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動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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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風緊,洛陵內城的王尚書府邸卻依舊燈火通明。
    高牆深院,朱紅宮燈照亮著曲折回廊,隱約可見幾名親信在各房門前巡邏伺候,氣氛嚴謹。
    內院主廳中,檀香繞梁,香爐中煙氣繚繞升騰,窗外的竹林也隨風沙沙作響,為這沉靜夜色平添幾分秘意。
    王擎重披著素色便袍,端坐主位。他一手執書,另一手握著一支羊毫,正在竹簡上一行行地圈點著某些名字。
    他麵容平靜,眼神銳利,像一位正在排兵布陣的軍帥,籌謀千裏之外的殺局。
    而在他對麵的,則是戶部尚書林誌遠。
    林誌遠捧著一冊薄冊,低眉而坐,神情裏難掩喜色。
    他手指翻動間,露出幾頁文卷,赫然是“官員補缺名冊”。
    “王大人,”他低聲開口,語氣中滿是激動與得意,“根據這幾日各地呈報的補缺名單,我們新黨提名入選的中人,已成功拿下八成以上。”
    “地方官府,州牧主簿、府尹別駕、郡丞通判,總計四百三十二人,其中三百七十八人為我方舉薦。”
    “中央方麵,六部以下郎中、主事、禦史、典史……新入百五十四人,實為我黨出身者,不下百三十人。”
    “連監察禦史、太常少卿這些要害位置,如今也皆換了我方心腹。”
    他說到這裏,抬頭一笑:“王大人,此局……已成矣。”
    王擎重並未立刻回應,隻是低頭看著手中名冊,許久才歎道:“短短一月,我們已將一半江山收入囊中。”
    他語氣緩慢而有力:“林大人,接下來,還有幾個要緊缺口,必須一鼓作氣地補上。”
    林誌遠眼中精光一閃:“大人指的是?”
    “兵部侍郎,禮部尚書,三司使,還有樞密副使。”王擎重一一指點,“這四處,是朝局要津,兵、禮、人事、監察,無一不是牽動全局的關鍵之地。”
    “隻要再將這四個位置牢牢納入麾下——”
    他目光灼灼,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野心:“此後,便是我等說什麽,天下便得聽什麽。”
    林誌遠忍不住放聲一笑:“大人果然是深謀遠慮。屬下佩服之至。”
    他一邊笑,一邊又低聲道:“我原本還有些顧忌……隻怕那陛下另有想法,可能隻是故意不動,圖謀後手。”
    “可如今看來……嗬——”他搖頭一歎,“王大人你說得沒錯,那位陛下,大抵是真的沒看出來我們在做什麽。”
    他咂了咂嘴,頗有些輕蔑地笑道:“我們的那些說辭,他根本就沒有看懂。什麽‘合署節政’,什麽‘民官對接’,聽著是‘新政’,其實是把財政和人事權都塞進了我們兜裏。”
    “他倒還以為我們是在替他出力,解決吏治問題呢。”
    他搖頭失笑:“陛下還是太年輕啊。好糊弄,真好糊弄。”
    王擎重輕輕點頭,眼神卻比林誌遠還要幽深幾分:“年輕也好,糊塗也罷,關鍵是——他不攔。”
    他抬手端起桌上的茶盞,抿了一口,道:“若是他識破了我們的布局,卻又不動手,那隻能說明他另有算計;但若連識都未識破,那便是——”
    他話未說盡,卻已含盡殺機。
    林誌遠低聲道:“如此一來,我等便可無後顧之憂。”
    他湊近幾分,壓低聲音:“那接下來,是否可著手最後一步?”
    王擎重輕輕頷首。
    林誌遠聲音一頓,呼吸微促,低聲問道:“大人所指……可是——動相位?”
    這四字一出,屋中仿佛驟然沉靜。
    片刻後,王擎重終於緩緩起身,雙手負於身後,走向窗邊,推開窗扉。
    風入室,吹動燭影微顫。
    他看著窗外那座沉睡中的皇城,淡然開口:
    “陛下如今雖擁兵權,卻對朝堂之事尚屬淺識。今日之朝會,他麵上雖有不悅,實則並無追問。”
    “此等局勢下,正是攻其根基之時。”
    他目光一凝:“許居正,霍綱……這兩個老頑固,若不早除,終為後患。”
    “特別是許居正,雖說如今人脈凋零,可那人聲望仍在百官之中頗具號召。若讓他翻身,咱們怕是要廢去今日所有功績。”
    林誌遠一聽,沉聲道:“大人所言極是。”
    “我會在下月交接期,提三人入閣,皆為我黨心腹。隻要其中一人得陛下賞識,即可遞補右相。”
    “至於中相之位……若許居正有過,有瑕,借律而削之,天經地義。”
    王擎重點頭,眸中露出一絲狠意:“不能再等了。”
    “再等幾月,許居正若重新糾攏寒門士子、結交外官地方,將是大患。”
    “所以,一旦我方人馬全部就位,便是他二人……功成身退之時。”
    “如今,不過是將這局棋,走到最後一步。”
    林誌遠深深一揖:“王大人之謀,天衣無縫。”
    “那我等,便請大人登高望遠,扛下這‘丞相’的位子吧。”
    王擎重輕笑不語,隻將手中茶盞輕輕放下,發出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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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聲響,就像是他親手敲響的登台之鼓,也像是為許居正與霍綱,敲響了朝堂命運的喪鍾。
    窗外風更緊,竹林如浪翻滾。
    王府燈火依舊通明。
    可那光芒下,陰影已然悄然聚攏……
    ——新黨的刀,已經出鞘。
    ——清流的血,已經在杯盞之間,被判了命數。
    ——而天子的城樓之上,那個坐在九重金闕中的青年君王……
    是否真的毫無察覺?
    還是——
    在等待著一個,反手覆局的時機?
    夜色沉沉,洛陵上空星月無聲。
    許府內堂,燭光搖曳,照不亮三位朝中老臣心中的沉鬱。
    “左相之位……竟也落入了林誌遠之手。”霍綱手中茶盞未動,滿臉都是難以言喻的疲倦。
    他斜倚在靠榻上,身著寬袍,肩背卻繃得筆直,仿佛一個多月來無數次在朝堂上的據理力爭,早已將他壓得難以直立。
    “嗬。”邊孟廣冷哼一聲,一拳砸在案上,震得茶盞輕響,連燭火都晃了一晃。
    “他林誌遠算什麽東西?靠著一紙空談,幾句投機取巧的‘新策’,便攀上龍椅前了!”
    邊孟廣麵色漲紅,目中滿是怒火,“朝堂之上,我一番直言,反被陛下斥責,當眾喝罵……我竟連半句辯解都不能說!”
    “你也不想想,陛下如今耳目所及,全是新黨的聲音。”霍綱沉聲道,“你這時候開口,反倒成了‘壅政之人’。”
    邊孟廣還欲再言,卻被許居正緩緩抬手阻住。
    這位年近古稀的中相,今日神色比往日更為沉重。他眼底浮著一層濃重的疲態,仿佛這些日子一夜夜的憂思,早已讓他難以負重。
    “左相空懸三月,終歸還是新黨搶了先機。”許居正緩聲道,“兵部那邊你雖掌得穩,可若今日再反,被他們繼續聯名攻訐下去……恐怕保不住。”
    “嗬。”邊孟廣一聲苦笑,“左相之位,本擬由我暫代,輔佐陛下重整朝綱。如今反成了我最大的禍根。”
    說著,他抬起頭,看向許居正:“中相,若是他們要動你的位置,你準備如何?”
    這句話一出口,堂內一瞬間寂靜。
    許居正並未立刻回應,隻是默默站起,走到窗前,望著深沉如墨的夜色,半晌才吐出一口長氣。
    “你們……可曾聽說,明日新黨要在早朝上聯名彈劾我與霍綱?”
    霍綱聞言猛地起身,眉頭緊皺:“你確定?”
    許居正沒有回頭,隻是點了點頭。
    “確鑿無疑。剛剛傳來的消息,今日申時林誌遠已邀同數部官員,在王擎重府邸設宴。那一紙彈章已成定稿。”
    “罪名是——挾舊政自重,妨陛下布新。”
    “嗬,妨陛下布新?”霍綱氣笑了,“我們這些人,孰不是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數十載?就連這次改風詔書,我們都上了多少條建議?倒成了‘妨政’之人?”
    “那群人若是掌政,大堯不過是換了一張皮的魚肉之場!”
    許居正轉身,眼中終於有一絲怒意:“可你們要記住,他們如今正是氣盛之時,得勢之際。”
    “陛下年輕,又是破敵歸來,民心士氣盡歸其身。如今稍受鼓動,便極易為那林誌遠等人所蠱。”
    “我們若是正麵抗爭,非但討不到好,反而會自毀威望。”
    “那我們怎麽辦?”邊孟廣焦躁地踱步,眼中滿是不甘,“難道明日早朝,就這麽任他們胡言亂語,把你們兩個老臣當場罷黜?”
    霍綱也沉聲道:“老許,你可有對策?”
    許居正沉默半晌,忽然笑了,笑容中卻帶著說不出的苦澀。
    “對策……哪來的對策?”他低聲道,“我隻是一介文臣,一紙奏章能斥奸官,一盞青燈可保忠骨。”
    “可如今,他們手握權柄,控人事、管賦稅、收名望……我們連言語都要先過他們的嘴。”
    “朝堂已非昔日之朝堂。”
    “陛下……也非登基之初的陛下。”
    這一番話,如悶雷沉沉擊下,讓邊孟廣與霍綱一時無言。
    屋內沉寂,隻有燭火輕顫,像是也為這即將到來的風暴而惴惴不安。
    過了許久,霍綱才低聲問道:“那明日之事,你準備如何?”
    許居正目光沉定,緩緩坐回席中,端起案上的茶盞。
    “靜觀其變。”
    “若他們隻想斥我一頓,貶我幾階官品,我便忍了。”
    “可若想就此罷我相位——”他頓了頓,茶盞微傾,一滴茶水落於桌麵。
    “——那也得看,我老許,甘不甘心了。”
    邊孟廣聞言,心頭大震,正要說話,卻被許居正抬手壓下。
    “別多言了,今夜早些歇息。明日朝堂……隻怕不平靜。”
    三人相對而坐,皆沉默不語。
    窗外夜風輕拂,宮城高牆在遠處投下沉重的陰影。
    洛陵不眠,風暴將至。
    朝堂之爭,從未如此血腥。
    ……
    翌日天未亮,洛陵依舊沉浸在春寒料峭之中,蒼穹清寒如洗,朝陽尚未透出半分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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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太和殿前,晨鍾尚未敲響,金鑾大道兩側卻已列滿了身披朝服的朝臣。
    左文右武分列兩方,百官靜候,空氣中凝著一絲隱隱的壓迫感。
    這本應是清早最沉靜的時刻,然此刻的朝列,卻顯得不甚平衡。
    今日早朝,清流一係已然所剩無幾。許居正、霍綱、邊孟廣三人並肩而立,卻愈發顯得孤單而孤立。他們身後的列隊,稀稀落落,不過寥寥數人,神色肅穆,仿佛沉入一片寂靜無聲的冰河。
    而另一側,吏部尚書王擎重、戶部尚書林誌遠所代表的新黨,卻是人頭攢動,意氣風發。
    王擎重麵如玉冠,長須垂胸,一身新裁朝服端正挺拔。他負手而立,目光時不時掃向清流那一方,唇角含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冷意。
    而林誌遠則站在他不遠處,兩人目光一觸即收,彼此眼神中,流露出一種默契的期待與鋒芒。
    “今日之事,”林誌遠目光掃視四方,低聲與王擎重道,“若能成,則清流再無翻盤之日。”
    王擎重輕輕頷首,不動聲色。
    “昨日那邊孟廣駁我言策,雖被陛下訓斥一頓,但老狐狸許居正等人絕不會善罷甘休。”
    “今日彈章一出,若能順利奏達天聽,許老兒便是聖眷盡失。”
    “這朝堂,也該換一換血了。”
    王擎重緩緩道:“放心,章已呈內閣秘案,隻等陛下登基之後,由禦史中丞遞出……屆時便由陛下裁斷。”
    林誌遠低聲冷笑:“隻怕他三人還不知,今日不過是他們最後一次在朝堂立足。”
    ……
    而另一側。
    清流三人依舊並肩而立。
    霍綱神色平淡,目光望著遠方,並未說話。但他右手袖中,手指卻在微微摩挲,指節發白。
    許居正長歎一聲,道:“昨日之後,朝風已變。”
    邊孟廣不甘地哼了一聲:“朝風?朝風是他們這些狗官玩弄文字、鑽律為殼之‘新政’帶來的。”
    “一個個肚滿腸肥,說得好聽,是‘施惠百姓’,實則全是謀利於己。咱們若不說話,就眼睜睜看著他們敗壞國本!”
    許居正歎息:“你說得沒錯,可你昨日當場出列之事,怕是……太過冒進了。”
    霍綱皺眉:“陛下雖然年輕,但並非愚人,怎會不知林誌遠那套言策中另有隱患?”
    許居正輕輕搖頭:“人非神,任他天資絕世,若日夜纏於兵戎,焉能洞徹吏治之術?”
    “更何況,林誌遠所提那套‘改地征製、分田易稅’,本就是假托富國安民之名,行剝民削製之實。”
    “若一時誤聽……便是千裏之堤,毀於一隅。”
    三人相視,眼中盡是憂色。
    邊孟廣卻依舊滿臉不忿:“若今日他們再敢胡言亂策,我仍要駁之。”
    “哪怕……再被陛下訓一頓。”
    霍綱歎息,終究沒勸,隻是輕聲道:“今日……怕是不止林誌遠一人有動作。”
    “昨日一言得陛下讚賞,如今必有人借勢發難。”
    許居正冷靜地點頭:“他們欲的,並非隻是誇功邀賞。”
    “而是趁此改風之日,借機彈劾清流、整肅異己……斷咱們再上諫之根。”
    “那道章……”霍綱低聲道,“是不是他們已經……”
    “是。”許居正閉目,“禦史台已經有動作了。”
    三人正默然無語間,忽聽朝門兩側,金鈴輕響。
    一道尖細卻清越的嗓音,劃破晨霧:
    “——陛下駕到!!!”
    驟聞此聲,整座太和殿前一瞬間如大山傾倒,文武百官齊齊整冠而立!
    “恭迎吾皇——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數百名黃門內侍同時開路,金杖在前,龍旗在後,天子儀駕緩緩出現在丹墀之上。
    紅光初照,金華傾灑。
    隻見蕭寧一襲玄黑金紋冕服,身姿挺拔,眉眼之間不怒自威,眼神如劍光凝雪,步伐從容而堅定。
    他行至禦階之上,未語,卻已有風雲聚攏,眾臣心神齊震。
    許居正等人眼神微凝,靜靜望著那一身龍氣縈繞的身影。
    ——改風日之後的第一朝。
    ——風暴,已至眼前。
    正陽門後,龍椅之上。
    “早朝,啟。”
    天子一聲令下,宛如春雷落地,轟然驚醒百官。
    文武百官頓時齊整身姿,諸部官員躬身聽令,肅穆異常。
    就在所有人屏息以待、等待改風之策開篇之時,隻見王擎重朝林誌遠微微點頭,林誌遠也向身後一抬手。
    瞬間,新黨的數位心腹默契上前,依次出班。
    他們不奏政、不論賦、不陳國策——竟是齊齊跪拜,朗聲奏請:
    “臣有本奏!”
    “臣等懇請陛下裁定,清理朝中舊勢殘流!”
    “許居正為中相多年,黨同伐異,行事刻板,不體天意,不通變法,恐拖朝政大勢之後腿,望陛下深察!”
    一言既出,百官色變!
    彈劾之語,如利劍入鞘,來勢洶洶!
    太和殿中,一時間空氣仿佛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落在那中軍班首、紫袍挺立的老臣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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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居正神情不動,眼皮未抬半寸,隻是緩緩垂目,似早料到此局。
    可就在眾人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時,又聽蕭寧淡淡開口:
    “此言……頗有些道理。”
    他右手輕撫扶手,聲音不高,卻仿佛九天之音,振聾發聵。
    殿內再次一靜,王擎重眸光一亮,心中已有了底氣。
    林誌遠順勢前出兩步,拱手沉聲道:
    “陛下,國之興亡,在於變革。”
    “而舊臣拘泥於法令成規,冥頑不化,不知進退者,終將阻天下之大運。”
    “臣鬥膽言之,此輩雖功勳卓著,然今日時勢不同往昔,陛下既欲改風,便應有破舊立新之魄!”
    他話未落,又一新黨官員立即接上:
    “是極是極!許中相身處樞機,卻未有一策開新,徒以守舊為能,實乃朝中沉屙,若不剜去,百弊難革!”
    “陛下聖明,今能聽忠直之言,實乃大幸。”
    “臣等萬分敬佩,願陛下早定去留,以靖朝綱。”
    眾新黨成員紛紛出列,附議之聲不絕於耳。
    而朝中清流官員,卻一個個麵色陰沉,暗自握拳。
    這分明是一場早有預謀的圍攻!
    就在眾人以為天子會再度沉思時,蕭寧卻緩緩開口:
    “林卿、王卿所奏,可謂直言不諱。”
    他略一停頓,忽而望向兩人,語氣淡然中帶著幾分“請教”意味:
    “那依二位所言,許中相……是否該退了?”
    林誌遠與王擎重心頭一震,但旋即反應過來。
    二人幾乎異口同聲:
    “此事……還望陛下權衡。”
    “臣鬥膽以為——若陛下有意新政,應於朝中先立新風。舊臣固有勞苦功高,但阻政者亦須讓賢。”
    “請陛下慎斷!”
    此言一出,太和殿內氣氛驟冷。
    果然,這二人終究是將“剝奪中相之位”四字點出!
    大殿之中,風聲似停,鴉雀無聲。
    所有目光,再次落在天子身上。
    而這一刻,清流陣營的心,齊齊提了起來!
    許居正仍未出言,身後之人卻再無法沉默。
    霍綱上前一步,拱手低聲道:
    “陛下三思!”
    “許中相曆仕三朝,忠直不二,縱有偏執之處,皆出為國為民之心,絕無黨爭之念。”
    郭儀也緩緩出列,肅然道:
    “林誌遠所言,看似公允,實則含刀藏鋒。”
    “若以‘守舊’為由,罷去一國中相,那誰又能免於明日之禍?”
    “臣鬥膽,請陛下勿輕聽片言之語。”
    他們話音剛落,又有數位禦史、通政使、左都禦史相繼出列,請求蕭寧三思。
    可誰知蕭寧聞言之後,眉頭微皺,臉上竟泛起一絲不耐。
    “諸位,是在質疑朕的判斷?”
    此言一出,殿中清流官員神色頓變。
    郭儀沉聲拱手:“臣不敢。”
    “隻是——”
    “夠了。”蕭寧淡淡開口,語氣不重,卻威嚴十足。
    “諸位既有異議,朕自會聽,但此朝堂之上,豈容你等反複詰問?”
    他眸中一沉:“此朝會,既為改風之議,便應有變革之膽。”
    “而非口口聲聲,顧前顧後。”
    他未再多言,卻已展現出立場。
    新黨眾人眼中閃過得意之色,而清流眾臣,則心中愈發沉重。
    郭儀霍綱對視一眼,皆在心中生出一個念頭:
    ——陛下,怕是要被這群人……裹挾了。
    而最讓他們忐忑的,是——他們竟看不出,天子此刻究竟是在“裝聾作啞”,還是,真的已經……
    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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