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的探究讓螭王的心哆嗦了一下，他想與之拉開距離，卻又怕做的太明顯，隻得做出不忍三哥哥受罰的樣子，對妖王行禮道：“此事並非三哥一人的錯，若是領家法，兒臣也該另一份。”
    妖王收回在螭王身上探究的目光，輕聲歎氣道：“我還以為你能認識到自己別的錯誤呢！”
    螭王心裏強忍著事，嘴上不敢有絲毫懈怠，道：“兒臣自然還有別的錯處。”
    妖王聞言，身體朝椅背靠了靠，倦怠的道：“說說。”
    “兒臣……”螭王猶豫了一下，做出鼓足勇氣的樣子，低聲道：“兒臣亦好雄風。”
    妖王聞言不禁哈哈大笑，隻是這大笑裏除了疲憊和諷刺，螭王還聽出了別的情緒。
    好似夾雜著失望，亦或是其他他無法理解的情緒。
    又或是他想多了。
    螭王有些迷茫的看向妖王，他看到妖王鬢角的一抹白色，才恍惚想起，妖王已然步入暮年了。
    按照妖王之前頒布的法令，她退位後，妖王的位置由她的長女繼承。
    可妖王頒布這條法令時，帶有預示未來的小愛卿還未出世。
    小愛卿帶著預示未來的特征出世，就意味著妖王之前頒布的法令失效。
    如今妖王已然露出老態，怕是來不及等到小愛卿長大，就會把王位禪讓給大王姐。
    大王姐天生暴虐成性，隻在妖王麵前裝出乖巧伶俐的樣子，私下卻奢靡殘暴。
    她堅信雄性天生下賤，雌性天生高貴，雄性生來就是給雌性服務取樂的。
    自她成年後，死在她手裏的雄性，沒有一千，也有五百之多。
    若是將來她坐上王位，螭王不敢想雄獸的待遇會被壓製到何種境遇。
    若想改變妖王的決定，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偏殿裏的哭嚎聲此起彼伏，聽的螭王心驚肉跳，他跪倒在地，努力想象著那家法實施在自己身上的滋味。
    “螭兒，你可知你為何會被起名叫做螭兒？”
    妖王的聲音從高處傳來，螭王抬眼，看到妖王已然坐在高位的龍椅上了。
    “螭乃傳說中一種沒有角的龍，兒臣出生時是母王將妖龍重新鎮壓至祭祀台的日子，兒臣的名字便叫螭。”
    螭王的回答將妖王的記憶一下子拉回到二十年前，不覺將手中的畫卷攥緊。
    偏殿的哭叫聲已然弱了下來，宮人來報，“稟妖王，三王爺已然昏厥，要不要叫太醫。”
    妖王神思被拉回，不悅的擺擺手，道：“送回他自己的府邸，這些日子好好養傷，無事不必出門了。”
    那宮人領命去了，大殿裏隻剩下螭王跪在妖王的龍椅之下。
    妖王不說話，螭王自然不敢輕易開口。
    大殿裏一時落針可聞。
    “螭兒，其實以你的能力，隻做領兵，可惜了。”
    過了許久，妖王這句話淡淡的飄到螭王的耳朵裏，將他震懾的後背冒汗。
    他不知如何作答，想了片刻，才道：“母王，兒臣為雄獸，沒有繼承王位的資格。”
    妖王似乎對這個回答很滿意，笑著道：“你知道便好。”
    螭王垂眼，怕將眼裏的寒涼被妖王瞧了去，想著尋個由頭離開，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良久，妖王的聲音遙遠而疲憊的傳來，帶著如利劍一般的鋒芒，將螭王釘在原地。
    妖王說：“螭兒，去把你頭妖龍殺了！”
    螭王心裏一驚，而後將這些天的前前後後想了一遍，並沒有想到漏洞。
    那麽妖王是如何得知妖龍出現的？
    知道了妖龍出現，定然也已然知曉了白亦辰跟隨妖王一同出現了！
    見螭王紋絲不動，妖王重複道：“把藏在雞鳴軒的妖龍殺了！”
    螭王緩緩抬頭，幾個念頭在心中翻滾，最終他艱難開口道：“母王……”
    妖王一雙眼睛盯著虛空的某處，道：“放眼整個妖國，除了那個已經成活死人一般的慕容，也隻有你能勝任了。”
    “母王……”
    妖王不等螭王說完，便擺擺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宮人得令進來，帶著螭王離去。
    望著螭王離去的背影，妖王的深思也從宮殿的高處一直往荒蠻之地而去。
    人到暮年，似乎會自動美化記憶。
    在妖王的記憶裏，美好的青春有一半是與慕容在一起的，和慕容在一起的日子，多半會偷偷跑去荒蠻之地探險。
    忘了是誰先發現困在湖裏陣法裏的妖龍，也忘了是誰先說與妖龍做朋友的。
    總之，那時候的妖龍對兩個愛探險的少女來說，是荒蠻秘境裏最好的導遊，最好的夥伴。
    當然，對於一直被陣法困了近千年的妖龍來說，能在兩隻雌獸麵前賣弄口舌，也算是寂寞日子的良藥了。
    良藥不苦就容易上癮。
    成熟的妖龍和懵懂少女們之間必然要發生點什麽。
    於是，便有了後來的情感羈絆。
    隻是一邊是困在陣法裏的妖龍，一邊是身份尊貴的妖二代，他們彼此知道身份不同帶來的是什麽。
    於是，誰也沒有把裝滿胸口的愛意說出來。
    再後來，少女們想要破掉陣法，救妖龍出來。
    再後來，在破解陣法時，一個少女得到了妖龍的化龍骨，一個少女得到了妖龍的心。
    各取所得後，拿到化龍骨的少女利用化龍骨做出的傀儡異像，坐上了妖王之位。
    而另一個少女……
    妖王想起那個拿自己本命精血喂給妖龍，害得自己修為盡失，隻能靠護魂草吊命的好姐妹，心中閃過不屑。
    也不知道那妖龍來妖國後，有沒有去見過那個為他還臥病在床的慕容。
    若是妖龍看到了慕容現如今的樣子，會不會記恨她將新仇舊恨都算在她頭上呢？
    若是妖龍記恨了她，會不會向她討回化龍骨？
    “妖王殿下，大國師求見。”
    宮人進來稟報，打斷妖王的回憶。
    妖王從龍椅上緩緩起身，一邊走下來一邊示意宮人傳進來。
    大國師行禮後，便稟報道：“妖王陛下囑咐臣做的事，臣已經調查清楚了。”
    妖王示意他坐下，道：“那小蛇妖是什麽來頭？”
    大國師剛坐下，又站起來回稟道：“據臣調查，那小蛇妖並沒有什麽來頭，之所以能出荒蠻之地，是找到了荒蠻之地陣法的漏洞。”
    妖王聞言沉思片刻，道：“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理這小蛇妖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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