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再別離
    林耀宗一家總算是離開了。
    顧雨舟站立在窗前許久，才算強壓下心頭的煩悶。他回到辦公桌前按下了鈴鐺，喚來孫曉寒，交代道：
    “曉寒，我有些私事要處理，今天要早走，明天上午也不在公司，若有急事，等我下午回去再說。”
    說罷，他轉身快步離開，背影透著幾分落寞與決然。
    今天下班早，路上的風景還不錯，但是顧雨舟無心欣賞。
    一想到二爺爺、姑奶奶和姑姑明天都將離去，他的心中滿是不舍與悵惘。
    這一分別，重逢之日縹緲難期。
    看著車外兩旁的景致飛速後退，顧雨舟不禁想，這是不是很像自己此刻無法挽留親人離去的無力感。
    回到家中，院子裏一片忙碌景象。
    顧凝秋在小麗等人協助下，已將行李規整妥當，車輛也裝滿了行囊，隻等明日破曉啟程。
    顧雨舟看著這一切，眼眶微微泛紅，往昔闔家團圓的溫馨畫麵如走馬燈般在腦海閃現，對比此刻，更覺傷感。
    晚餐時分，平日裏熱鬧的飯桌此刻籠罩在一片壓抑氛圍之中。
    大家心不在焉地撥弄著飯菜，誰都沒有胃口，滿腦子都是即將分別的愁緒。
    保姆張姐見大家都不再吃飯，就默默收拾著碗筷，盡量放輕動作，生怕打破這脆弱的寂靜。
    顧風培拉了一把屁股下的椅子，靠近顧雨舟，他布滿青筋的手緊緊握住顧雨舟，目光中滿是關切與擔憂。
    “小舟啊，我們明天就都走了，留下你一個人我實在是不太放心。往後就靠你了。”
    “那些個心懷不軌的人，手段防不勝防，你千萬要小心，照顧好自己，別讓我們在外頭還為你操心。”
    顧風埡也在一旁附和，言語間盡是不舍：“孩子，凡事多留個心眼，安全第一，咱們顧家現在雖說難，可隻要人在，就有希望。”
    顧凝秋也想說什麽，但是話到嘴邊又什麽也沒說。
    顧雨舟聽著這些叮囑，心中暖流湧動，又滿是酸澀。
    比起長輩們對自己的掛懷，他滿心都是對幾位長輩遠行的憂慮。
    顧風培與顧風埡年事已高，身體虛弱，姑奶奶顧風埡更是行動不便，全靠輪椅代步，這一路舟車勞頓尋人，他怎能不揪心？
    顧凝秋年輕些，卻也剛經曆髕骨骨折之苦，尚未痊愈便要背井離鄉，未來諸多不便，種種艱辛可想而知。
    他忍不住又細細叮囑起來，從日常用藥到行程安全，事無巨細，直到長輩們打趣他 “哪像個爺們，婆婆媽媽的”，他才噙著淚，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收住了話頭。
    這一夜，顧家各個房間裏的燈都關的很晚，每個人都在自己的房間輾轉反側，往昔相聚的歡樂、明日離別的哀傷、對家族未來的忐忑，種種情緒交織，讓睡眠成了奢望。
    窗外，夜色深沉，偶爾的蟲鳴更添寂靜，屋內，是一顆顆被牽掛填滿的心。
    天還未透亮，顧雨舟已輕手輕腳走進廚房。
    他取出冰箱裏早已備好的餃子，這是遵循 “上車餃子，下車麵” 的老習俗，為遠行親人準備的一份心意。
    水沸下鍋，餃子翻滾，好似他此刻無法平靜的心緒。
    不多時，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桌，親人們陸續圍坐。大家默默吃著，眼中的不舍愈發濃烈。
    終於，出發的時刻來臨，車輛緩緩駛至門口。
    親人們一一上車，車窗搖下，那一張張熟悉而眷戀的麵容，讓他眼眶瞬間濕潤。
    他用力揮手，聲音略帶哽咽：“一路平安，到了告訴我。”
    車子漸行漸遠。
    顧雨舟轉身，看到年爺爺獨自站在一旁，滿麵淒然。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絲笑容，邁著略顯沉重的步伐向院子走去。
    那一刻，一種孤勇之感湧上心頭，仿佛他是這飄搖家族的唯一舵手，要在驚濤駭浪中闖出一條生路。
    他逐個房間走了一圈，在每個房間裏都坐一坐。仿佛要把親人們剛剛留下的這一些氣息全部都保留下來。
    最後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給林婉怡的遺像上了一炷香。
    “婉怡，二爺爺、姑奶奶、姑姑都走了，現在就隻剩你陪著我了。”
    “對了，你哥和你爸媽他們來了，我沒有答應他們的要求，我想就是你在，你也會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
    “現在的情況越來越複雜了，我沒有辦法隻能夠讓大家先行離開這危險之地，你得保佑我啊”。
    “還有啊，婉怡，豆豆已經平安到達美國，狀態還不錯，凝宇叔叔他們都很喜歡她。你放心吧。”
    “好了，不和你說了，我出去走走，有些事情我得好好的捋一捋。”
    顧雨舟起身往外走，他沒打算上午去上班。
    他剛出門才開始思考劉小虎以及汪小濤最近遇到的情況，手機微信就響了。
    消息是顧凝秋發來的。
    “小舟，我房間床頭櫃抽屜裏有一個筆記本，這裏麵有我自從創辦宇洲集團以來私下結交的一些人員的情況，我知道現在咱們的這種情況，很多人可能會對我們敬而遠之。”
    “但是，我相信人是有溫度的，不會所有人都隻認名利。咱們宇洲是正正經經幹事業的，咱們顧家人是堂堂正正做事情的。我相信他們會看到。
    這其中的一些人，從一開始我就都是衝著人品去結識的，我相信他們中的有些人可能會對你有所幫助。”
    “這是我這麽些年自認為積攢的最豐厚的財富。現在全都給你，隻望你安全，成功。”
    顧雨舟看完這條微信，笑了笑，自己的這位姑姑還真的是留著後手啊。
    不過姑姑對待自己真的是一千一萬個不放心。
    當然了對自己也是毫無保留的幫忙。
    他想對姑姑說些客氣話，但是想來想去最終還是回了“謝謝姑姑”幾個簡單的字。
    他又一次來到了顧凝秋的房間，從床頭櫃裏找到了顧凝秋留下的筆記本。
    顧雨舟止不住內心的好奇，隨手翻看。
    越翻看越對自己的這位姑姑心生敬佩。
    自己的底氣也更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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