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禦花園越近，清妍越是懊惱，怎麽就跟著徐嬤嬤來禦花園和四阿哥見麵了呢。
    日頭還在頭頂，曬死人了。
    雖然之前去太後和皇上以及嬪妃麵前過堂的時候，清妍提前抹了防曬。
    可禦花園那麽空曠，清妍覺得自己塗的那點防曬不夠。
    “人呢？”沒看到人，清妍轉身四下看了一下：“沒看到四阿哥，要不咱們回……”
    話說了一半，後麵的話就又咽下去了，立刻舉起扇子，擋住耀眼的陽光，一眼不眨地盯著不遠處。
    “格格，四阿哥在那邊。”徐嬤嬤指了指前麵不遠處的假山，見清妍在發呆，她順著清妍的視線看了一眼：“格格，看什麽呢？”
    “好像看到個人影。”
    聞言徐嬤嬤立刻抬手擋在額頭上，遮住太陽，再次順著清妍的目光往那邊看了一眼：“沒人啊。”
    清妍眯了眯眼睛，收回視線：“可能是太陽太大，看差了吧。”
    徐嬤嬤怕四阿哥等著急了，也怕再耽擱了，真的被人看到了，對清妍這話就沒怎麽在意：“或許吧。”
    而清妍隨著徐嬤嬤往假山那邊走的時候，想的則是剛才自己轉身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的那個身影，飛閃而過的淡青色的衣角，似乎是烏拉那拉氏。
    因為今兒個烏拉那拉氏穿的衣裳的顏色就是淡青色。
    會那麽巧嗎？
    “四阿哥吉祥。”
    因為徐嬤嬤給四阿哥請安的聲音，清妍回神，她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煩躁的心情稍微舒緩了幾分。
    不得不說，四阿哥這地方選的還真是不錯。
    蔓藤纏繞的假山，不僅能避開人不說，還蔭涼。
    “怎麽？進了宮，參加了選秀，連行禮請安都不會了。”
    聽著四阿哥這不找茬兒似乎就不知道該怎麽說話的態度，清妍故意和他對著說：“難道說四阿哥叫奴婢來隻是為了讓奴婢給你請安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不用找奴婢，你在宮裏隨意走一圈，碰到給你行禮的人多了去了。”
    “你……”四阿哥被噎了一下，下意識要回懟，可餘光掃到還在清妍身邊的徐嬤嬤，就把話又咽下去了。
    徐嬤嬤注意到四阿哥欲言又止的神色，很有眼色地往遠處去了。
    “不能和爺好好說話？”
    清妍覺得他這是倒打一耙：“不是奴婢不想和四阿哥好好說話，是四阿哥你對你的救命恩人態度太差。”
    說完之後覺察到四阿哥微變的神色，清妍咬了咬嘴巴。
    倒不是覺得自己以他的救命恩人自居不合適。
    而是想起了四阿哥每天要喝湯藥這事兒，清妍覺得有點難為情。
    明明“謝謝”兩個字就能解決眼前的尷尬，可對於四阿哥來說，這兩個字沒那麽燙嘴，卻也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不僅如此，望著清妍咬著嘴巴局促到有點不自在的樣子，他竟然鬼使神差的伸手試圖去阻止她要嘴巴。
    耷拉著的眼皮注意到四阿哥伸到自己嘴邊的手，清妍本能要躲。
    她頭往後仰，眼看著要後腦勺要碰到後麵的假山了，四阿哥眼疾手快地護著了她的頭，慣性下，也把清妍拉到了他的懷裏。
    事情發生的太快，兩人第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直到彼此的心跳都共振了，他們才後知後覺。
    清妍抬著手去推四阿哥。
    然而四阿哥卻舍不得鬆手。
    電石火光之際，“謝謝”兩個字從他嘴裏傾吐而出。
    清妍愣怔抬頭：“什麽？”
    看著她望向自己，撲閃的大眼睛，四阿哥吞咽口水：“聽十三弟說，昨兒個夜裏徐嬤嬤找他很著急。”
    明白了他的謝意是為何，清妍趁機哥倆好一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推開他：“你的謝意奴婢收到了，四阿哥你對你的救命恩人就沒點表示嗎？”
    四阿哥的聲音像是這盛夏滾燙的氣溫一樣黏稠：“你想要什麽表示？”
    不過清妍沒覺察到他的情緒，豪爽地開口：“奴婢的要求其實也不高，四阿哥的字寫得極好，能送奴婢幾幅字畫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這個要求對四阿哥來說並不難。
    按說他該高興的，然而他卻有點失落：“沒別的了？”
    “沒了，這對四阿哥來說不是什麽難事吧。”
    可四阿哥卻沒立刻回答，一直盯著清妍在看，發現她真的沒掩飾什麽，就是如她表現的這麽沒心沒肺。
    突然之間他心底湧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
    而清妍見他不僅沒立刻答應不說，似乎還生氣了，覺得他這人太陰晴不定了。
    “四阿哥，你知道奴婢昨天讓徐嬤嬤去找十三阿哥給你傳信，是冒了多大的風險嗎？你喝了德妃娘娘特地給你加了別的藥的湯藥，不會立刻死，可奴婢要是被人被發現了和宮外私通消息，可是會當下就腦袋落地的。”
    “據爺所知，額娘對你並不好，你是怎麽知道她讓人在爺喝的那些湯藥裏又放了一味相衝的藥？”
    “奴婢……奴婢……”清妍懊惱極了，不敢看四阿哥的眼睛，太大意了，就算是邀功也該先想好他能相信的說辭，畢竟自己有金手指這事兒是萬萬不能讓別人知道。
    結巴了一會兒，她梗著脖子說：“奴婢聽說的。”
    “聽誰說的？”
    “聽……聽……宮裏當差的太監和宮女、嬤嬤那麽多，儲秀宮的人奴婢都沒能認全的，哪能知道說這些閑話的人是誰，在哪個宮裏當差？再說了，那是晚上，當時奴婢也沒拿燈籠，看不清楚人的，現在那個人就算站在奴婢麵前，奴婢說不得都認不出來呢。”
    終於想好了說辭，可說著說著注意到四阿哥一直盯著自己看。
    清妍心虛地認為，他那眼神仿佛在和自己說，編，繼續編。
    她不其然的想起之前四阿哥對她說的，說她越是心虛，話是越多。
    未免被他看出什麽，也怕多說多錯。
    清妍就把後麵編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咽下去了。
    可她發現，四阿哥的視線還是在她身上膠著。
    極其不自在的清妍也無暇思考太多，她再次沒話找話，試圖轉移四阿哥的注意力：“聽那些說閑話的奴才們說，四阿哥你天天要喝湯藥，你……怎麽了？有什麽毛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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