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田螺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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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紗窗簾在陽光照射下彎出風動的弧度,綠色在白紗掩映下時隱時現。
    微生商敲了幾聲門後推開,推門的動作多少有些迫切。
    門吱呀一聲開了,穿堂風慌張地同他擦肩而過。
    房間是濕淋淋的,仿佛是昨晚的雨,趁著沒合攏的窗子趁機造訪洗劫了一番,床上躺著個身影,睡姿亂七八糟,肩頸半露,白皙的腹部微微起伏,甚至有一半身子都懸在空中。
    果然,還沒醒。
    微生商看了眼大敞的窗戶,鼻尖動了動,才意識到這人估計昨夜裏吐了酒,大半夜去把雨漣漣的窗戶給打開透氣,也不嫌冷。
    他轉身去雜物間拿來拖把把地麵拖了個幹淨,然後猶豫了兩秒,去將濕透的被子從床上掀了起來。
    青年離開了唯一的保溫工具,在身體和冷空氣親密接觸的那一刻瑟縮了一下。
    微生商站在一邊疊被子,同時漫不經心地用餘光注意著床上青年的狀態。
    青年睫毛顫了顫,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微生商將被子疊好丟進髒衣簍,那人終於悠悠轉醒。
    迷蒙的眼睛睜開,虹膜清透,沒有一天宿醉的狼狽感。
    他們悄無聲息地對視了兩秒,微生商移開視線,身體僵硬地開始收拾著桌子上的酒瓶和碗筷廢紙。
    熾熱的視線快要將他的後背穿透。
    很尷尬,微生商感覺自己有點鬼迷心竅的意思,這人自殺不自殺的關他什麽事,他又不是沒見過遠道而來自尋短見的旅客,也不是沒見過不愛惜自己身體,把自己灌得爛醉的酒鬼,況且客棧保潔也不是他職責範圍內,現在幹嘛過來摻和這一腿。
    他正了正色,直起肩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故作輕鬆地轉過頭去,隻是這一下,又宕機了。
    青年側躺在床上,一隻手支著腦袋,此時正笑吟吟地盯著他瞧。
    溫潤如玉的清俊臉龐,此刻竟能從中品出幾分邪性來。
    微生商正要脫口而出的話此時卡殼堵在喉嚨裏,眼神幾次閃爍,最後盯著手中滿當的垃圾袋,聲音沙啞:“今天客棧不提供午飯。”
    “哦。”青年喉嚨中溢出一聲輕笑:“我還以為是田螺姑娘,原來是小老板。”
    “不是老板。”聲音順著濕潤的空氣鑽進耳朵,微生商感覺渾身都酥麻,他解釋道:“隻是員工。”
    青年聞言聳了聳肩,沒說什麽,翻身下了床,趿拉著拖鞋走到了微生商的身邊。
    他最後在與微生商僅隔半米的距離站定,微生商掀起眼瞧他,同他對上了視線,隨後那雙眼睛下滑,落在微生商的身上,像是一簇火苗,瞬間燃起了燎原之勢。
    青年抬起手,微生商狼狽往後趔趄一步。
    下一秒,手中的垃圾袋就被人奪了去,青年毫不顧忌地伸手鑽進一堆垃圾裏開始翻找。
    微生商:“……”
    緊張是正常的,因為這人就不是一正常人。
    青年從垃圾袋裏掏出個啤酒瓶,未開封的,用身上的t恤擦了擦,笑著抬頭對微生商道:“這沒開封,還可以喝。”
    說著就拉開了拉環,氣泡瘋狂往外洶湧,青年眼瞧著就要將瓶口往嘴裏送。
    微生商嚇得眉頭一抽,下意識抬手按住了瓶口,由於慣性作用,手背和青年溫熱的嘴唇擦過。
    “你幹什麽?”青年被他突然的動作也嚇了一跳,然而非但沒生氣,反而笑了起來。
    “很髒,都和其他垃圾混過了。”
    微生商心緒重重地看了眼眼前的青年,隻覺得這人當真是求死無門,想要用細菌感染的方式折騰死自己麽?
    他轉身進了衛生間,將酒瓶裏的酒嘩啦倒了個幹淨,再回到房間,就看見青年抱著手臂,斜著身子倚著牆,目光頗為不舍地盯著他手裏的酒瓶瞧。
    微生商剛想解釋給他買瓶新的,還沒開口,後者的目光輕飄飄移到他臉上,眼中盈著笑:“看在你漂亮的份上,倒了就倒了吧。”
    微生商:“……我給你換新的。”
    “不用。”青年拒絕:“剛好喝不下了,倒了也罷。”
    這句話說完,房間裏又沒有聲音了。
    直到哢嚓一聲,微生商垂眸,才發現自己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用力,將這空的易拉罐給捏扁了。
    “吃飯嗎?”
    青年盯著他哼哼一笑:“不是說今天客棧不提供午飯?”
    其實這隻是他隨口亂說的。
    微生商不偏不倚地同他對視,仿佛在用坦然掩飾自己的心虛:“可以去普覺寺。”
    他說完,頓了頓,隻見青年安靜地等著他說下一句。
    “我帶你去。”
    青年忽然笑了:“街上這麽多飯店,我犯不著專門往那鑽。”
    “……嗯。”微生商沒什麽話說,兩人竟然就這麽靜默地站著對視了兩秒,微生商甚至感覺自己被誰下降頭了。
    他垂頭撿起垃圾袋,默了默,對麵前的青年道:“那我走了。”
    他走到門口,忽然被人叫住。
    “等等。”
    微生商忽然感覺一股熱度驟然從腳升到天靈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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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感覺腦子昏聵,茫然地轉過頭。
    下一秒,青年笑問道:“新的被子什麽時候送過來?”
    對上微生商渙散的視線,唐鳳梧好笑地眯了眯眼,覺得有些奇怪又有些可愛,耐心解釋道:“我下午還要補個覺,嗯?”
    微生商這才發現自己會錯了意,按捺住心中莫名的期待,磕巴道:“一會兒……一會兒就送新的來。”
    話落,頗為慌不擇路地離開了房間。
    門框被撞了個響。
    房間又一次變得空蕩。
    唐鳳梧疲憊地囫圇躺回了床上,他盯著天花板,天地又一次變得昏花起來,穿堂風依舊桀驁地吹著,眼前,卻慢慢地陷入了黑暗。
    ————
    “回魂了。”
    岩錄在微生商麵前打了個響指,狐疑地盯著微生商的臉瞧:“你今天是怎麽了?又是抽筋又是早退,現在竟然還思春起來了。”
    微生商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他的插科打諢,隻是紙上的墨跡已經失了序,在微生商出神的掌控中在幹淨的作業本上留下了個難看的印記。
    已經看不清原先抄的題目,微生商將這頁撕了,換了一頁重新把題目抄上去。
    岩錄見了鬼似的盯著他瞧:“今天這麽闊氣呢?作業本都舍得撕?”
    被這麽一侃,微生商才驚覺方才幹了什麽,有點肉疼地從垃圾袋裏將方才那張紙撿了回來,捋平放在一邊打草稿。
    “到底是怎麽了?”就連召思微都拖了個凳子坐到他旁邊,邊寫作文邊問他:“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微生商下筆又停,麵色複雜地抬起頭看向兩人:“有一個人,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他交流。”
    圓珠筆按了又按,彈簧控訴微生商對他做出的迫害。
    “我感覺在他麵前,好像,就是說什麽,做什麽,好像都在……出醜一樣。”
    微生商苦惱地將自己頭發往後捋,隨後將手撐著臉,隔絕了外界的視線交流。
    渾然沒有發現岩錄和召思微麵麵相覷,眼眸中皆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誰……誰啊?”岩錄感覺自己聲線都不正常了:“哪班的姑娘?怎麽沒見你提過?”
    召思微看了岩錄一眼,隨後看向微生商,敏銳地點明道:“是客棧的客人?”他頓了頓:“阿蘭不是隻讓你打掃大堂和走道的衛生嗎?怎麽會需要和客人交流?”
    微生商早已聽不進去他們二人的話,隻托著臉看向窗外,隻是不想他這副糗樣惹得路過的人紛紛投來視線,有的結伴相行的,看了他這副蠢樣竟然還竊竊私語快步笑著離開。
    若不是知道他們聽不見自己的心聲,微生商還以為自己的心思就這麽昭然若揭了。
    他幹嘛要多管閑事?
    筆墨在紙上穿行,微生商泄憤一般將草稿紙劃得麵目全非。
    岩錄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惴惴地問道:“到底是誰啊?你跟我說說不行?哥們幫你答疑解惑。”
    他好奇得心癢難耐渾身不得勁,箍著微生商的肩膀瘋狂搖:“你快點說啊別逼我求你行嗎,到底是什麽樣的天仙能讓你鐵樹開花?!”
    “什麽天仙?什麽鐵樹開花?”
    學委收作業路過這邊的座位,聽見岩錄這麽大呼小叫,也不由得停下了腳步,秀麗的馬尾垂在肩前,身形瘦削,目光盈盈地盯著幾人在流轉。
    “孟白?下節課是不是換成化學了?”
    孟白勾著鬢角的發絲別到耳後,瞥了眼岩錄敷衍點了點頭,注意力又移到了微生商的身上:“阿商不是說不早戀嗎?什麽天仙?”
    天仙天仙……
    微生商受夠了岩錄總喜歡把話題往情情愛愛的方麵瞎掰扯。
    他蒙著腦袋,然而閉上了眼又能看到青年熟睡的麵容上浮現的紅暈,以及呢喃中的紅唇張合。
    他自暴自棄般猛地直起身來,崩潰地怒視著岩錄:“不是女的,就是個客人,你到底有完沒完?”
    岩錄一愣,登時哈哈大笑起來:“有完有完,你早說不就完了,知道你臉皮薄不喜歡聊這個,我不問你不就行了?”說著轉身拿過自己的作業本跟微生商有模有樣的寫起了作業:“誒,這題你教教我解題思路唄。”
    微生商被惹得惱火,但看到了習題又靜下心來揣摩。
    孟白站在一邊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很久,終於在臨近上課的時候戳了戳微生商。
    “你可不要半途而廢,我們說好的呀,一起考清北呀。”
    微生商覷了她一眼,試圖在記憶中找到和孟白的約定,但未果,又將注意力放在了習題上。
    孟白見這人不搭理自己,努了努嘴,轉眼看到召思微臉上戲謔的表情,於是瞪了回去。
    召思微隻是笑了笑,沒再看她,敲了敲桌子,抵住微生商的筆尖:“等等,這裏再解釋一下。”
    孟白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最後忍不住低聲罵召思微:“心機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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