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勸李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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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雄英跨出皇宮的巍峨大門,腳步不自覺地頓了頓。抬眼望去,碧空如洗,日光毫無遮攔地傾灑而下,可他卻絲毫感受不到暖意,心間沉甸甸的,仿若墜著千斤巨石。他深知,此番前往李善長府邸,肩負的是挽救朝堂危局、穩固大明江山的重任,成敗在此一舉,不容有失。
沿著寬敞的朱雀大街前行,街道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百姓們或挑擔叫賣,或結伴而行,歡聲笑語不斷,處處洋溢著太平盛世的祥和景象。朱雄英望著這熟悉的市井畫麵,心中卻五味雜陳。他暗自思忖,若不能妥善解決李善長與淮西集團的問題,這來之不易的安寧或許將如鏡花水月般轉瞬即逝。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李善長曾經的颯爽英姿,那是在戰火紛飛的歲月裏,李善長跟隨朱元璋南征北戰,出謀劃策,為大明的開國大業立下汗馬功勞,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再想想如今李善長岌岌可危的處境,朱雄英不禁喟然長歎,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不多時,朱雄英來到了李善長府邸前。眼前的景象與記憶中的熱鬧場景截然不同,讓他心頭猛地一揪。往昔門庭若市、熱鬧非凡的府邸,此刻卻大門緊閉,冷冷清清,好似一座被時光遺忘的荒宅。門口的石獅子上落滿了灰塵,往日的威嚴不再。值守的侍衛們垂頭喪氣地站在一旁,身形佝僂,眼神中滿是驚惶與無助,全然沒了昔日的精氣神。
朱雄英深吸一口氣,穩步走進府邸。庭院中落葉堆積,無人清掃,一陣微風拂過,落葉簌簌作響,更添幾分淒涼。他徑直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沉穩有力,可內心卻波瀾起伏。
剛踏入書房,一股沉悶壓抑的氣息撲麵而來。李善長獨自坐在書桌前,身形傴僂,宛如一棵飽經風雨摧殘的老樹,形容枯槁。他的頭發變得稀疏灰白,雜亂地散落在肩頭,臉上刻滿了深深的皺紋,皮膚鬆弛且黯淡無光,全然沒了往日開國元勳的風采。
李善長聽到腳步聲,緩緩抬起頭,瞧見朱雄英的瞬間,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緊接著掙紮著起身,想要跪地請罪。他的動作遲緩而艱難,每一個起身的動作都伴隨著身體的微微顫抖,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朱雄英見狀,急忙快走幾步,雙手穩穩地扶住李善長,語氣誠摯溫和:“韓國公,不必多禮。當下局勢危急,咱們還是坐下來一同商討應對之策。”
李善長緩緩抬起頭,眼眶泛紅,眼中滿是感激與愧疚,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皇太孫,我李善長犯下不可饒恕的大錯,辜負了陛下的信任,有負皇恩,罪該萬死。如今哪還有臉麵與您平起平坐?若不是您念及往昔情分,為我等四處奔走求情,我李善長恐怕早已身首異處,整個家族也將遭受滅頂之災。這份搭救之恩,老臣就算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說著,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幾欲奪眶而出。
朱雄英輕輕拍了拍李善長的肩膀,溫聲安慰:“韓國公,您曾為我大明出生入死,浴血奮戰,立下的赫赫戰功,皇爺爺和天下百姓都銘記於心。此次雖犯下過錯,但皇爺爺顧念舊情,仍給了您和淮西集團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李善長苦笑著搖頭,眼中滿是苦澀與絕望:“皇太孫,您有所不知,如今證據確鑿,我李善長恐怕在劫難逃,整個家族也將被牽連,這都是我自作自受啊。”
朱雄英神色一正,表情嚴肅認真:“韓國公,事到如今,尚有一線生機。隻要您和淮西集團全力配合,或許還能挽回局麵。”
李善長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希望之光,但很快又被重重疑慮所掩蓋,滿臉疑惑地問道:“皇太孫,不知有何良策?”
朱雄英緩緩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將早已深思熟慮的計劃徐徐道來:“韓國公,皇爺爺希望您能帶頭,勸說淮西集團交出免死鐵券,以此作為懲戒。同時,朝廷將推行軍製改革,設立全新的軍權管理機構。如此一來,既能彰顯國法的威嚴,又能消除朝廷對軍權旁落的隱憂,還能給淮西集團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李善長聽聞此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起來。免死鐵券,那可是他們多年來出生入死換來的無上榮耀,是家族安危的最後一道屏障,如今要他帶頭交出,實在是難以割舍。他沉默良久,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幾近哀求:“皇太孫,免死鐵券對我們而言意義非凡,一旦交出,往後若是再遭變故,我們便再無任何依仗,全族老小的性命將危在旦夕啊。”
朱雄英耐心地勸解道:“韓國公,您不妨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即便保留免死鐵券,以如今的形勢,它真能保您和淮西集團平安無虞嗎?皇爺爺推行軍製改革,是為了穩固大明江山,強化軍權統一,這是順應時代發展的必然趨勢。若淮西集團積極配合,不僅能保全顏麵,日後還有為朝廷效力的機會,重拾往日的榮耀;若執意抗拒,隻會讓皇爺爺更加失望,招來更為嚴重的災禍。到那時,不僅您自身性命難保,整個家族和淮西集團都將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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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長眉頭緊鎖,內心陷入了激烈的掙紮。他想到了家中天真爛漫的孫輩,他們還懵懂無知,尚未領略世間的美好;又想到了那些跟隨自己多年、一同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淮西集團兄弟,他們的命運此刻都與自己的抉擇息息相關。交出免死鐵券,無疑是一場勝負未知的豪賭,但不交出,便是死路一條。書房內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仿佛空氣都已凝固,唯有李善長沉重的呼吸聲和偶爾發出的歎息聲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寂靜。
朱雄英見李善長仍在猶豫不決,繼續循循善誘:“韓國公,您在淮西集團威望極高,隻要您登高一呼,眾人必定響應。您肯定也不希望看到淮西集團因一時的固執而走向覆滅吧。如今皇太孫給了我們這難得的機會,若不珍惜,全族都將遭受滅頂之災!”
李善長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與掙紮,他緩緩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昔日與朱元璋並肩作戰的場景。戰場上硝煙彌漫,喊殺聲震耳欲聾,他們在槍林彈雨中衝鋒陷陣,為了共同的理想和信念而拚搏奮鬥。那些熱血沸騰的歲月,那些生死與共的誓言,仿佛還在耳邊回響。他深知,大明江山來之不易,是無數人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如今若因一己之私而破壞這份來之不易的和平與穩定,他必將成為千古罪人。
許久,李善長緩緩睜開眼睛,眼中滿是無奈與決然,長歎一聲說道:“皇太孫,容我再思量一番,此事關係重大,我需與淮西集團的兄弟們共同商議。但無論結果如何,老臣都對您的搭救之恩銘記於心,若能渡過此劫,必定肝腦塗地,為您效犬馬之勞,以報答您的大恩大德。”
朱雄英微微點頭,神色關切:“韓國公,時間緊迫,還望您盡快做出決定,我靜候您的答複。”說罷,朱雄英起身告辭。離開書房時,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仍沉浸在痛苦思索中的李善長,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這位曾經的開國元勳能做出正確的抉擇,為大明江山的穩固再添助力 。
走出府邸,朱雄英深吸一口外麵的空氣,隻覺肩頭的壓力愈發沉重。他明白,李善長的決定關乎著朝堂的穩定與大明的未來,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必須慎之又慎。此刻,日光依舊燦爛,可朱雄英的心情卻依舊沉重,他抬步朝著皇宮的方向走去,腳步堅定而有力,準備迎接這場艱難博弈的下一個挑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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