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潞州荒田現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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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十幾日立冬了,初冬的寒風,恰似一把把尖銳無比的刀刃,在潞安驛道上肆虐橫行,無情地切割著這片土地。厚重的積雪,在無數車輪日複一日的反複碾壓下,漸漸失去了原本的潔白,變成了汙濁不堪的冰泥,緊緊黏附在驛道之上。朱雄英乘坐的暖轎,在這崎嶇難行的道路上艱難地顛簸前行,猶如汪洋中的一葉扁舟,在波濤洶湧的大海裏奮力掙紮。
突然,暖轎毫無征兆地猛地傾斜,一股強大的慣性差點將轎中的人狠狠甩了出去。原來是抬轎的驛卒,在這冰滑的路麵上不慎一個踉蹌,整個人重重地跪倒在地。李景隆聽到動靜,反應迅速,立刻掀開轎簾,正要張口厲聲叱責,可目光卻瞬間被驛卒襤褸的褲管下那慘不忍睹的雙膝所吸引。隻見驛卒的膝蓋已然凍成了青紫色,如同被霜打的茄子,上麵還殘留著絲絲血跡,在凜冽的寒風中顯得格外刺眼,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生活的艱辛與苦難。
“換馬。”朱雄英眉頭緊緊擰在一起,形成一個深深的“川”字,他毫不猶豫地迅速解下身上那件珍貴的貂裘,用力擲給驛丞,語氣堅定且不容置疑地說道,“把這些役夫送惠民藥局,立刻!”他的話音還在空氣中回蕩,遠處土丘後突然如鬼魅般竄出十幾個蓬頭稚子。孩子們身上的衣衫單薄得可憐,在寒風的肆虐下,他們的身體瑟瑟發抖,如同秋風中的落葉。他們手中捧著早已結冰的黍米飯團,眼神中滿是無助與渴望,撲通一聲齊刷刷地跪在地上,叩頭高呼:“青天老爺賞口熱湯吧!”那稚嫩的聲音,在寒風中顯得如此微弱,卻又如此刺痛人心。
朱允熥看著眼前這令人心酸的場景,鼻尖早已被凍得通紅,心中一陣酸楚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他下意識地正欲解囊相助,卻被兄長伸手按住。就在這時,道旁枯柳後緩緩轉出一個戴鐐銬的老吏。老吏麵容憔悴不堪,仿佛被歲月抽幹了所有的活力,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一般,緩緩說道:“貴人莫施舍!這些俱是衛所軍餘,昨日王千戶剛打過饑荒……”老吏的話,猶如一顆沉重的石子,投入了朱雄英等人平靜的心湖,激起了層層漣漪,讓他們敏銳地意識到,這看似普通的一幕背後,必定隱藏著錯綜複雜的利益糾葛,猶如一張無形的大網,將眾人悄然籠罩其中。
申時三刻,凜冽的寒風如同一頭咆哮的猛獸,呼嘯著凶猛掠過潞安府界碑。原本刻有“澤州”二字的界碑,在歲月與風雪的侵蝕下,如今已被刮去半邊,字跡殘缺不全,仿佛一位飽經滄桑的老人,默默訴說著這片土地所經曆的風風雨雨。接駕的知州身著補服,神色慌張,連滾帶爬地跪在結冰的官田裏。朱雄英目光如炬,瞬間便注意到知州補服上沾著的新鮮麥苗,那一抹翠綠在這冰天雪地中顯得如此突兀。“下官該死!昨夜驟雪壓垮了驛站......”知州低著頭,聲音因恐懼和緊張而顫抖不已。然而,他那躲閃的眼神卻時不時地飄向東北方的烽燧。朱雄英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那裏正騰起詭異的青煙,那青煙如同一條蜿蜒的毒蛇,緩緩升騰在空中,好似一隻無形的手,將整個潞安府悄然籠罩在一片神秘而危險的氛圍之中,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第二日,朱雄英一行按照原定計劃前往勘察所謂的“荒田”。當朱雄英那雙精致的鹿皮靴踏入田地時,瞬間便陷入了三寸厚的麥茬之中,仿佛這片土地在無聲地抗拒著他們的到來。李景隆見狀,手持寶劍,用力掘土。隨著“鐺”的一聲清脆而突兀的聲響,劍尖挑出一塊帶火漆的界石。“晉府牧馬場”五個篆字在雪地裏泛著血光,仿佛是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無情地揭露了隱藏在背後的真相。隨行的屯田司主事看到這一幕,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仿佛見了鬼一般,緊接著便忍不住嘔吐不止。原來,他認出這正是去年戶部撥給移民的“彰德府無主之地”。這一驚人的發現,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在眾人心中轟然炸開,讓大家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也使得移民工作背後那隱藏已久的陰謀,開始逐漸浮出水麵,如同黑暗中的鬼魅,露出了猙獰的一角。
當夜,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潞安府的寧靜。潞安府庫突發走水,熊熊大火如同猙獰的惡魔,張牙舞爪地瞬間吞噬了整個府庫。火舌肆意舔舐著周圍的一切,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仿佛在瘋狂地宣泄著某種邪惡的力量。朱雄英得知消息後,沒有絲毫猶豫,毫不猶豫地衝進了火場。就在他踏入火場的瞬間,恰見庫吏鬼鬼祟祟地將一冊《軍屯黃檔》投入火盆。那庫吏的動作如此慌張,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與決絕。李景隆反應迅速,如同獵豹般敏捷,飛劍斬斷庫吏的右臂。庫吏慘叫一聲,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般摔倒在地。殘頁上“太原左衛私墾”字樣在血泊中漸漸暈開,仿佛是一個個血字,在無聲地控訴著某些人的罪行,讓人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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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個焚冊滅跡!”朱允熥憤怒地攥著焦黑的紙角,渾身氣得發抖,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在看似平常的移民工作背後,竟然隱藏著如此巨大而可怕的陰謀。就在眾人憤怒不已,內心充滿了震驚與憤慨之時,窗外忽傳來晉王特使那尖銳的唱喏聲。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頂八抬大轎緩緩駛來,那轎子裝飾得頗為華麗,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紮眼。轎簾掀開,一個描金漆匣滾落出來。當眾人懷著忐忑的心情打開漆匣時,裏麵盛著的不是眾人所期待的文書,而是三顆淋滿胡麻油的移民頭顱。朱雄英定睛一看,正是月前在汾水畔哭訴的軍戶家眷。這一幕,宛如一場噩夢,讓眾人感到毛骨悚然,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也讓他們更加清晰地認識到,此次移民工作麵臨的阻力是如此巨大,猶如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橫亙在他們麵前。
五更梆子響時,整個潞安府還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仿佛被黑暗的巨獸吞噬。朱雄英獨自坐在殘垣之上,周圍一片寂靜,隻有寒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如同鬼哭狼嚎,讓人不寒而栗。他的掌心緊緊握著爺爺所賜狼毫的斷柄,思緒如潮水般洶湧而來。忽然,他憶起離京前夜在觀星台所見:紫微垣東北,一顆客星正肆無忌憚地侵吞著太孫的輝光。這一奇異的景象,仿佛預示著他此次移民工作將會充滿艱難險阻,猶如在荊棘叢中艱難前行,每一步都可能布滿陷阱。然而,這也更加堅定了他為百姓謀福祉、揭開真相的決心,他深知,自己肩負著重大的使命,如同背負著千斤重擔,不能退縮,也無法退縮。為了大明的百姓,為了爺爺的殷切期望,他必須勇往直前,如同無畏的勇士,衝破重重迷霧,揭開移民背後的陰謀,還百姓一個公道。而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在這片看似平靜卻暗流湧動的土地下,一場激烈而殘酷的鬥爭,才剛剛拉開帷幕,等待著朱雄英去勇敢麵對,去奮力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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