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餘文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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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餘文昇剛要開口向朱雄英匯報剛剛聽聞的事情,朱雄英已擺了擺手:“餘大人與諸位皆是朝廷棟梁,守土安民本就是分內之事。”他目光掃過廳中神色各異的官員,唇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若事事都要孤過問,倒顯得你們太過清閑了。”
滿堂官員紛紛俯首稱是,額間沁出細汗。
餘文昇僵在原地,喉間未說完的話又咽了回去。
朱雄英端起茶盞輕抿:“今日便散了吧。”
待官員們魚貫而出,蔣瓛閃身從屏風後轉出。朱雄英忽然轉身,沉聲道:“說吧,剛剛究竟怎麽回事?”
蔣瓛單膝跪地,從袖中掏出一卷浸著血水的密報:“回殿下,城郊鬆嶴村遭倭寇屠戮。倭人不僅搶走全部糧秣船隻,還將全村老少……”他喉結滾動,聲音發沉,“一個活口未留。”
朱雄英拍了一下桌子,怒道:“禽獸!”他猛地掀翻案幾,珍饈美饌灑落滿地,“屠村立威目的不知道是不是給孤一個下馬威。”
蔣瓛壓低聲音,“蹊蹺的是,倭人來去如風,連附近衛所的巡邏兵都未察覺異動。”
朱雄英踱步至地圖前,目光如鷹隼般掃過浙東海岸線。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牆上,隨著海風搖晃,宛如蟄伏的巨獸。三艘遊弋的倭船、突然出現又悄無聲息的屠戮者、寧波府內潛藏的內奸可不在少數啊……這些線索驟然擰成毒蛇,狠狠咬住大明海防的軟肋。
“讓錦衣衛即刻盯著寧波府所有官員,還有寧波衛、昌國衛、定海衛、觀海衛。”朱雄英突然轉身,眼中燃起滔天怒火,手指重重戳在地圖上,“臨山衛離此較遠,暫且按兵不動。但要密切關注其糧秣調動與人員往來!”
蔣瓛領命退下時,
一道身影從偏帳轉出,正是隨征的朱高熾。他身著素色錦袍,麵上帶著一貫的沉穩:“殿下,此事或有蹊蹺。”朱高熾走到地圖旁,指著象山港與各衛所的位置,“倭寇屠村立威,意在激怒我軍,若我們貿然追擊,極有可能中了埋伏。而衛所巡邏失察,內奸恐非一人,或已成互通消息的網。”
朱雄英目光微凝,看著這個堂弟。朱高熾雖文弱,卻心思縝密,這番分析與他不謀而合。“那依你之見?”
“示弱誘敵。”朱高熾拾起案上散落的密報,“錦衣衛繼續暗中排查,咱們做出疏於防備的假象。待倭寇以為有機可乘,再甕中捉鱉。”他頓了頓,補充道,“同時需盡快安撫周邊村落,以免民心惶惶。”
朱雄英沉思片刻,重重拍了拍朱高熾的肩:“好!就按你說的辦。不過,我們也不能什麽都不做,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然,是不是有些太過於安靜了。”
朱高熾道:“殿下此法更為妥當,高熾佩服……”
深夜……
寧波府……
朱雄英將最後一份卷宗合上。
寧波知府餘文昇與四大衛所指揮使的履曆——餘文昇於洪武二十六年四月調任寧波。
定海衛指揮使王銳出身勳貴,卻在倭寇犯境時按兵不動,行文措辭間滿是推諉之態。
朱雄英揉了揉眉心,“這寧波府的水,比我想得更深。”
“殿下,夜深了。”朱高熾推門而入,“可是發現了什麽?”
朱雄英:“餘文昇到任不過數月,衛所連番出事。這其中是不是有些人不滿餘文昇當這個知府,亦或者,餘文昇沒有這個能力當這個知府呢?這其中的水估計很深啊。倭寇來去如鬼魅,絕非單靠幾個眼線就能做到,必定是從上到下的腐敗才會導致今天的局麵。”
朱高熾沉吟片刻,道:“殿下打算如何做?”
“明日我會召見所有官員,聽他們述職。”
朱雄英起身踱步,繼續說道:“但光聽這些場麵話沒用。我打算讓你扮成我的模樣,代我坐鎮府衙。”
朱高熾神色驟變:“殿下!這萬萬不可!且不說我身形與您有差異,萬一被識破,不僅壞了計劃,更會陷您於險地!”
“正因沒人敢想皇太孫會讓人假扮,這招才出其不意。更何況,一般很少有人能近距離觀察孤,還有,你以為我明日為何要和個各官員見麵,就是為了減少你暴露的風險。明日你就打扮成孤的模樣,後續你隻需要讓他們蔣瓛會安排易容高手幫你,錦衣衛也會全程配合。盡量少見官員,能公文溝通就公文溝通!”
他按住朱高熾的肩膀,目光灼灼:“我喬裝出城,去鬆嶴村和周邊探查實情。你在府中按常理批複公文,你一直在寧波府,才能引那些內奸放鬆警惕。”
見朱高熾仍要勸阻,朱雄英沉聲道,“孤知道,慢慢解決也可以,但是,孤的時間不多,不能耗費在這點事情上。”
翌日……
朱雄英在驛站接見了各級官員。
“宣寧波知府餘文昇覲見!”隨著通傳聲,餘文昇整了整烏紗帽,踩著方步踏入殿內。
朱漆大門轟然閉合的刹那,外麵等候的官員們紛紛交頭接耳,唯有定海衛指揮使王銳眼神閃爍。
後堂內,朱雄英隔著竹簾注視著正堂。
“卑職餘文昇,見過太孫殿下!”餘文昇的聲音不卑不亢。
此時,易容朱雄英的朱高熾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餘大人到任數月,寧波府諸事繁雜,且說說工作上可有疏漏?”
堂內陷入寂靜。
餘文昇垂首道:“殿下明察,卑職有罪。到任月餘,未能保境安民,致使倭寇橫行,還請殿下降罪。”
朱高熾聞言挑眉,端起案上茶盞輕抿:“餘大人既知失職,可知是何原因所致?衛所兵力充足,糧餉不斷,為何連小小倭寇都剿不滅?”
餘文昇喉結滾動,張了張嘴卻未出聲,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朱高熾見狀,心中微動,抬手示意堂下眾人:“你們且退下,孤要與餘大人單獨問話。”待侍衛與文官盡數退出,正堂隻剩二人相對,氣氛陡然凝重。
“說吧,餘大人。”朱高熾將茶盞重重擱在案上,“若有難處,孤自會為你做主;若是藏著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