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滅倭之戰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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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尾番南部邊界戰場,肅殺之氣席卷大地,黑色的箭雨之幕遮蔽天空,仿佛一片烏雲騰空而起,向幸田兼信的虎尾番軍激射而來。
“豎盾!”虎尾番的將領們立時高聲叫喊,提醒士兵們高舉手中的盾牌進行防禦。
幸田兼信此刻也返回了陣內,他甚至下了戰馬,拿起一麵鐵質的重盾遮擋在自己的頭頂上,即便是他也無法躲避遠江弓箭隊這樣的箭雨侵襲,隻要一個疏忽大意,很可能被射成馬蜂窩。
隨著鬼目番遠江弓箭隊的箭鏃落下,虎尾番的陣內發出一陣金鐵交擊的脆響,但更多的是箭鏃射中竹木盾牌發出的悶聲。
遠江弓箭隊是極其強力的遠程攻擊部隊,所使用的長弓非常強勁,有極遠的射程和極大的力道,虎尾番普通士兵所使用的竹木盾牌,或是頭上所帶的陣笠南方防禦這種箭鏃的進攻,往往隨著箭鏃的落下,士兵的盾牌便會被射穿,持握盾牌的手臂都會被箭鏃一起射穿,鮮血順著手臂流淌的地上,慘叫聲在陣中此起彼伏。
隻有少數精銳配備的鐵質盾牌才能防禦遠江弓箭隊的箭襲,但雖然不至於喪命和受傷,卻是一樣被壓製的抬不起頭來。
幸田兼信躲在盾牌之後,臉色鐵青,他沒想到鬼目番的遠江弓箭隊如此厲害,之前都是聞其名未見其實,今日陣前相遇,果然是名不虛傳,這樣的遠程攻擊確實難以招架。
不過他不會認為僅憑這樣的箭襲就能大敗自己的虎尾番軍,他的王牌兵種騎兵在與天國的作戰中傷亡慘重,但依然有兩千之數,而另一支殺手鐧,赤鬼軍卻是完好無損,這些重甲士兵隻要衝到對方的眼前,就一定能讓所謂的遠江弓箭隊嚐嚐近戰王牌兵種的厲害。
“命令!騎兵衝過去,吸引對方的注意力,赤鬼軍墊後,抵近對方的陣營,給我殺光這些遠江弓箭隊的混蛋!”幸田兼信咬著牙下達了一個幾乎瘋狂的命令。
騎兵在這個時候冒著箭雨衝鋒無疑是送死,騎兵雖然擁有極快的速度,但是一旦開始衝鋒,就無法輕易的轉向,對方是遠程強力射手,騎兵巨大的身軀無疑是對方最好的目標,又是正麵的衝鋒,根本無法轉向躲避,隻能是憑借騎兵的盾牌進行防禦,然後騎兵盾牌既小又輕,根本無法擋住遠江弓箭隊這種強勁的長弓射擊。
慘重的傷亡可以預見,但是幸田兼信為了讓赤鬼軍接近對方,也顧不得那許多了,隨著他的命令,虎尾番僅餘的兩千餘名騎兵頂著騎兵盾牌策馬而出,排成陣列向對方的軍陣衝去。
“嗬嗬嗬,幸田兼信恐怕是昏了頭了,他虎尾番以騎兵聞名倭桑瀛,但是對上我鬼目番的遠江弓箭隊,騎兵就是活靶子!這個時候讓騎兵向我們發起衝鋒,我倒要看看,有幾個能活著跑到我的麵前!”賀守一輕蔑的冷笑,向身邊的副官帶著譏諷的語氣說道。
“嗬嗬,沒錯,對方一定是瘋了,在我們的遠江弓箭隊麵前,這樣的衝鋒無疑等同於自殺!幸田兼信一定沒有什麽辦法,才想讓騎兵憑借速度的優勢來嚐試一下,那我們正好讓他們嚐嚐被當成靶子的味道吧,哈哈哈!”副官也是哈哈大笑著對賀守一說道。
“恩,傳令集中攻擊對方騎兵,看看他們能不能衝到我們麵前,哈哈,我很久沒有欣賞過這種場麵了,沒想到今天可以在虎尾番的騎兵身上見到絢麗的血腥,也真是不枉我重新披掛上一次戰場啊!”賀守一臉色有些激動的漲紅,笑著對副官下達了命令。
“殺!~”虎尾番的騎兵縱馬向前,頂著騎兵盾,冒著對方的箭雨奮力衝鋒。
一道道箭鏃從前方飛來,有些與他們擦肩而過,射中身後的同伴,有些貼著臉頰飛過,帶起臉上的一道血痕,有些射中胸口,讓騎兵翻滾馬下,有些射穿持握盾牌的手臂,讓鮮血飆濺飛灑。
冒著箭雨衝鋒的騎兵被當成靶子,不斷有人翻滾落馬,即便沒被摔死,也會被後麵奔騰而來的馬蹄踏為爛泥,許多戰馬失去了主人,尚不知曉,蹬開四蹄還在向前狂奔,直到被飛射而來的箭鏃射倒,成為戰場上的一具屍體。
遠江弓箭隊的射擊不曾停止,對著虎尾番騎兵連續攻擊,兩千名騎兵在這短短的一百五十步之內,傷亡慘重,幾乎半數之上的騎兵倒在了血泊之中,僅餘數百名騎兵帶傷衝到了鬼目番的軍陣之前。
“殺!”一名虎尾番的騎兵,怒目圓睜,手中的騎兵長槍奮力刺出,將一名遠江弓箭隊的士兵刺翻在地,還未等他抽出長槍,馬下數柄長刀便蜂擁而來,騎兵的身體被長刀砍成了爛肉,摔落馬下頓時死於非命。
遠江弓箭隊的士兵都是身強力壯之輩,身穿重甲,手持長弓,背負長刀,一旦交戰,先以長弓向對方發動箭襲,以強弓的射程和威力作為優勢武器,以遠程攻擊將對方阻擋在射程之外,讓對手無法靠近。
如果對方發起決死衝鋒,那麽箭雨過後,對方一定是傷亡慘重,士氣低落,即便到了眼前,遠江弓箭隊的士兵也會用身後的長刀作為近戰武器給對手致命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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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江弓箭隊的可怕之處,在此刻展露無遺,見箭雨之後,依然有數百騎兵衝到陣前,他們一個個放下手中的弓箭,取下背後的長刀向騎兵砍去,騎兵們被箭鏃阻擊,幾乎人人帶傷,馬速也降低到了一個非常緩慢的程度,此刻可以說沒有什麽衝擊力可言。
再被遠江弓箭隊的長刀一通亂砍,哪裏還有生還的希望?不過片刻的時間,數百騎兵已經是傷亡殆盡。
“啊哈哈哈,幸田兼信引以為傲的騎兵就這樣被我們全殲在這裏,相信這家夥心中一定在滴血吧!呃...那是什麽?”賀守一見虎尾番的騎兵被全滅,不由心中大喜,正自嘲諷幸田兼信,卻看見騎兵身後不遠處,一群身穿重甲,頭戴鐵盔,手持長刀的士兵向自己的陣前奔來。他心中不由一驚,剛才由於騎兵的目標過大,遮擋了這些重甲兵的行跡,他並沒有發現這些士兵隨著騎兵而來,現在騎兵被殲滅,這些士兵才顯露出他們的身影。
“不好,是赤鬼軍!快放箭,射死這些家夥!”賀守一麵色緊張的厲聲大喝,赤鬼軍的威名倭桑瀛無人不知,這些重甲兵戰力強悍,是極其厲害的近戰兵種,一旦近身,就算是遠江弓箭隊這些身高體壯、遠近皆可作戰的精銳士兵也極難抵擋。
赤鬼軍是虎尾番的兩大王牌兵種之一,其中一支萬餘左右的騎兵被天國殲滅大半,僅餘的兩千騎兵也在剛剛的衝鋒中被遠江弓箭隊殺了個精光,現在這赤鬼軍隨後而來,若是讓其近身,恐怕已經激戰一陣的遠江弓箭隊不是對手。
想到這裏,就算是以老辣著稱的賀守一也不免有些慌亂,急忙喝令遠江弓箭隊放箭阻敵。
“放!”遠江弓箭隊得到命令,再次拉開弓弦,朝著飛奔而來的赤鬼軍射出箭鏃。
此時赤鬼軍距鬼目番陣前已經十分的接近,大概隻餘五十步的距離,虎尾番騎兵奮不顧身的衝鋒,為他們提供了極好的掩護,這個距離雖然遠江弓箭隊的有效殺傷更高,但是事起倉促,很多箭鏃的便失去了準星,再加上赤鬼軍身著重甲,很多箭鏃即便射中,隻要不是致命部分,便很難讓赤鬼軍的士兵失去行動能力。
雙方距離不斷的接近,賀守一拔出腰間的野劍高聲喝道:“看準對方的要害射擊,拿出你們最精準的箭術,扞衛遠江弓箭隊的榮耀,殺了這幫虎尾番的混蛋!射!射死他們!”
“放!”隨著一聲令下,遠江弓箭隊再次拉開弓弦一陣齊射,箭如飛蝗,快似流星,紛亂的箭鏃再次朝赤鬼軍飛去。
“噗”隨著一聲聲箭鏃穿透鎧甲的悶響,赤鬼軍終於有人被射中要害而倒下,鮮血飛濺,染紅他們跑過的大地。
但是沒有人發出慘叫,還能繼續奔跑的人不會多看一眼已經倒下的同伴,踏著他們的屍體繼續向前狂奔而去,不顧地上被鮮血染紅的濕滑,不顧浸泡鮮血的泥濘,他們的眼中隻有敵人。
“媽的,這些到底是什麽人!?都不怕死嗎?”賀守一此刻驚歎赤鬼軍的悍不畏死,他此時才想起倭桑瀛人對赤鬼軍的評價,所謂赤鬼,一是因為他們身穿紅色的甲胄,而是因為他們悍不畏死殘忍血腥,仿如厲鬼,故而得名。
這些赤鬼軍的士兵有些被箭鏃射中肩膀、手臂等部位,隻要不是致命傷害,他們大多將箭鏃折斷,完全不顧自己的傷痛,繼續向前蜂擁而來,看的遠江弓箭隊的士兵一陣心驚膽寒。
本來雙方的距離就已經不遠,加上遠江弓箭隊被赤鬼軍的氣勢所攝,手上的動作自然慢了許多,讓赤鬼軍有更多的時間衝鋒,而且赤鬼軍的數量也並非虎尾番已經身為殘軍的騎兵可比,足有兩萬餘人。遠江弓箭隊一時之間也難以全部射倒,因此赤鬼軍已經接近了鬼目番的陣列之前。
賀守一見勢不妙便要下令撤兵,但是赤鬼軍卻是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隻是幾個呼吸之間,已經有赤鬼軍的士兵趕到了遠江弓箭隊的陣前,高舉手中的長刀怒劈而下,寒光閃動之下,立時一名弓箭手被劈成了兩瓣。
“啊!?”賀守一沒有想到這赤鬼軍的戰力如此的恐怖,一個普通的士兵居然有一刀將對方劈為兩半的實力。
他麾下的遠江弓箭隊成員更是心中驚恐,這樣不要命又凶殘的家夥,豈是人能抵擋,恐怕隻有那位天國的女皇才能收服他們吧?
其實他們完全不知道李患之根本沒有和這些赤鬼軍打過交道,便將幸田兼信擒拿了,後來因為幸田兼信徹底的臣服於李患之,赤鬼軍便完整的保存了下來,若是當初他們也和李患之交過手,此刻是否還能存在,尚未可知。
遠江弓箭隊畢竟也是鬼目番的精銳,雖說一時被赤鬼軍的氣勢所攝,但事到臨頭是絕對不會束手待斃的,這些精銳戰兵一個個丟棄了手中的長弓,將背後的長刀取下,不由分說與陸續趕上前來的赤鬼軍戰於一處。
戰場的形勢立時陷入一片僵持之中,一方是失去遠程優勢,但剛剛氣勢如虹的鬼目番精銳,另一方是不知恐懼悍不畏死的虎尾番王牌戰兵,雙方的長刀寒光閃動,交織一處,仿若電閃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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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不斷有人倒下,但隻要有一人倒下,他留下的空隙馬上會被後麵趕上來的人填補,雙方都沒有任何的花巧,隻有不斷的揮舞手中的長刀向前劈砍,直到麵前再無一個敵人為止。
赤鬼軍一名士兵被砍掉了一隻手臂,鮮血仿佛泉湧一般的從他的肩膀噴射而出,但他隻是晃了晃身子,並沒有倒下,被麵具覆蓋的臉上,完全看不到任何表情,隻有一雙血紅的眼睛放出森然的殺意。
一刀,仿佛閃電將對麵的遠江弓箭隊員頭顱斬掉了半邊,仿佛在宣告自己的有仇必報,再一刀,對方被他攔腰斬斷。
“啊,不好,河澤隊長死啦!”
“什麽?河澤隊長這樣的猛將都死了?”
“他媽的,這些赤鬼軍到底是不是人啊!?”
赤鬼軍的悍不畏死深深刺激著遠江弓箭隊成員的神經,沒有人對麵對這樣的對手而視若無睹、氣定神閑,那股決然殺意,那股非人的冷酷殘忍,讓敵對者不寒而栗。
終於遠江弓箭隊堅持不住了,他們可以不斷拉開弓弦射擊對手,可以手持長刀與敵人奮勇作戰,但是麵對這些赤鬼軍,他們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他們甚至懷疑這些赤鬼軍沒有痛覺的神經,不管遭受了什麽傷害,隻要沒有一刀將對方的腦袋砍下來,對方便會繼續揮舞長刀與自己作戰,這樣的敵人太過可怕,甚至他們都懷疑對方究竟是不是人?他們覺得這些赤鬼軍更像是地獄裏爬出的惡鬼!
遠江弓箭隊氣勢的低迷導致了防守的鬆動,赤鬼軍借機步步逼近,不斷的斬殺遠江弓箭隊的士兵,賀守一在後方看見整個戰場的形勢,心中大呼不妙,他可不想讓自己親手建立起來的精銳全部折損在這片戰場之上。
於是他急忙下令退兵,他這裏命令一下,遠江弓箭隊的陣型立時潰散,所有人都向後逃去。
“嗬嗬嗬,鬼目番軍敗了!隨我殺過去!”幸田兼信在後方看見赤鬼軍擊潰了遠江弓箭隊的防守,大喝一聲,催馬揮動長戈向敵陣殺去,虎尾番的大軍一聲暴喝,仿佛要發泄剛才被遠江弓箭隊壓製的憋屈,緊隨幸田兼信向鬼目番的軍陣衝去。
“快!快撤!”賀守一見自己的士兵已敗,趕緊下令撤兵,他調轉馬頭便要逃走,不想赤鬼軍攻勢生猛,已經有人殺到了他的身邊,他手下親兵衝上去拚死保護自己的主將,一時之間鬼目番的中軍大亂。
幸田兼信在馬上看見賀守一退路一時被阻,心中大喜,他猛催戰馬殺上前去,舞動手中長戈一陣橫掃,仿如秋風卷葉,摧枯拉朽,隻殺的賀守一的親兵衛隊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賀守一見幸田兼信殺來,心中大驚,他雖然嘴裏說的對幸田兼信不屑一顧,實則倭桑瀛第一猛將的威名卻是無人不懼,現在幸田兼信殺到眼前,他焉能不驚。
正待逃離,卻被幸田兼信殺到近前,大喝一聲,手起戈到,隨著一聲慘叫,血光飛舞,賀守一滿是皺紋的白發頭顱飛上半空,至死他眼中還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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