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檸瞧了瞧外麵桌子上的自鳴鍾，知道了沈煜在惦記什麽事兒，笑著回道：“是吃晚飯的時辰了，母親可有什麽想吃的，我叫他們去做。”
    聽女兒如此問，沈煜登時氣的變了臉，也不顧府醫還在，就將身邊的茶盞拿起來摔在沈清檸的身上，怒罵道：“你個不孝女，整天就知道問吃什麽，你怎麽不問一問你弟弟在宮裏過的怎麽樣？”
    說著，她就要下床來，卻被府醫給扶住了。
    “府主，您當心您的身子。”府醫說著，將沈煜重新按在床上，悲傷的道：“大公子已經去了，還指著您給他做主呢！”
    沈煜被府醫大膽的舉動激怒了，隻是她還沒來得及發火，就被悲傷擊倒了。
    “你說什麽？”沈煜恍惚想起什麽，但還不確定，詢問的目光投向一邊的沈清檸，“發生了什麽事兒？”
    沈清檸已經陷入巨大的悲傷中，顯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她未語淚先流，像是不敢說出事情，隻哭著撲向了沈煜的懷裏。
    沈煜在這期間，恍惚已經想起來，她想起自己被陛下緊急叫進宮裏，她想起自己抱著最愛的兒子的屍體哭，她想起那個妖王指揮著人將兒子的屍體搶走……
    “我兒死了？”沈煜怔怔的問自己，“真的死了？”
    懷裏的沈清檸哭的更大聲了，她抱著沈煜，痛哭道：“母親不要過於傷心，你還有我們。”
    說著，吩咐奴仆道：“去將小弟抱來，母親一向最愛他，定能安撫母親的心。”
    奴仆聞言忙去了，不多時就抱來一個剛牙牙學語的小孩子。
    那小孩子一見了沈煜就嚷嚷著：“我要母親抱。”
    若是從前，沈煜定然會一臉慈愛的將孩子抱在懷裏，但此時，她目光呆滯的看著前麵的虛空，好像完全沒有聽到周圍人的聲音。
    她出了好半天的神，才恍惚聽到有人叫她母親，她朝那個聲音望去，是那張與沈清山小時候一摸一樣的臉。
    “山兒，過來，讓母親抱一抱。”沈煜伸出雙手，朝著那個孩子擠出慈祥的笑容。
    隻是那笑容看起來比哭都難看，嚇的那孩子本能的朝奶娘懷裏躲，嘴裏還哭著嚷嚷著。
    “我不要母親抱，我不要母親抱。”
    沈煜伸出去的手愣在原地，她的目光也漸漸看清楚那孩子的臉，隻是像沈清山而不是沈清山。
    “我的山兒已經死了？”沈煜像是問旁人，也像是問虛空中的自己，“我的山兒不是送進最安全的皇宮裏了，怎麽會死呢？”
    “母親，你不要難過，女兒一定會給清山弟弟報仇的！”
    沈清檸跪在沈煜麵前，斟字逐句的說著，看向已經恍惚的母親，希望在與她目光對視的瞬間，能獲得來自她的認同。
    可惜，讓沈清檸失望的是，母親的眼裏沒有燃起複仇之火，隻有對眼前一切的迷茫。
    於是，沈清檸覺得再加把火。
    她跪在沈煜麵前，朗聲道：“女兒雖不喜清山弟弟，但他不明不白的死在了皇宮，連屍首都不肯歸還給我們沈家，想來是妖王並沒有將我們沈家放在眼裏。”
    “亦未將一個悲傷的母親放在眼裏，但是女兒卻全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女兒發誓，定會為弟弟報仇而奮鬥終身，請母親放心！”
    一連串的話讓沈煜聽明白了，她眼睛裏有漸漸清醒的光，隻是聲音還是很輕，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她問道：“你要找妖王為你弟弟報仇？”
    “對！”沈清檸跪在地上，昂著頭看著沈煜，“女兒發誓，定將妖王的頭顱砍下，用妖王的鮮血祭奠母親的悲傷！”
    沈煜不置可否的笑了，“她可妖王，你能嗎？”
    “妖王怎麽了，自她登基後，可做過一件讓妖國子民受益的事情沒有？且不說她所謂的改革，折騰的子民們不說，一點好處都沒有。不許修煉，不許這不許那，連成為都要管！”
    “更何況，她上台後，居然讓男子出去工作！這簡直是再荼毒男孩子！他們如此羸弱，讀書尚且不能支撐，還要去種地，簡直就是故意磋磨男子！”
    她的一番話讓沈煜想起當初兒子初進宮時，聽說兒子要學種地時的心情了。
    那會兒沈清山就遞出消息，說是妖王每天拿他當牲畜一樣管理，還說什麽軍事化管理，實際上就是磋磨他們，不僅要到點吃飯睡覺，還要跑操上課種田。
    每天累的連皮膚護理的力氣都沒有了，更不要說施展魅力爭寵了。
    那會兒沈煜就心疼的不行，奈何不能接他回來。
    後來終於有機會被放出宮，沈清山卻不願意出宮，說是要為家族做出一番事業來，才不枉費母親疼他一回。
    見兒子如此爭氣，沈煜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辭官。
    因為隻有辭官了，沈家祖上的那點事兒才不會連累沈清山在宮裏奮鬥。
    因為沈家祖上那點事兒，隻要被翻出來，不但沈清山不會有前途，就連沈家都得跟著玩完。
    沈家這些年足夠得低調，甚至故意培養出幾個紈絝子弟來疏散世人對沈家得評價，才讓這屆不清楚內情得妖王放心。
    不但沒有放沈家回鄉，還給了沈煜一個閑職將軍做一做。
    本想著，隻要她這個將軍做的足夠吊兒郎當，就不會連累兒子的前程。
    卻不像，兒子的事業還沒有起色，就已經死在了宮裏。
    既然兒子已經死了，沈煜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她像刀了妖王不是一天兩天了，隻是那都是心中所想，從未宣之於口，但今天她從女兒的嘴裏聽到了她的想法。
    沈清檸當然不能說她早已做好準備，隻跪在地上道：“女兒願盡全力一試！”
    “好！”沈煜的目光中終於有了兩點，她拍了拍沈清檸的肩膀，欣慰的道：“這才是咱們沈家的女兒！”
    母女二人當即便計劃起殺妖王的計劃，完全不在意周圍還有奴仆和府醫在場，好似這個決定隻要做了，任誰來了也不會阻止著母女二人成功。
    要說別家造反尚可有可能失敗，但是沈家造反，失敗的幾率是極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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