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若是那些禦史敢彈劾,朕都幫你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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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世民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滿,他覺得溫禾這是在扯虎皮拉大旗。
    溫禾卻笑容不改,從容拜道:“陛下,先前調查軍餉貪墨案時,您曾賦予臣便宜行事之權,至今尚未收回。”
    “如今這燒毀羊毛一案,與貪墨軍餉一樣,都是禍害軍中,危害邊防,臣便鬥膽行使了您賦予的權力。”
    眾人聞言,無不愕然,紛紛轉頭看向李世民,眼神中充滿了探究。
    李世民也是一愣,隨即恍然。
    之前溫禾被禁足後,他竟把這茬給忘了!
    那道旨意確實未曾收回。
    “咳……確有此事。”
    李世民輕咳一聲,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他總不能當眾否認自己說過的話,隻能硬著頭皮認了。
    心裏卻把溫禾埋怨了千百遍,這豎子行事也太魯莽了,事先竟不知會他一聲。
    眾人聞言,頓時暗自鬆了口氣,看來是方才自己等人想多了。
    不過這溫禾倒是個伶牙俐齒的,竟然將這件事情和之前的軍餉貪墨案牽扯到了一起。
    如今就連陛下都硬著頭皮認下了,他們還能如何。
    鄭元璹徹底傻眼了,臉色慘白如紙,身體微微顫抖。
    便宜行事之權,如朕親臨啊!
    若是如此,那他那一百多護院就真的是白死了,連半點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既然如此,那高陽縣子便不是私闖府邸,而是奉旨辦案。鄭氏之人卻持利器抗拒,這其中怕是另有隱情,莫非是真有異心?”
    李靖當即接口,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地投向鄭元璹。
    他此刻是真的動了殺心。
    那一萬府兵若是得不到冬衣,今年冬天前往北境,不知會有多少人凍傷凍死。
    若是傷亡過重,作為兵部尚書的他,必定會是第一個被禦史彈劾的對象。
    所以他今日並非單純幫溫禾,更是在為自己。
    鄭元璹被李靖看得心頭一寒,連忙辯解:“誤會,這隻是一場誤會,那些護院隻是不知內情,才會一時糊塗……”
    “誤會?”房玄齡步步緊逼,目光如炬。
    “令郎燒毀羊毛之事,難道也是誤會?”
    “那可是關係到一萬府兵的冬衣,若是因此引發兵變,誰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鄭元璹張口結舌,一時間竟找不到反駁的話語。
    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原本以為勝券在握,卻被溫禾這突如其來的“便宜行事之權”打得措手不及。
    溫禾看著鄭元璹狼狽的模樣,心中毫無波瀾。
    這便是士族的傲慢,總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卻不知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
    說起來溫禾也覺得有趣。
    這鄭元璹以前也算是個有膽識的人,敢親自前往突厥和頡利談判。
    能坐到左武侯大將軍這個職位的人,自然不簡單。
    隻是可惜,最終還是敗在利益熏心上。
    不過溫禾能贏也不容易,還是多虧了李世民,以及他那想要借機敲打五姓七望的心。
    鄭元璹不是秦王一係出身,是李淵一手提拔的,而且還是五姓七望中少有掌握軍權的人。
    這樣的人,在李世民眼中自然會格外的礙眼。
    即便沒有這一次的事情,不久後他還是會被李世民借故罷官。
    曆史上好像就是如此,隻不過提前了幾年罷了。
    “令百騎徹查燒毀羊毛幕後之人,溫禾,今次你做事雖然合乎規矩,卻也魯莽,所以朕給你三日時間,若是三日之內未能查明,未來三年的俸祿都免了!”
    李世民心裏對溫禾也有氣。
    雖說便宜行事之權他忘了收回了,可這豎子還是在扯他的虎皮。
    所以他才故意這麽說的。
    若是罷官的話,溫禾肯定不在乎,他巴不得不做官。
    打他的話,李世民又有些舍不得,而且皇後和李麗質肯定會來尋他,到時候還要哄自己的妻女。
    溫禾這豎子最舍不得的就是錢財了,罰俸祿絕對能讓這豎子難受一陣。
    果然溫禾聞言,頓時鬱悶了起來。
    這簡直就是黑心的資本家啊!
    李二你大爺的!
    心中雖然埋怨,但溫禾也隻好躬身應下:“臣遵旨。”
    “嗯。”李世民對此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朝著鄭元璹看去:“至於鄭元璹,先行回府吧,左武侯衛的事情,暫時交由藥師管轄。”
    鄭元璹愕然的抬頭。
    他府中死了一百多人,陛下竟然還要剝奪他的兵權。
    什麽叫做作繭自縛。
    他今時今日算是明白了。
    可在李世民的威逼下,他不得不從。
    “臣,臣遵旨,謝恩。”
    “左武侯大將軍,你放心,某是個秉公辦事的,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溫禾咧著嘴,笑的格外天真。
    望著他,鄭元璹赫然感覺胸口沉悶,一股腥甜的味道驟然從他咽喉中湧出。
    為了不被他人看笑話,他硬生生的將這口血咽了下去。
    “好了,除了溫禾,爾等都退下吧。”
    李世民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擺了擺手。
    眾人見狀,紛紛告退,隻留下溫禾一人站在那。
    “你也出去。”等那些臣子都離開後,李世民睨了一眼高月。
    後者聞言,毫不猶豫的向著李世民行了一禮,隨即便招呼著大殿內的那些宮女和內侍都退下。
    出了兩儀殿,他還不忘了將門關上。
    “你這豎子!”
    等兩儀殿內,隻剩下溫禾和李世民後,隻聽得一聲爆喝。
    隨即溫禾就看到一塊白色的長條物品從他麵前飛來,他連忙躲了過去,隻聽得“啪”的一聲。
    等他轉頭一看,才發現那是一方鎮紙。
    可惜了,就這麽碎了。
    “陛下你不扔筆洗了?”溫禾調笑著轉過頭去,隻見李世民已經奪步從禦階上走了下來。
    “為何此事不來和朕商議,誰讓你如此莽撞闖入鄭氏的,那鄭元璹乃左武侯大將軍,掌控著六千多兵馬,你以為你靠著百騎能對付的了他!”
    李世民方才一直壓抑著怒火,此刻隻剩下溫禾了,才全部宣泄出來。
    這豎子實在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朕說過,鏟除世家不急於一時,你之前不還勸朕嗎?”李世民宛如怒目金剛似的瞪著他。
    溫禾見他這怒氣衝衝的,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便收斂起了笑意,說道:“陛下,是他們先欺負到我頭上來的,要不是羊毛有阻燃性,隻怕這一次我們都得被他們套進去。”
    李世民聞言,沉吟了片刻,也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他知道溫禾說的沒錯。
    “罷了罷了,這事朕為你兜著,若是那些禦史敢彈劾,朕都幫你壓下,隻是你啊!”李世民沒好氣的用手指重重的點了一下溫禾的額頭。
    “百騎那麽多人,你讓許敬宗去不行嗎?”
    “你才多大,竟然親臨戰陣,若是萬一鄭氏的人準備了弓弩,你該如何?”
    李二竟然這麽關心自己?
    溫禾有些訕訕,失笑道。
    “他們沒有這麽大的膽子吧?”
    私藏私兵還有些餘地,可若是私藏弓弩和甲胄,那可就真的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李世民覺得溫禾還是有些天真了,輕哼了一聲,說道。
    “哼,當年楊堅削弱他們的兵權,驅散他們的私兵後,也覺得他們沒那麽大的膽子,可後來呢,宇文化及不還是敢弑君。”
    這話倒是沒錯。
    “好了,此事朕會讓人幫你,不過除了鄭元璹父子,其餘人你不可再牽扯了,到此為止,朕會讓他們付出別的代價。”
    李世民擔心溫禾衝動行事,所以特意叮囑。
    溫禾笑著應下,心中卻不以為然:‘真當我是小孩啊,若不是為了出口氣,我才懶得管這件事情,若是想把事情鬧大的話,我早就派人去崔氏堵門了。’
    “你這豎子!”
    李世民看他懂事正欣慰著,卻見他撇了撇嘴,當即一腳朝著他的屁股踹了過去。
    半柱香後。
    溫禾頂著屁股上的腳印出了宮。
    許敬宗和黃春都在玄武門外焦急的等著。
    見他出來,許敬宗連忙迎了上前。
    “嘉穎啊,不好了,那博陵崔氏正在長安城內聯絡禦史和清流準備彈劾你。”
    博陵崔氏雖然比不上清河崔,可影響力也是足夠龐大的。
    加之還有別的士族在暗中推波助瀾。
    許敬宗擔心溫禾會成為眾矢之的。
    “彈劾而已,嘴長在他們的臉上就讓他們說吧,如今我們的當務之急,是盡快讓鄭允浩認罪。”
    隻要證據確鑿,任憑那些禦史和清流說破天,他也是秉公處置。
    隻不過行事稍微有些偏激,可這不恰恰說明,他對陛下的忠心嗎?
    “那之前抓的那些士族子弟呢?”黃春問道。
    正朝著張文嘯那邊走去的溫禾,頓時停下了腳步。
    他眼眸一轉,忽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未來長孫無忌抓到房遺愛後,給了他一張紙和一支筆,讓他供述出同謀是誰。
    這一次嘛……
    李世民說不要讓事情鬧大,可沒有說不讓他敲詐。
    溫禾摸了摸了下巴,回到黃春的身邊壓著聲音說道。
    “有勞老黃你,派人暗中去通知那些士族子弟的家人,就說鄭允浩在獄中攀咬,供出了不少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