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霍塵嘴上是在問單昌問題，但他的視線卻不停地飄向走在前麵的許然。
    原因無他——剛剛在場上的那番話，實在太震撼了！
    他和銀霜原本落在隊伍後方，正低聲交談著，他們以為，這趟旅途不過是延遲了命運的到來。
    “看來，我們終究逃不過懲罰……”霍塵的語氣低沉，像是認命一般。
    但很快，他又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不過，現在和你們在一起，已經很滿足了。要是這個時候還表現得悲天憫人，那才是對你們努力的一種否定。”
    “別灰心啊，弟弟。”銀霜握緊拳頭，目光堅定，“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說不定……許然說的是真的呢？”
    “你真相信他是第十領袖？”霍塵撇撇嘴，顯然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他原本隻是在人類世界的普通吸血鬼啊。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連基本的家族禮儀都不懂，怎麽可能是第十領袖？估計他剛剛隻是為了拖延時間，才隨口編出那一套說辭。”
    霍塵頓了頓，輕輕歎息。
    “不過我已經決定了，不管如何……我會接受懲罰。到目前為止，我真的太幸運了。你，父親，還有其他人為了救我來到這裏，都沒有受傷。但因為我，已經有人流血了，我不想再讓事情惡化下去。”
    眾人一路無言，跟著單昌穿過一條長廊，最終來到了一個寬敞的房間。
    四周布置得極為雅致，牆邊擺放著高大的書架，正對門的地方有一張麵向外的大書桌。
    書桌前放著兩張柔軟的沙發，方便人們坐下對談。
    單昌四下翻找著什麽，最終從書架中抽出一本厚重的古書，伴隨著“哢噠”一聲輕響，牆壁突然裂開一道縫，露出一個隱藏的小空間。
    眾人本以為會看到某種秘密卷軸或武器，結果卻隻是一瓶泛著金紅色澤的液體。
    單昌倒了一杯，輕輕啜飲，嘴角露出一絲回憶的笑容。
    “還是這味道……和當年一樣。”他歎道，“每當我喝下它，記憶便像潮水一般襲來。”
    他將杯子放下，看向眾人，“在座的，有不少人原本是人類，或者才剛成為吸血鬼。那我就從頭說起，也許你們會更明白這一切是如何開始的。”
    “你們知道吸血鬼的【血之法典】嗎？”
    “血之法典？”銀霜開口，“那是最初的十三位始祖定下的規則。”
    “沒錯。”單昌點點頭，“據說，最初的吸血鬼，隻有十三位。他們是最初的始祖，力量無與倫比。至於他們為什麽會設立規則，也許是憐憫人類，也許是為了自保，也許……隻是為了防止同類互相廝殺。”
    “但問題來了——即便他們定下了規則，他們的‘後代’會遵守嗎？有的吸血鬼膨脹了，覺得自己比人類高貴，想要主宰世界；有的則因為貪婪與仇恨走火入魔。”
    “為了壓製這些暴動，十三位始祖選出了其中一人，作為吸血鬼王，也就是第一代吸血鬼之王。”
    “他是統領所有始祖之上的存在。可惜……最後正是他違反了【血之法典】，引發了第一次吸血鬼內戰，最終隕落。”
    霍塵和銀霜都怔住了。
    “第一次內戰？可曆史上隻有一場吸血鬼內戰啊。”
    “你說得沒錯。”單昌神情沉重，“這就是可怕的地方——曆史，被掩蓋了。”
    “吸血鬼的曆史，從來沒有被完整傳承。而當人們忘記了曆史……就注定會重蹈覆轍。”
    單昌的聲音，仿佛穿越了時空。
    ……
    數百年前。
    那場戰爭之後，十三位始祖陷入沉默。
    他們彼此分開，各自帶領著家族隱藏在世界的角落。
    但問題並沒有解決。
    人類依舊獵殺吸血鬼，稱他們為“惡魔”；家族內部無法自我約束，親族之間無法懲罰彼此。
    “我們必須重新聚首。”一位始祖在陰暗的洞窟中說道。
    “可如果再發生同樣的事呢？我不想再親手毀掉兄弟。”
    “但不聚在一起，我們就會一個個被人類獵殺。我們需要秩序，需要力量。”
    就在這時，那個瘋子出現了——董文森。
    “我有個建議。”他笑著說，“為何不找個第三方來裁決一切？”
    “你該不會是說……讓人類來管我們？”
    “不是普通人類。”董文森眼中閃著光，“我找到了方法，可以將人類變成‘我們’。而且，是那種不屬於十三家族的吸血鬼，一個中立存在。”
    “你瘋了！”
    “哈哈，那個人……叫單昌，他將會是我們新的希望。”
    ——
    夜幕降臨，夕陽西下，整座城市逐漸被黑暗吞沒。
    可這不是一座現代城市，沒有燈光，沒有機械轟鳴，有的隻是點點火光和微弱的燭光，在黑夜中苦苦支撐著。
    城邊有一座斷崖，斷崖之上，矗立著一座宏偉的古堡，如同王座上的王者，俯瞰整座城市。
    城堡之中，正是這片土地的守護者——單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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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昌是百姓心中的神話，他不分貴賤，不論出身，時常微服私訪，走入貧民區、流民區、甚至異國流亡者的棲身之地，他待人以真誠，百姓亦以命相報。
    他不隻是王，更是一位戰士。
    每一次戰爭，他都親自披掛上陣，和士兵們並肩作戰，他的劍飲過無數敵人的血，但他從未忘記每一條被奪走的生命。
    但今夜，他卻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
    圓形會議廳中，單昌坐在正中最大的座椅上，身披盔甲。
    他的左右，是王國中最睿智的謀臣。
    “陛下，偵查兵來報，敵軍已經在邊境集結，恐怕不日將發起進攻。”一名長袍謀士站起說道。
    “多少人？”單昌沉聲問道。
    “十萬。”
    這一刻，整個會議室的氣氛都凝固了。
    “是我們兵力的兩倍。”單昌皺起眉頭。
    “怕什麽！來一個，殺一個！來一百個，殺一百個！”一名身材魁梧的將軍怒拍桌子，聲音如雷震耳。
    但也有聲音提出異議：“可若硬拚，死傷最重的，是我們百姓……”
    爭論不休，房間陷入了分裂，而最終的決定權，落在了單昌的肩上。
    “我不怕戰死沙場，我擔心的是……失去的會不會太多。”單昌喃喃道，“我需要時間。”
    眾人退下，會議室隻剩他一人。
    火燭搖曳，映出他凝重的側臉。
    就在這時，火光忽然一顫。
    有風？
    單昌眼神一凝，反手抽出腰間長劍：“別藏了，我知道你在這！許多刺客也曾這樣接近我，如今他們都睡在黃土之下。”
    沒有回應，直到，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別緊張，我們不常見太陽。”
    火光中，三道黑袍人影緩緩浮現，宛如黑夜中的幽靈，悄無聲息。
    “我們是來……”
    “去死吧！”單昌沒有任何猶豫，一劍斬出！
    對方身形極快，躲過了攻擊，但那鋒芒仍劃破了他的袍角。
    “你敢動手，我現在就撕了你！”
    “夠了，我們不是來打架的，記得我們的目的。”另一個人出聲，擋在了前者麵前。
    “單昌，我們不是你的敵人。”黑袍人輕輕抬手，兩指夾住了正劈向他的王劍。
    劍，被輕而易舉地擋住了。
    單昌臉色微變，全力用力，卻無法讓劍前進半分。
    “你的劍，對我們……沒用。”
    火光下，那黑袍人抬起頭，一雙血紅色的瞳孔緩緩浮現。
    “你們是……魔族？”
    “別用那種低賤的稱呼。”黑袍人冷笑，“我們，是真正的吸血鬼。”
    單昌滿臉怒意：“我不會向你們低頭！你們的力量，是對神的背叛，是惡魔的饋贈！”
    “你說得像是你有得選一樣。”吸血鬼咧嘴，“當你無法控製自己時，你會主動來找我們，森林外一公裏的山洞，我們就在那，等你來。”
    “開始儀式吧。”其中一人低聲說著。
    片刻後，單昌隻覺意識模糊，眼前一黑，什麽都不知道了。
    ……
    翌日清晨。
    單昌從床上驚醒，滿頭冷汗。
    他望向窗外，陽光正好。
    侍女走了進來：“陛下，我來為您拉開窗簾。”
    陽光灑入的瞬間——
    “嘶——！”
    單昌隻覺手臂如火灼燒，一陣刺痛蔓延全身。
    他渾身發燙，額頭冒汗，整個人仿佛要虛脫一般。
    “怎麽回事……我這是……？”
    ——
    “所以你是說……他們強行把你變成了吸血鬼？可竟然沒人給你血？！”
    霍塵一臉難以置信，哪怕他已經見識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可這次聽到單昌的經曆，還是感覺顛覆了三觀。
    “是的，”單昌神色複雜地說道，“我記得那天他看我一眼，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就讓我失去了意識……我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什麽。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的血脈並不屬於十三家族之一。”
    “某種意義上，我算是……像他們一樣的‘第一代’，或者說，人造的第一代。”
    ......
    最初他並未察覺有何不同，直到某天，他在日頭底下突然感受到灼燒感，一開始還以為隻是天氣太熱，但當他進行了一番測試後，他發現陽光正是導致他體力衰弱、反應遲鈍的罪魁禍首。
    他並非不能行動於日下，但隻要暴露在陽光中，他的狀態便會大幅下降，仿佛瞬間老去十年！
    “這就是那些惡魔所說的詛咒？”單昌眼中滿是憤怒，“他們以為我會為了這種破病去求他們嗎？”
    但當夜幕降臨，一切都變了，他的身體重新充滿力量，甚至比以往更強。
    速度、力量、反應，全方位提升，而最讓他驚喜的，是夜視！
    他能看清數裏外的黑夜細節，宛如白晝！
    單昌沒有想著如何享受這份力量，而是第一時間想到軍隊：“如果我們在夜戰中出擊，由我來統領……將會有壓倒性的優勢！”
    帶著激動，他立刻下令進行夜間訓練，親自與騎士們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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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兵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曆練，而單昌卻越打越興奮，他發現自己仿佛永遠不會疲倦，越戰越勇！
    在一次對戰中，他不小心用了太多力量，將一位年輕騎士的武器斬斷，斷刃飛過，對方膝蓋劃出一道淺淺的傷口，血流了出來。
    那一刻，單昌的身體仿佛被點燃了一般，鼻腔充斥著甜腥的氣息，理智被猛地拉走。
    “陛下……我、我做錯了什麽嗎？”年輕騎士顫聲問道。
    單昌猛然清醒，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那位騎士身前，俯瞰著他，而周圍的所有人，全都沉默不語。
    “今晚訓練結束，大家回去休息吧。”單昌強忍著衝動，轉身離去。
    走進房間，他的心卻無法平靜。
    “我差點……對他動手？”
    吸血的衝動、紅色的幻想，揮之不去。
    但他最不願意做的，就是傷害那些忠於自己、追隨自己的人。
    最終，他做出了決定——他要去找那群吸血鬼，問清楚他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深夜，單昌獨自一人離開了城堡，依靠著超凡的夜視與身體，悄然穿行在森林之中。
    終於，他來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山洞。
    火光映出十三個黑袍人影，每一個身上都帶著和單昌相同的氣息，強大、壓迫、危險！
    “在來之前，你撕裂了誰的喉嚨？”一人嘲諷笑道。
    “沒人。我來，是想讓你們解除這詛咒。作為交換，我可以為你們辦事。”單昌沉聲道。
    “可惜啊，”其中一人搖頭，“第一，這種改變目前無法逆轉。第二，我們確實需要你，但不是以人類的身份。”
    單昌心如刀絞，他明白了，自己已經不再是人類。
    “但我們可以幫你適應這個身份。教你如何控製血欲、如何使用力量，甚至……給予你能在白天戰鬥的特殊物品。”
    聽到這話，單昌冷笑一聲：“你們先毀了我，再裝救世主？我看不出這對我有什麽好處。如果你們不幫，那我就靠自己！”
    其中一人卻對單昌露出笑容：“你說得好，既然你不願屈從，那就說說你想要什麽吧？”
    在深夜的洞窟中，單昌與十三位吸血鬼達成了協議，雖然他們暫未透露真正目的，但他們答應協助單昌。
    單昌也為他們建造了秘密領地，一個不被外人知曉的“暗夜之城”。
    他們教會單昌如何掌控力量，控製欲望。
    這一夜之後，世人開始傳頌“十三騎士”的傳說，他們以夜為刃，征伐四方！
    但終於，那一天還是到來了。
    吸血鬼們，向單昌提出了真正的要求：
    “該是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我們要你，前往第一代吸血鬼王的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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