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帝王心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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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功宴落下帷幕,夜幕沉沉,白日裏喧囂熱鬧的皇宮,漸漸被靜謐的夜色所籠罩。萬籟俱寂之中,唯有朱元璋的寢宮依舊燈火通明。他特意派人傳喚朱雄英,準備趁著這夜深人靜的時刻,與孫兒傾心長談,將自己多年來領悟的帝王心術悉心傳授。
朱雄英接到傳喚,不敢有絲毫耽擱,匆匆趕來。踏入寢宮,他恭敬地向朱元璋行了大禮,言辭懇切:“爺爺,這般深夜,您喚孫兒前來,可是有極為重要的要事吩咐?”朱元璋臉上浮現出一抹溫和的笑意,抬手示意他坐下,目光中滿是慈愛與期許,細細打量著眼前這位意氣風發的少年,緩緩開口:“雄英啊,今日朝堂之上,你盡享榮耀,眾人的讚譽之聲不絕於耳,這些你都深切體會到了。然而,你必須清楚,這榮耀的背後,是如山般沉重的責任,以及無窮無盡的艱難挑戰。”
朱雄英神色認真,重重地點了點頭,語氣堅定地回應道:“孫兒明白,斷不會因今日些許成績便驕傲自滿,忘乎所以。”朱元璋微微頷首,接著語重心長地說道:“無論是身為帝王,還是日後輔佐帝王,駕馭群臣之道乃是重中之重。你瞧那朝堂之上,諸多大臣心思各異,猶如繁星閃爍,卻各有軌跡。有的臣子忠心赤膽,一心隻為國家昌盛、百姓安康;但也有一些人心懷不軌,滿腦子算計著如何謀取私利,將國家大義拋諸腦後。你務必要學會明辨忠奸,讓忠誠之士得以施展抱負,為國家竭忠盡智;而對於那些心懷叵測之人,要不動聲色地加以製衡,絕不能讓他們的奸計得逞,危及國家根基。”
朱雄英聽得全神貫注,雙眸緊緊盯著朱元璋,內心暗自思索著這番話語的深意。朱元璋見狀,繼續娓娓道來:“就拿當年的胡惟庸來說,他權勢滔天之時,結黨營私,黨羽遍布朝堂,妄圖把控朝政。若不是及時察覺並果斷鏟除,我大明江山恐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這就要求你具備敏銳的洞察力,能夠從細微之處察覺臣子們的心思動向,洞悉他們的真實意圖。同時,還需深諳恩威並施之道,使大臣們既敬畏你的威嚴,又對你忠心耿耿,不敢有絲毫僭越。”
“那究竟該如何做到恩威並施呢,爺爺?”朱雄英虛心求教,眼神中滿是求知的渴望。朱元璋神色變得莊重嚴肅,緩緩解釋道:“所謂恩,便是要懂得適時獎賞有功之臣,讓他們真切感受到自己的付出能夠得到認可與回報。就如今天對沐英、藍玉等一眾功臣的嘉獎,便是施恩之舉。但這恩賞必須把握好分寸與尺度,切不可過度,否則他們便會恃寵而驕,忘卻本分。而威,則是要樹立起至高無上的威嚴,讓大臣們清楚地知曉,違反律法、背叛朝廷必將遭受嚴懲,後果不堪設想。一旦有人觸犯底線,哪怕是皇親國戚,也絕不能姑息遷就,必須嚴懲不貸,以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
朱雄英沉思片刻,若有所思地說道:“孫兒明白了,這恩威並施的關鍵,就在於拿捏好分寸,讓大臣們在敬畏與忠誠之間尋得微妙的平衡。”
朱元璋欣慰地笑了笑,眼中滿是讚賞之色,又進一步闡述道:“還有,在帝王之道中,製衡之術至關重要。朝堂之上,切不可讓某一股勢力過度膨脹,否則便會尾大不掉,難以掌控,極易引發禍亂。你要學會巧妙地讓各方勢力相互牽製,彼此製約,如此方能穩坐朝堂,掌控全局。比如,文臣集團與武將集團之間,不同地域出身的官員之間,都需形成一種微妙而又穩定的平衡態勢。”
朱雄英若有所思,腦海中浮現出朝堂上的場景,說道:“孫兒記得,此次平定雲南歸來,朝堂上有些大臣對沐英大伯和舅姥爺藍玉的卓越戰功心生嫉妒。孫兒可否利用這種微妙的情緒,促使他們之間形成一種製衡的局麵呢?”
朱元璋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的光芒,點頭說道:“你能想到這一點,實屬難得。但需謹記,製衡並非是要挑起他們之間的爭鬥,而是要引導他們在良性競爭中,共同為朝廷效力,為國家的繁榮貢獻力量。你要從中巧妙斡旋,讓他們明白,唯有齊心協力,眾誌成城,我大明江山才能長治久安,穩固如泰山。”
這時,朱元璋像是想起了什麽,目光望向殿外深沉的夜色,開口問道:“雄英啊,今日這慶功宴,你都看到了些什麽呢?”朱雄英微微皺起眉頭,陷入沉思,片刻後回答道:“孫兒看到了將士們的榮耀與自豪,看到了百姓們的歡呼雀躍,也看到了滿朝文武對我大明的一片忠心。”朱元璋輕輕搖了搖頭,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這些固然沒錯,但你還需透過表象,看到更深層次的東西。今日朝堂之上,那些大臣們紛紛向你敬酒、對你稱讚有加,你可曾想過,他們都是發自內心的嗎?”
朱雄英一怔,心中暗自思量,片刻後說道:“孫兒以為,其中大部分大臣是出於對我平定雲南戰功的認可與敬重,不過,或許也有部分人是看在爺爺和父親的尊貴地位上,才這般逢迎。”朱元璋滿意地點點頭,說道:“沒錯,這朝堂之上,人心複雜難測,猶如深不可測的淵藪。有的人是真心盼你成才,期望你日後能夠將大明江山治理得繁榮昌盛;可有的人,不過是在阿諛奉承,他們看中的是你背後的權勢,妄圖日後能從你這裏謀取私利,飛黃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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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帝王,你必須學會明辨忠奸善惡,切不可被表麵的阿諛之詞所迷惑。就拿沐英和藍玉來說,他們確實有勇有謀,對大明忠心耿耿,此次平定雲南,居功至偉。但你也要時刻牢記,權力越大,責任便越重。他們手握重兵,倘若有一天起了異心,那對我大明而言,將是一場滅頂之災。”朱元璋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鷹,仿佛能穿透人心,洞察一切陰謀詭計。
朱雄英聽得極為認真,不住地點頭,說道:“孫兒明白,定會小心謹慎,不敢有絲毫懈怠。可孫兒該如何防範此類情況發生呢?”朱元璋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製衡之術,乃是帝王必須掌握的核心要義。你要在朝堂上有意識地扶持不同的勢力,讓他們相互製衡,彼此牽製,任何一方都無法獨攬大權。朝堂上的文臣集團與武將集團,他們之間既有合作,又存在矛盾。你要善於利用這些矛盾,引導他們為了各自的利益而奮力拚搏,同時又都離不開你這位君主的公正裁決。”
“再者,對於那些有才能的臣子,既要充分重用他們,賦予他們足夠的權力和崇高的地位,讓他們能夠盡情施展才華,為朝廷效力;又要時刻保持警惕,防止他們的權力過度膨脹,失去控製。這就如同放風箏一般,手中的線要收放自如,既要讓風箏飛得高遠,又不能讓它掙脫束縛,斷線而去。”朱元璋邊說邊做出收放絲線的手勢,形象生動地比喻著。
朱雄英沉思良久,又問道:“爺爺,孫兒記住了。可孫兒還有一事不明,倘若遇到兩難的抉擇,該如何是好呢?”朱元璋笑了笑,說道:“這世間之事,哪有那麽多絕對的是非對錯。有時候,你必須從大局著眼,權衡利弊,必要時犧牲一些小的利益,以換取更大的利益。比如在處理邊疆戰事時,若一味地強攻硬取,雖能取得勝利,但會犧牲眾多將士的生命,耗費大量的錢糧物資。此時,你就得思索是否可以通過外交手段,或者其他更為巧妙的策略,達到同樣的戰略目的,從而減少不必要的損失。”
不知不覺,夜已深沉,大殿外的月色愈發濃重。朱雄英心中卻如同撥雲見日,對帝王之道有了更為深刻透徹的理解。他站起身來,鄭重地向朱元璋行了一個大禮,言辭堅定:“爺爺,孫兒今日受益匪淺,定會銘記您的諄諄教誨,不負您和父親的殷切期望,竭盡全力守護好我大明江山。”朱元璋欣慰地看著朱雄英,目光中滿是期許,說道:“好,去休息吧,往後的路還漫長,你要一步一個堅實的腳印,穩步前行。”
朱雄英退下後,朱元璋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千。這個孫兒聰慧過人,心懷天下,今日一番交談,他思維敏捷,對答如流,領悟力極強,實乃大明之福。然而,前路漫漫,朝堂之上波譎雲詭,各方勢力暗流湧動,朱雄英未來要麵臨的挑戰數不勝數,要學習的東西更是無窮無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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