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礦山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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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查結束時,梁工頭引導張亮到姚執事的辦公區域休息,一切安排妥當後,梁工頭離開。張亮卻靜不下心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趙長老給他高薪,他必須有所作為。於是馬不停蹄地來到礦工們生活的區域。
粗狂的礦工們在休息時,沒有什麽好的娛樂項目,聚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賭博,熱鬧非凡。張亮打聽有哪些人曾經在出事的區域幹過活,很快幾個喝的醉醺醺的家夥被人們找來。
醉鬼們一聽新執事要他們介紹出事地點的一些情況,竟然嚇的酒醒了幾分。
他們開始講述一些令人毛骨悚然故事。
礦山深處傳來沉悶的鑿擊聲,伴隨著礦工們粗獷的號子,在蜿蜒的坑道中回蕩。新開的第七開采點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特殊的味道——礦石的金屬味、汗水和泥土的混合氣息,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令人不安的異樣。
工頭王老五抹了把額上的汗,黝黑的臉上刻著深深的皺紋。他在這座山脈的礦洞裏已經幹了二十多年,見證過太多生死。礦山吃人,這不是玩笑話。頂板坍塌、瓦斯爆炸、透水事故,每一樣都能輕易奪走人命。
“都準備好了嗎?”王老五粗聲問道,目光掃過麵前十餘名礦工。
工人們點頭,臉上帶著少有的肅穆。開新礦點是大事情,按照傳統,必須先敬山神。這些粗漢子平日裏滿口髒話,行為粗魯,但在井下,他們對神靈保持著絕對的敬畏。
祭台很快擺好——簡單的木板上放著三牲祭品,兩隻紅燭分立兩側,一炷粗香緩緩燃燒,青煙嫋嫋上升,在昏暗的燈光中扭曲成奇怪的形狀。
“跪!”王老五喊道。
工人們齊刷刷跪下,粗糙的手掌合十,虔誠地叩拜。他們口中念念有詞,祈求山神保佑平安,保佑多采礦石。這些儀式傳承了幾代人,從未省略過。在出事率極高的井下工作,人們對超自然力量的敬畏遠超地麵上的居民。
放炮、祭品、點香、叩拜,一套流程完成後,工人們臉上的緊張才稍稍緩解。
“好了,山神會保佑我們的。”王老五拍拍手,“開始幹活!”
最初幾天,一切正常。新礦點的礦石品質出乎意料的好,含量豐富,讓工人們欣喜若狂。礦工的收入與開采量直接相關,好礦脈意味著更多的報酬。
然而,好景不長。
第三天午後,一聲慘叫從開采麵傳來。工人們紛紛扔下工具跑過去,隻見年輕力壯的李小虎抱著血流如注的左手在地上打滾。原本應該穩穩握在手中的金屬鑽杆不知為何突然反彈,鋒利的鑽頭直接切掉了他三根手指。
“怎麽回事?”王老五擠進人群,厲聲問道。
“不,不知道...”李小虎臉色蒼白,冷汗直流,“鑽杆突然就...就像有人推了一把...”
工友們簡單包紮後,急忙將李小虎送出礦井。事故在礦山並不罕見,大家雖然心有戚戚,但也沒多想。
然而,這隻是開始。
第四天,兩名工人在趕著裝滿礦石的木牛牛馬時,平時穩當的運輸工具突然失控,車輪斷裂,上麵的礦石滾落下來,砸中了一名工人的頭部,當場死亡。
第五天,三名工人同時病倒,症狀類似——頭暈目眩,四肢無力,仿佛一夜之間被抽幹了精力。
第六天,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張老三,一個在礦山工作了十五年的老礦工,在午餐休息時間後沒有返回工作崗位。工友們最初以為他溜號去偷懶了,但直到下班也沒見人影。問遍所有人,最後一個見到他的是同組的趙四。
“他說去解個手,然後就再沒回來。”趙四說,臉上帶著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人們組織搜索,找遍了整個開采區乃至相連的老礦洞,都沒有發現張老三的蹤跡。他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恐慌開始像潮濕坑道裏的黴菌一樣,悄無聲息地滋生、蔓延。
姚執事皺著眉頭聽完匯報,粗壯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麵。作為礦山管理的負責人之一,他經曆過各種事故,但新開采點這一連串的事件讓他感到一種莫名的不安。
“執事,工人們都不敢去第七開采點了。”王老五站在桌前,帽子上還沾著煤灰,“都說那裏...不幹淨。”
“放屁!”姚執事猛地一拍桌子,“什麽幹淨不幹淨的!我們是采礦的,不是講鬼故事的!”
王老五縮了縮脖子,但還是硬著頭皮說:“可是執事,這事太邪門了。受傷的礦工都說,事故前一刻他們突然頭暈,好像有什麽東西從身體裏被抽走了,然後才...”
姚執事沉默了一會兒。他也聽說了那些傳言——工人們在出事前都會感到突然的虛弱和恍惚。而且張老三的消失確實無法用常理解釋。礦山雖然通道複雜,但一個老礦工怎麽可能在工作麵上憑空消失?
“加強照明,兩人一組作業,不要單獨行動。”姚執事最終指示道,“我會派人調查。”
命令下達了,但效果甚微。
接下來幾天,事故依然發生。又有一名工人被掉落的礦石砸傷,兩個小組報告工具莫名其妙損壞,甚至有人聲稱在坑道深處看到了“黑影”。
更令人不安的是,又有兩人失蹤了。
這次是兩個經驗豐富的老礦工,他們結伴去檢查一處支巷,再也沒有回來。搜索隊隻找到了他們的帽子和工具包,人卻如同蒸發一般。
礦山的氣氛變得凝重起來。工人們交談時聲音低沉,眼神閃爍,工作時不斷回頭張望,仿佛黑暗中有什麽東西在窺視。生產效率自然大幅下降。
“執事,工頭們要求見麵。”門衛敲開門通報。
姚執事歎了口氣:“讓他們進來。”
三位工頭走進辦公室,他們都是礦山老人,有著豐富的經驗和一定的武功底子。為首的陳工頭直接開門見山:
“姚執事,這事不尋常。我們幾個商量了,打算自己先去查查。”
姚執事審視著三人:“你們知道風險嗎?”
“知道。”陳工頭點頭,“但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工人們一個個出事。放心,我們有些功夫底子,真有什麽問題,自保應該沒問題。”
姚執事沉吟片刻,最終同意了。他其實也好奇這些有一定修為的工頭會發現什麽。
然而,這一決定成了他職業生涯最後悔的決定之一。
三位工頭進入第七開采點後,就像之前失蹤的人一樣,再也沒有出來。
二十四小時後,姚執事親自帶領搜索隊進行全麵搜尋。他們檢查了每一寸坑道,敲擊每一麵岩壁尋找暗道,甚至冒險進入了幾條已經廢棄的老巷道,卻一無所獲。
五個人,包括三位有功夫在身的工頭,就這麽在密閉的礦山中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恐慌終於爆發了。
工人們拒絕進入第七開采點乃至相鄰區域,甚至有部分人開始辭職離開。謠言四起,有的說是觸怒了山神,有的說是挖通了地獄之門,還有的說是某種古老妖怪蘇醒了。
姚執事麵臨巨大壓力。礦山停產一天,損失巨大,更重要的是,如果不能查明真相,恐慌會蔓延到整個礦區。
就在姚執事焦頭爛額之際,一個消息傳來:山脈對麵的玄武宗礦區也出現了類似事故!
玄武宗與玄天宗,是掌控玄武山脈礦區的兩大門派。兩家曆來明爭暗鬥,為礦界劃分、資源分配紛爭不斷。正常情況下,對方出事,本方應該幸災樂禍才是。
但姚執事卻嗅到了一絲不尋常。
他決定親自去對麵礦區查看。名義上是“慰問”,實則是打探情況。
玄武宗礦區的負責人趙執事接待了他。兩人雖然分屬不同宗門,但多年打交道,也算老相識了。
“趙兄,聽說你們這裏也出了些事故?”寒暄過後,姚執事直接切入主題。
趙執事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沉默片刻後,他歎了口氣:“姚兄,不瞞你說,我們這邊的情況可能比你們還糟糕。”
他領著姚執事進入他們的新開采區——巧合的是,也在山脈的第七層。
一路走來,姚執事注意到對方礦區同樣彌漫著一種壓抑的氣氛。工人們麵色緊張,交談低聲,見到管理人員時眼神閃爍。
“我們已經停了三個作業麵。”趙執事說,“過去兩周,七人受傷,三人...失蹤。”
姚執事心中一震:“也是失蹤?”
趙執事沉重地點頭:“最詭異的是,有位塵芥境高階的工頭也失蹤了。他自告奮勇前去調查,帶著傳訊符和防護法器,但進入第七開采點後不久,通訊突然中斷,人再也沒出來。”
姚執事倒吸一口涼氣。芥境高階的工頭雖然不算高手,但已有一定修為,遠超普通工頭。連這樣的人都無法自保,事情遠比想象中嚴重。
“事故前,工人們是否會有突然恍惚的感覺?”姚執事問道。
趙執事猛地轉頭:“你們那邊也是?”
兩人交換了所知情況,越談越心驚——兩邊的事故幾乎一模一樣:先是小事故,然後人員失蹤,有修為的人去調查也會莫名消失。而且事發區域都在第七層,雖然分屬兩邊礦區,但地理位置上其實相當接近。
“難道我們的開采麵在深處某處相連了?”姚執事推測。
趙執事搖頭:“我查過地圖,最近的地質勘探也顯示,兩邊之間至少有三百米厚的岩層,不可能打通。”
“那怎麽解釋這種巧合?”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幾乎同時開口:“一起去查查?”
作為執事,他們都有磐石境初階的修為,自信比之前的調查者強得多。兩人商定計劃,各自準備法器符籙,約定次日一同進入青雲門這邊的第七開采點。
回到礦區,姚執事做了一番準備。他帶上了宗門配發的護身法寶——一麵玄武盾,還有多種探測和通訊符籙。他甚至暗暗決定,一旦發現不對勁就立即撤退,絕不冒險。
第二天,兩位執事在第七開采點入口處會合。趙執事同樣全副武裝,腰間掛著長劍,手中拿著一個羅盤狀的法器。
“這是探靈盤,能探測異常能量波動。”趙執事解釋道。
他們在礦工們擔憂的目光,步入了昏暗的坑道。
開采點內部與普通礦洞並無太大區別。岩壁上鑿痕新鮮,支撐木樁牢固,軌道延伸至黑暗深處。唯一異常的是那種幾乎可以觸摸到的死寂——沒有尋常礦洞應有的回聲和振動,仿佛整個空間被某種東西吞噬了。
“這裏確實不對勁。”趙執事低聲說,手中的探靈盤指針微微顫動。
越往深處走,那種壓抑感越強。姚執事感到自己的靈力運轉似乎變得遲滯,就像在水中揮拳一樣阻力增大。
“看這裏。”趙執事突然蹲下,指著地麵。
姚執事湊過去,看到岩地上有一些細微的痕跡,似乎是什麽東西拖拽過的痕跡,但又不明顯。
“像是...某種黏液幹了後的痕跡。”趙執事用手指摸了摸痕跡,放在鼻前聞了聞,“沒有氣味。”
他們繼續前進,來到了最後一名工頭失蹤的地方。這裏是一個工作麵,工具散落一地,仿佛使用者剛剛離開。
探靈盤的指針開始劇烈擺動。
“有強烈的能量波動,但不是靈氣,也不是魔氣...”趙執事皺眉,“某種我從未接觸過的能量形式。”
姚執事突然感到一陣心悸,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暗中注視他們。他猛地轉身,手按在玄武盾上。
“怎麽了?”趙執事問。
“感覺有東西...”姚執話未說完,整個坑道突然震動起來。
不是普通的礦山震動,而是一種有節奏的、仿佛巨大心髒跳動的震動。同時,岩壁開始滲出一種暗藍色的微光。
“防禦!”趙執事大喝一聲,手中已多了一張符籙。
姚執事激活玄武盾,一道土黃色光罩護住兩人。他們背靠背站立,全神戒備。
暗藍色的微光越來越亮,逐漸凝聚成某種旋渦狀。姚執事感到自己的靈力正在被快速抽取,玄武盾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
“這東西在吞噬我們的靈力!”趙執事驚呼,他的護身符籙也在迅速失效。
最可怕的是,姚執事感到一種精神上的抽取感——他的意識開始模糊,記憶碎片不受控製地湧現又消失,就像有人在他的識海中肆意翻找。
“必須離開!”姚執事大吼,試圖向後撤退,卻發現雙腿如同灌鉛,移動困難。
趙執情況更糟,他已經單膝跪地,麵色慘白,汗水如雨下:“我的丹田...它在吞噬我的本源...”
姚執事咬牙,將最後靈力注入玄武盾,爆發出最後的光芒。在那一瞬間,他看到了——
藍色光芒的中心,根本不是什麽光源,而是一個“空洞”,一個純粹虛無的黑暗。那黑暗正在貪婪地吞噬一切:光、聲音、靈力、甚至他們的意識。
而在這黑暗深處,他似乎看到了幾張模糊的人臉——正是之前失蹤的工頭和礦工!他們的表情痛苦而扭曲,仿佛被困在永恒的噩夢之中。
“走!”趙執事突然爆發出最後力量,扔出一張雷符。
雷光炸開,暫時打斷了藍色光芒的凝聚。姚執事趁機拖起趙執事,瘋狂向外逃去。
他們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重新看到入口處的燈光和焦急等待的人群。
兩人癱倒在地,麵色慘白,渾身顫抖,仿佛剛從噩夢中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