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盜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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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雄英近日全身心投入到海軍組建的事務中,每日天未亮便起身,穿梭於水師營地與造船廠之間。他親自監督戰船的建造進度,與工匠們探討設計的改良;精心挑選水兵,考量他們的水性、武藝和意誌。每一個細節他都不放過,滿心期許著能早日打造出一支威震四海的強大海軍,為大明開拓海外的廣闊天地。
    然而,就在朱雄英緊鑼密鼓籌備之時,應天府的朝堂之上,一場風暴正悄然來襲。
    洪武十八年,春日一如既往地降臨應天府。暖煦的陽光傾灑在巍峨高聳的皇城,琉璃瓦熠熠生輝,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可城中百姓的生活,卻全然沒有這春光的明媚。元末的戰火讓社會經濟遭受重創,至今仍未徹底複蘇。市井街巷之間,彌漫著一股沉重壓抑的氣息。街邊的小商販們有氣無力地叫賣著,往來的行人神色匆匆,眼眸中滿是對生計的憂慮與無奈。
    奉天殿內,氣氛凝重得近乎窒息。朱元璋端坐在龍椅之上,身姿筆挺,卻難掩麵色的凝重。他的眼神深邃而憂慮,緊緊盯著殿下的群臣,仿佛要將這朝堂上的一切都看穿。出身貧寒的他,曆經無數艱難險阻才建立起大明王朝,對元末貪腐橫行、官員不作為給百姓帶來的苦難有著切膚之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隻有徹底禁絕貪腐,才能讓大明江山長治久安。加之近年來,六部權力日益膨脹,隱隱有難以掌控之勢,這讓朱元璋深感不安。他決心借此次事件,以雷霆手段整頓吏治,強化皇權,重塑朝堂的清明與威嚴。
    恰在此時,北平承宣布政使司李彧與提刑按察使司趙全德偕同戶部侍郎郭桓等人共同舞弊、吞盜官糧的消息傳入宮中。朱元璋聽聞,眼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寒光,那是被背叛與憤怒點燃的火焰。他毫不猶豫,當即下旨徹查,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此事關乎國之根基,務必查個水落石出,一個貪官都不許放過!”
    三月的一天,禦史餘敏、丁廷舉神色匆匆地步入朝堂。他們的腳步急促而沉重,臉上滿是嚴肅與緊張。二人跪地,雙手高高呈上彈劾郭桓等人的奏章。他們言辭懇切,條理清晰地詳細告發郭桓等人私吞兩府賦稅並私分浙西秋糧的罪行。朱元璋接過奏章,目光迅速掃過每一行字,越看臉色越陰沉。待看完最後一個字,他猛地一拍龍椅扶手,怒聲喝道:“這些貪官汙吏,竟敢如此大膽妄為,公然竊取國家命脈,朕定要將他們一網打盡,以正國法!”那聲音在大殿內回蕩,震得群臣紛紛跪地,不敢直視龍顏。
    審訊室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陰暗的角落裏,燭火搖曳,將郭桓的身影拉得扭曲而詭異。郭桓被押解進來,他的臉色蒼白如紙,腳步虛浮,卻仍心存一絲僥幸。主審官詹徽端坐在案前,神色冷峻,目光如刀。見郭桓進來,他猛地一拍驚堂木,大聲吼道:“郭桓,你可知罪?禦史彈劾你私吞賦稅、秋糧,鐵證如山,還不速速招來!”郭桓身子一顫,卻仍強裝鎮定,狡辯道:“大人,這其中定有誤會,下官一心為朝廷效力,兢兢業業,怎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詹徽冷笑一聲,那笑聲中滿是嘲諷與不屑,他一揮手,命人呈上收集的賬目證據。一本本賬冊被重重地摔在桌上,每一本都詳細記錄著郭桓貪汙的細節,那密密麻麻的數字,就像一把把利刃,刺向郭桓最後的心理防線。在鐵證麵前,郭桓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雙腿一軟,癱倒在地,終於交代了部分罪行。
    隨著審訊的深入,案情愈發錯綜複雜,宛如一團亂麻。郭桓交代出此案牽涉四府、十二個布政使、六部等諸多官員,他們相互勾結,編織成一個龐大而隱秘的貪腐網絡。他們手段層出不窮,通過篡改賬目、虛報損耗等手段,私吞官糧多達兩千四百萬石。這個驚人的數字傳入朱元璋耳中時,他氣得渾身發抖,雙手緊緊握拳,指節泛白。他下令將郭桓等人打入大牢,同時命錦衣衛傾巢而出,將涉案的其他官員一一緝拿歸案,務必讓每一個貪官都受到應有的懲處。
    一時間,應天城內人心惶惶,仿佛被一層陰霾籠罩。大街小巷都在議論著這場驚天大案,百姓們義憤填膺,對貪官汙吏的行徑咬牙切齒。他們聚集在街頭巷尾,紛紛訴說著自己的遭遇和對貪官的痛恨。而朝堂上的官員們則人人自危,生怕自己被牽連其中。一些平日裏與郭桓有往來的官員,嚇得臉色慘白,匆忙開始銷毀證據,試圖撇清關係。但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朱元璋派出的錦衣衛盡收眼底,這些官員如同驚弓之鳥,在城中四處逃竄,卻始終逃不出法網的追捕。
    朱標身為太子,雖平日溫和儒雅,但麵對這等關乎國家根基的大事,也深感憂慮。他與朱雄英商議道:“雄英,這郭桓案牽連甚廣,朝堂震動,百姓也人心惶惶。我們必須協助父皇,妥善處理此事,穩定朝局。”朱雄英點頭稱是,眼中透著堅定:“太子殿下所言極是。這貪腐之風若不徹底根除,大明的根基恐將動搖。隻是在懲治貪官的同時,也要注意安撫民心,避免引發更大的動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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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尚書王惠迪深知此案關係重大,他親自帶領刑部官員仔細梳理每一份證據,力求將案件查得水落石出。他整日忙碌於刑部衙門,審閱堆積如山的卷宗,與下屬們反複研討案情。他對下屬們說:“陛下將此案交予我們,是對我們的信任,我們絕不能辜負陛下的期望,一定要讓每一個貪官都受到應有的懲罰。”在他的帶領下,刑部官員們日夜奮戰,不辭辛勞,隻為給天下百姓一個公正的交代。
    然而,案件的審理並非一帆風順。有些官員為了自保,不惜顛倒黑白,相互推諉責任,甚至誣陷他人。在一次朝堂辯論中,一位涉案的布政使為了減輕自己的罪行,竟然誣陷另一位清正廉潔的官員也曾參與貪汙。這位被誣陷的官員氣得滿臉通紅,眼眶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在朝堂上據理力爭:“陛下明鑒,臣一向奉公守法,從未與這些貪官同流合汙,這分明是他們為了自保而編造的謊言!”朱元璋坐在龍椅上,看著朝堂上混亂的局麵,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心中更加堅定了徹查到底的決心,絕不能讓這些貪官的陰謀得逞。
    隨著案件的逐步推進,越來越多的官員被牽連進來。朱元璋下令將郭桓等人斬首示眾,又將六部左右侍郎以下全部處死。刑場上,氣氛肅穆而壓抑,劊子手手起刀落,一顆顆人頭滾落,鮮血染紅了土地。百姓們圍在刑場周圍,有的拍手稱快,大仇得報;有的則麵露不忍,感歎世事無常。但這並沒有平息所有的波瀾,反而引發了更大的爭議。各地地主豪強也被牽連其中,他們原本在地方上擁有一定的勢力,如今卻因郭桓案遭受重創。這些地主豪強們紛紛群情激憤,四處奔走呼號,試圖為自己辯解,局勢愈發緊張。
    朱雄英看著朝堂上的混亂局麵,心中憂慮萬分。他向朱元璋進諫道:“皇爺爺,如今案件已然大白,貪官也得到了應有的懲處。但各地地主豪強反應激烈,若處理不當,恐生民變。我們應在懲治貪腐的同時,安撫民心,穩定局勢。”朱元璋聽後,陷入沉思,他深知朱雄英所言有理,但多年來對貪腐的深惡痛絕讓他難以輕易釋懷。
    為了平息民眾輿論,朱元璋以逼供信的罪名論處了右審刑吳庸。吳庸在獄中悔恨交加,他本是為了維護朝廷的公正,卻因案件的複雜性而成為了替罪羊。他在獄中寫下遺書,表達了自己對朝廷的忠誠和對案件處理的無奈。他在遺書中寫道:“臣一心奉公,卻落得如此下場。隻望陛下能明察秋毫,還朝堂一片清明。”這封遺書輾轉到了朱標手中,朱標看完後,心中五味雜陳。他拿著遺書去見朱元璋,說道:“父皇,吳庸雖有過錯,但罪不至死。如今他含冤而死,恐會寒了眾多官員的心。”朱元璋看著遺書,沉默良久,長歎一聲:“朕也無奈,為了平息民憤,隻能如此。但朕會銘記此事,日後定當更加慎重。”
    六月,朱元璋頒布了《六部贓罪詔》,詳細條例郭桓等罪狀,讓天下百姓都能清楚了解貪官們的罪行。詔書張貼在應天府的大街小巷,百姓們紛紛圍攏過來觀看,一時間議論紛紛。
    九月,又頒布《禦製大誥》,進一步羅列郭桓及其黨羽的主要罪行,這一係列舉措讓百姓們看到了朱元璋打擊貪官汙吏的決心。
    郭桓一案追回的贓款補充了國庫收入,國家的賦稅體係也在此次事件後得到了完善。朱元璋借助此案,整肅了官場士風,強化了專製皇權,官員結構也得以重新調整。然而,這起案件由於波及麵太廣,也引發了諸多爭議。
    朝堂上,一些大臣私下議論紛紛。一位老臣憂心忡忡地對同僚說:“此次郭桓案,雖然懲治了貪官,但牽連人數太多,許多官員都被處死,如今朝堂之上人心惶惶,恐怕會影響國家的正常運轉。”另一位大臣則歎息道:“是啊,陛下的初衷是好的,但手段過於嚴厲,導致一些無辜的官員也受到了牽連。長此以往,恐怕會讓官員們人人自危,不敢盡心盡力為朝廷效力。”
    在民間,百姓們對案件的看法也各不相同。有的百姓拍手稱快,認為朱元璋為他們出了一口惡氣,大快人心;但也有一些百姓擔心,如此大規模的整治,會不會讓朝廷陷入混亂,影響到他們的生活。他們害怕朝堂的動蕩會波及到民間,讓本就艱難的生活雪上加霜。
    朱標和朱雄英也在密切關注著朝堂和民間的反應。朱標對朱雄英說:“雄英,此事雖已暫時告一段落,但朝堂的震動和民間的議論仍未平息。我們要協助你爺爺,盡快穩定局麵,恢複朝堂的秩序和百姓的信心。”朱雄英點頭道:“爹所言極是。我們可以建議皇爺爺,在加強吏治的同時,推行一些惠民政策,讓百姓感受到朝廷的關懷,也能緩解他們的擔憂。”
    這場郭桓案,如同一把雙刃劍,在打擊貪腐、整頓吏治的同時,也給大明王朝帶來了巨大的衝擊。朱元璋站在皇城的城樓上,望著應天府的大街小巷,心中五味雜陳。他深知,大明的未來依舊充滿挑戰,而他作為一國之君,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朱標和朱雄英站在他的身後,眼神中同樣透著堅定與決心。他們明白,在這風雲變幻的時代,唯有齊心協力,才能讓大明這艘巨輪在曆史的洪流中穩步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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