神冷若霜雪。
他已不再玩味。
不再觀戰。
不再警告。
那一劍之下,他已下定決心:
她,必須死。
一息未過。
所有人都已行動。
都在喊她。
都在阻她。
可她,仍未動。
冰蝶的目光仍在劍上。
她甚至忘了呼吸。
她能感受到劍勢在逼近。
那劍意如箭,如山,如網,如獄——
四麵八方都被籠罩。
她已沒有餘力。
她連一絲真元都調不動了。
那一劍。
她知道,真的不能接。
真的接不住。
真的……會死。
可她的腳,沒有退。
她的眼,仍然盯著付長功。
那一瞬。
她忽然想起。
很久以前的一個冬天。
她還未習武。
隻是一名低階侍婢,跪在雪地裏,被其他侍女當眾羞辱。
是她。
是夫人——衛清挽。
親手將她拉起,遞給她一件鬥篷。
“你想不想變強?”
“想。”
“想保護別人?”
“想。”
“那便學吧。”
“可若有一日,強不過敵人呢?”
“那就……也站在我麵前。”
“哪怕輸,也別退。”
那是很多年前的對白。
也是她此生唯一一次,被人拉出泥濘。
她未曾忘。
所以,她不退。
哪怕她也知——這一劍必殺。
劍氣,如浪潮破海!
終於——落下!
……
風停了。
天地如死。
劍氣尚未落下,可那殺意,已如一張無聲無形的天網,籠罩了整片山林。
劍身未動。
殺機已鎖。
付長功負劍而立,靜靜望著前方那道瘦削卻固執的身影。
是她。
是那名叫“冰蝶”的女人。
她還站著。
還在等他這一劍。
付長功目光微微一凝。
他心中起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不是惱怒。
不是殺意。
是遺憾。
“唉……”
他輕輕歎息一聲。
幾不可聞,卻穿透了整片沉寂的空氣。
他其實並不想殺她。
哪怕這世上,他曾斬過比她強上三分的男人。
也從未在殺前歎過一口氣。
可她不一樣。
他是真的……有些欣賞她。
一個女人。
以孤身之姿,修到這般境界。
站在天人門檻之前,雖未入門,已可窺門。
這等意誌。
這等殺心。
這等果決。
在他殺過的許多人裏,也不過寥寥數位。
更別提,她的身份,隻是個侍女。
一個宮廷中的侍女,竟能修出這般鋒芒。
這很不易。
非常不易。
若她稍有識時務,稍懂進退,知曉止步。
他未必不能饒她一命。
甚至會為她,留下一份薄麵,在將來送她入自己的師門觀壁修行。
可惜。
她不識抬舉。
他看著那一雙清冷倔強的眸子。
她已沒招了。
也沒氣了。
卻仍站在那裏,想要用意誌來換下一個攻勢。
他心裏歎了第二口氣。
這種人,真的不該死。
可這種人,偏偏死得最快。
他眼中那點可惜,終究歸於淡漠。
歸於冷靜。
歸於,殺意。
“我說了。”
他低聲喃喃。
“你接不住。”
這不是傲慢。
這是一種境界上的絕對碾壓。
他手中之劍,名曰【逐星】。
此劍有名,一因鋒銳,再因氣凝。
“逐星一式”,為天人九勢之中最簡,最穩,最難破的殺局之道。
表麵簡單,隻一劍破空。
實則——
這一劍一旦出,天地自成封鎖。
劍氣劃分乾坤,封死生門八道。
七分殺意,三分氣機。
這三分——便是那“氣口”。
生之細線,埋於劍意中央,如棋局之“劫點”,一息閃現即散。
這一式,留有生機。
但此生機——不是為了讓敵人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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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天人對天人之間的“餘地”。
是高手與高手之間,一線之間的默契。
“你看得見氣口,就活。”
“你看不見,就死。”
如此而已。
這便是天人對決的可怕。
已不再是單純的刀劍你來我往,而是意、氣、形、勢之間的微妙纏鬥。
對局。
搏殺。
殺人如下棋。
“隻是——”
付長功目光一沉。
“你……不配。”
他並不是輕視。
隻是很清楚。
準天人——沒有這種感知。
你感受不到劍氣的細微縫隙。
你判斷不了招式中的那一線虛實。
你甚至無法捕捉到,那一刹那氣流的微顫。
你就站在棋盤之外。
你連棋都不是。
你,怎麽破局?
付長功的呼吸愈發平穩。
殺意一寸寸凝聚。
劍氣已如潮水,靜止中孕育著恐怖的崩裂前兆。
“她……不會看到那一線生機。”
他默然。
“不會。”
“她不是天人。”
“她不會。”
他忽然有點憐憫。
真的憐憫。
她拚盡一切,隻是想擋住自己一步。
可她根本不知道——
自己麵對的,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山。
不是努力便可攀登的高峰。
是根本不能攀登的天壁。
天與人之間的壁。
便是“天人”。
他收了所有的念頭。
收了所有的念想。
讓心,徹底歸於沉靜。
這一劍,便是了斷。
便是落子。
便是,終局。
風——動了。
是劍氣驅動。
不是自然之風。
而是他的劍勢,已突破停滯的極限,開始緩緩推進。
若是旁人看去,隻見劍未動。
實則,殺機已將冰蝶完全包圍。
她一動。
死。
不動。
也死。
除非,她能找到那一線縫隙。
那藏在殺意深處、虛無縹緲、仿佛夢中般的“氣口”。
“可你找不到。”
“你根本找不到。”
他心中低語。
“靜靜的。”
“死吧。”
他眉目低垂。
長劍一震。
這一劍——終於落下!
劍。
未至。
風。
已碎。
那一道宛如破曉星芒的銀白劍意,自付長功手中一寸寸凝成,未曾劈落,卻已仿佛將天地間所有縫隙都封死。
蒙尚元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
他不懂什麽叫“氣口”。
他也從未真正與天人交鋒。
但他的直覺告訴他——
這一劍,不是壓製。
不是教訓。
是要殺人。
是真正的殺招。
“冰蝶!!躲開——!”
他幾乎是在本能中怒吼出聲!
聲音沙啞,帶著撕裂般的絕望。
他下意識地提氣欲衝!
可雙腿剛邁出一步,腳下如陷泥沼!
劍氣鋪麵而來,未到身邊,已似千鈞巨石壓身!
他一動,胸口真元便頓澀如泥!
“糟……動不了了?!”
蒙尚元瞳孔收縮,整個人都在發顫!
不是恐懼。
是憤怒!
他明明還活著!
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個為他們拚盡全部的人,走向死局!
“快退!你快退!!”
他嘶吼,怒吼,身形強行掙紮!
可他隻是準天人。
他看不到氣口。
所以,在他眼中,這一劍——
是死!
“冰蝶!!”
鐵拳聲音炸響!
他不是蒙尚元。
他不懂劍招、不懂氣勢、不懂天人什麽的破玩意兒!
可他也看得懂——
這劍一出,天地都安靜了!
這世上哪有什麽活路!
他雙目通紅,瞳仁暴漲!
一隻手死死抓著腰間的雙拳銅環,甚至要強行再衝一次!
他知道自己上去也隻是死。
可他實在受不了!
“冰蝶!躲開!快躲開!!你不能死啊——!!!”
他狂吼,音若獸嘯,滿麵血紅!
可那道身影,仍舊站在原地。
她不動。
不退。
就像不知道“死”字怎麽寫一樣。
“她瘋了!”
鐵拳幾乎咬碎了牙齒!
“不躲就是死啊!!你看不到嗎?!你看不到嗎?!!”
“你擋不了的啊!!!”
“他是天人啊!!!”
他怒聲咆哮!
怒到流淚!
卻無能為力。
這一刻。
三人皆陷入極度的壓抑與絕望。
沒有退路。
沒有破局。
劍還未落,他們的希望,已被斬成碎片!
那是一種“命定的毀滅感”。
不是因為對手強。
而是因為,他們……看不到任何希望。
而在他們之中,最沉默的,是衛清挽。
她一直沒有動。
一直沒有言語。
隻是站在車簾之後,目光冷漠地凝視前方。
她臉上沒有焦急。
也沒有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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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靜。
極致的靜。
但她的指尖,卻一直扣在袖口之中。
她感受到了。
這一劍的殺意,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強烈百倍!
那不是壓製敵人,而是滅殺生命的招式。
“他要殺冰蝶。”
她輕輕低語,聲音低得隻有自己聽得見。
她的心跳,在那一瞬微微亂了節奏。
明明冷靜多年,明明看透生死。
可那一刻,她的呼吸,終究快了一瞬。
冰蝶。
是她選的人。
是她從無聲無息的宮牆下拉起來的。
是她一手送上修途的。
是她——最信的劍。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這把劍折斷在自己眼前!
不能!
她手指輕輕一抖!
“哢噠!”
一聲微響!
袖箭,啟動!
那是一支極細的玄鐵箭,箭頭呈三棱形,帶有內凹裂口,箭身纏絲,彈力內置!
一旦發出,速度極快,數倍於尋常勁弩,近身數丈之內,避無可避!
這一箭。
她從未用過。
甚至連中山王都未見她施展。
是她為自己準備的殺招。
也是她,隻在必殺之時才肯動用的殺器。
“冰蝶……”
她輕輕呢喃。
“你已經做到最好。”
“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下一刻——
“咻——!!!”
箭發如龍!
那一刻,夜色都被撕破!
袖箭自袖中電射而出,直取付長功咽喉!
與此同時!
那一劍,也終於——落下!
劍與箭。
在半空之中,幾乎同時劃破長夜!
一往無前!
生與死!
僅在一線之間!
“咻——!”
袖箭如驚雷破空,直刺咽喉。
寒光破夜,勁氣撕裂空氣,近在咫尺!
衛清挽的指尖仍保持著剛才那一扣。
她目光平靜,毫無波動。
這是她能做的極致一擊。
哪怕不能救命——
也要擾敵!
也要奪那一線喘息的時間!
可付長功隻是微偏頭顱,腳步未動,衣袂輕旋。
袖箭便擦著他頸側一寸掠過,釘入後方山石之中,“哢”的一聲,鐵屑炸起,碎石四濺。
他連眼皮都未抬一下。
仿佛那並非奪命之箭,而不過是山間微風。
“嗬。”
他輕笑。
是那種發自喉嚨深處的譏誚。
是天人對螻蟻的平靜回應。
他目光轉向車隊方向。
視線,落在衛清挽身上。
衛清挽已不再掩飾自己動過手的事實。
她仍站在車前,指尖微抖,呼吸不穩,卻依舊沉靜如初。
那是賭徒在骰子落定前的平靜。
付長功靜靜地看了她一眼,目光淡漠,卻鋒利如刃。
“衛皇後。”
“你倒也狠得下心。”
“隻是……”
他輕輕抬起手中長劍,劍尖遙指冰蝶。
“別白費力氣了。”
“我這一劍。”
“你們,是躲不過去的。”
他說得無比平靜。
語氣裏沒有憤怒,沒有殺意,隻有陳述。
仿佛在敘述一條即將落下的命令。
或者,一份已經簽好的死亡判決書。
“你們三人。”
“若是你們這邊,還有一個人能在我這一劍下活下來……”
“那人……”
他停頓片刻,忽然輕笑,眼神裏透出一抹奇異的諷意。
“怕是隻有他了。”
“誰?”
鐵拳怒吼,咬牙切齒。
付長功沒有理會,隻緩緩吐出兩個字:
“蕭寧。”
一石激起千層浪!
衛清挽微微低頭,眼神晦暗。
而付長功,卻隻是輕輕閉上了眼睛,語氣中帶著一種極為罕見的、淡淡敬意。
“這招——若有人能破,便是他。”
“可惜,他已經死了。”
“所以……”
他睜開眼。
那一雙眸子清冷如霜,銳利如刀。
“她——”
“必死。”
說罷,他看向冰蝶。
又看了看蒙尚元、鐵拳與衛清挽三人。
最後,嘴角露出一絲譏誚。
“你們不用太悲傷。”
“她死了之後。”
“就輪到你們了。”
話音落下。
寒風,驟卷。
夜林中一群烏鴉驚起,劃破寂靜蒼穹。
就在此時。
冰蝶,動了!
她不是後退。
而是前衝!
她的雙目清冷如冰,腳步卻如火,瞬間爆發!
殘破的氣息,再度燃燒!
哪怕丹田氣海早已紊亂!
哪怕氣血已虧,寸步難撐!
哪怕她知——那一劍,是死!
她也衝了出去!
是的。
她看不見“氣口”。
她感知不到劍勢中的生路。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有逃的機會。
她隻是——選擇了,不退!
“死……又如何?”
“若今日不死,也無麵見她。”
“那我便……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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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們快走!我來斷後!”
她一步!
踏入殺意風暴!
那道銀白劍氣,如奔雷席卷而來!
劍未至,刀鋒已到!
整片山林都在劍氣之下扭曲!
空氣被撕裂!
泥土翻飛!
狂風席卷戰場!
而她的身影——
逆風而上!
她的雙眸——堅定如昔!
她的身姿——脆弱,卻不可阻擋!
遠處。
蒙尚元喉頭一顫,發出一聲低啞的嘶吼。
“瘋了……她瘋了!!!”
鐵拳怒罵:“冰蝶你給我回來!!回來!!那是去死!!!”
衛清挽猛然抬頭,眼底第一次露出濃烈的情緒波動!
她的手微微抖了!
那是一種——無法壓抑的崩潰!
“傻丫頭——你到底要做到什麽地步?!!”
可是。
冰蝶,沒回頭。
她衝向了劍。
衝向了死。
她的身影,在萬千劍氣中央。
渺小、單薄、孤決!
可偏偏——
無比耀眼!
劍已落。
風已絕。
天地之間,除了那一縷逐星劍芒外,仿佛再無一絲活意。
付長功站在原地。
沒有動。
沒有說話。
也沒有殺意沸騰的表情。
他隻是看著。
看著那道迎著劍意衝殺而來的纖瘦身影。
他從未見過如此決絕的人。
一個準天人,氣息衰微至極,根本撐不起半刻戰力。
卻仍然以全力,衝向必殺之刃。
她不會破招。
不會破勢。
不會看見“氣口”。
他早已判斷過了。
所以他才敢放心地一劍落下。
無需變招。
無需補劍。
無需顧忌。
這是一劍封喉,一劍決命,一劍終局。
他甚至已經看見了下一幕。
冰蝶的身子,會在劍勢交纏之下扭曲,然後崩塌。
她的喉間會溢出血絲,眼神會慢慢失焦,氣機會散成夜風。
她——會在自己腳前倒下。
“然後,她就死了。”
他在心中平靜地說。
他的心緒,早已封閉如鐵。
無悲。
無怒。
無波。
這一劍——已成定局。
然。
就在這一刻。
異變——突起!
“啪!”
一聲極輕的聲響,在夜林之中突兀響起!
付長功眸光未動,神識卻在瞬間察覺到了那點異象。
——遠處,一抹飛石破空而來!
是飛石!
而且速度極快,位置極準!
他第一反應——不是敵襲。
而是:幹擾!
“誰?!”
他眼神微凝,幾乎本能地想反手斷開飛石軌跡。
但——晚了!
“啪!”
飛石精準地擊中冰蝶雙膝後側的筋骨交叉處!
那是關鍵發力點!
一瞬間,她原本緊繃至極的衝鋒姿態,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徹底打亂!
“唔——!”
冰蝶低呼一聲,身形猛然一顫!
雙腿不穩,膝蓋下沉,身子一歪!
整個人橫向倒下,宛若狂風中的落葉!
這一歪——
竟偏離了原本的衝刺路徑!
付長功的劍——
依舊筆直斬落!
可就在這一瞬。
劍——錯開了!
“……!!”
付長功瞳孔猛地一縮!
他看著那道橫倒的身影,從自己劍意的死域邊緣,滑了出去!
他原本用以封鎖天地、斬盡生機的殺局——
居然就這樣,被這一個突兀的“意外”,破了!
不是被看破!
不是被找出“氣口”!
不是逆勢破解!
是——誤打誤撞!
是——意外錯位!
是——被一塊石頭……救了命!
那一刻。
付長功愣住了。
真正地,愣住了!
他身形微頓,劍勢略有回縮!
這是他自從出劍以來,第一次動搖!
也是這場戰鬥,自他現身至今,第一次——破局!
風,從他耳邊刮過。
吹起他披風下擺。
劍仍在手。
殺意未消。
可他,卻定在原地。
臉上,浮現出一種極其複雜的神情。
不是怒。
不是懊悔。
不是驚訝。
而是,那種不甘心、難以接受、卻又無法否認的——荒唐!
他不是不能接受失敗。
可他無法接受——
這一劍居然沒殺死她?
居然是因為!
一塊石頭?
“這……”
“什麽東西……”
“那是什麽玩意……”
他喉頭滾動,眼神微微發怔。
他不知道那飛石從何而來。
不在他氣機感知範圍。
不像高手出手。
不像偷襲術法。
更像是——遠處某人手滑一擲。
莫名其妙,砸中了該砸的地方。
如此精確。
如此巧合。
如此荒謬!
“嗬嗬……”
他輕輕一笑,低低的聲音裏,竟帶著一絲近乎不可思議的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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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活下來了?”
“真的……活下來了?”
冰蝶倒地之勢尚未止。
她的左手撐地,半身翻滾,踉蹌退後數步,直至撞上一塊碎石,才勉強站穩。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
她的臉上滿是驚懼與茫然。
她知道自己活下來了。
但她不明白。
為什麽——
活下來了?
這一劍。
她根本沒辦法避開的!
她看不到任何破綻!
可偏偏——
那劍沒有落在她身上。
她下意識地看向遠方。
風中。
隻見一個模糊的影子,似乎一閃即逝。
什麽都沒有留下。
什麽都沒有回應。
仿佛那一記“拯救”不過是天地捉弄命運的一場偶然。
“我……還活著?”
她自語。
而遠處。
鐵拳看傻了。
蒙尚元眼珠都快瞪出來了!
“這……這避開了?!”
“她……躲過去了!!?”
衛清挽眼神亦是一凝,袖下再扣一箭,卻又悄然放下。
她看著那躲過的身影,心中忽然像被什麽敲了一記。
她活下來了。
不是因為實力。
不是因為智慧。
隻是因為——某種意外。
但就是這意外,擊碎了這場天人設下的死亡棋局。
而那一邊。
付長功仍站在原地。
良久未語。
一劍殺局。
崩。
而未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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