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商走後，唐鳳梧靠在沙發上久久不能釋懷。
    時至今日，他仍然記得少年掌心滾燙的溫度，也記得洶湧的快感如何將他淹沒。
    不能輕易遺忘，他甚至覺得，自己離開西猛不遠，就又會返程不知廉恥地找微生商溫存。
    可……可微生商實在太著急了，他根本沒有做好準備，微生商甚至沒有問過自己願不願意回到鷺洲。
    他都已經沒有家了，鷺洲哪裏還是他的家。
    “……”
    或許他需要點時間整理思緒，然後再跟他好好談談。
    畢竟一段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他若是沒有這個想法，也不可能跟微生商做到這一步。
    可是直到他說過準備離開的那天，微生商始終沒有來。
    厚重的窗簾緊閉著，窺不見月升日落的天光。
    唐鳳梧想房約應該到期了，於是他開始拖著依舊酸痛的身體收拾行李。
    其實他不太想離開這裏，在短時間內對一個陌生人產生依戀並不簡單，但事情就是切實地發生了，現在想要擺脫對他的依賴，更不是一件易事。
    更何況，他現在對微生商的眷戀，已經從心理上擴散蔓延至生理。
    他竟然開始想念沒日沒夜的那幾天。
    將衣服全都淩亂地塞進大敞的行李箱之後，唐鳳梧站在原地沉默著好久都沒有動作。
    忽然，他看見地毯上躺著一支斷了墨的圓珠筆。
    ……
    心髒像被泉水泡發了似的又漲又滯澀，微生商反應過來時，已經站在了門前。
    前台告訴他這間房還沒有退房，他當時想，唐鳳梧應該是不在意自己，所以也無所謂去留的時是否要避開他。
    可這樣令人心碎的幻想在打開門的那一刻盡數煙消雲散。
    唐鳳梧跪在沙發前，臉埋在抱枕裏，熾熱的呼吸從偶爾探出的縫隙中溢出。
    好像是在啜泣，但並沒有明顯的哭聲。
    輕巧的骨頭架不住敞開了扣子的襯衫，領口孤零零下滑，雪白的香肩半露，細長的脖頸像天鵝引頸，在細微的動靜間拉出了性感的弧度，襯衫不是一般的懂事，透著光將柔韌的腰肢展現得淋漓盡致，寬鬆的休閑褲腰被跪在了膝蓋之下，壓在柔軟的地毯之上。
    微生商看不見那副場景，但顱內掀起的驚濤駭浪告訴他，那一定香豔至極。
    下一秒，那雙水光粼粼的黑眸，猝不及防地轉過頭看向了自己，微垂的睫毛像被雨後壓彎的白薔薇，眉間似蹙非蹙，寫滿了難nai，好像在說——你要麽過來，要麽走，光站在那裏不動像個石頭，我恨死你了。
    我恨死你了。
    這樣的認知讓人欣喜得近乎忘乎所以，是愛也好恨也罷，隻要不是沒有感覺！
    牙關就快要被咬碎，微生商斂著粗重的呼吸，邁著沉重又淩亂的步伐，心律不齊地朝著對方走去。
    他曾經天真的以為唐鳳梧容易勾人遐想是因為他克製緊收的領口，
    可眼下這樣被暴雨侵襲後的壓枝月季，竟然更讓人心如擂鼓，飄飄欲仙。
    微生商最後兩步幾乎是撲過去的，他憎惡那隻筆，後悔當初為什麽要把這個死物當做見他一麵的借口，阻擋他們親密無間的任何人任何事物都讓他發狂。
    “你需要我做什麽？”微生商從背後環抱著唐鳳梧瘦弱的脊背，顫抖著聲音，語氣虔誠。
    嘴唇細密地從脖頸親吻到了肩胛，好像剛才的一幕他並非親眼所見，無論唐鳳梧做了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在他心目中永遠是需要被高高仰望的聖潔的菩薩。
    “不要筆，你想做什麽想要什麽我都能為你做到，你不喜歡鷺洲我就不去，我隻想看你身體安好，沒有生病感冒，不會被風吹得頭疼，隻要你能讓我接到你的一點消息，哪怕隻是今天睡了幾個小時，有沒有做一個好夢？”
    他托著唐鳳梧的身體轉了一圈，讓他坐進自己懷裏，眼眶盈熱，心髒不停震痛，還在後怕沒見到唐鳳梧離開前的最後一麵。
    “又不是生離死別。”
    唐鳳梧語氣清淺，隻一開口，就掃空了他滿肚子的怨恨。
    “怎麽又來找我了？我以為你生氣，再也不想見我了。”
    “怎麽可能。”微生商愛惜地撫摸著他的後腦，指腹輕輕揉捏他的眼瞼、鼻唇，像在精心對待最喜愛的娃娃。
    “我一直喜歡你，從開始就沒有想過回報，怎麽可能會生氣？”
    不要回報是假的，所以唐鳳梧猜後麵那句也是假的。
    “不信。”
    微生商輕輕歎了口氣，沉默著。
    青年從他懷裏抬起頭，狀態比剛才他推門而入的時候好了些，仰著下巴在他喉結上親了親，仿佛在暗示些什麽。
    微生商沒接茬，也不知是不懂還是暗戳戳生氣，幫他把身上淩亂的衣物解下來，都已經粘上了，穿著也不舒服。
    唐鳳梧不知道他為什麽沒上鉤，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趁微生商拽下褲腳，又抬頭咬在了他的下巴上。
    這一下的調情意味十足，如果好不明白的話那就是故意裝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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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鳳梧緊盯著微生商的表情，卻隻瞧見後者懶懶地掀了一下眼皮，隨後站起身走進了浴室，徒留唐鳳梧一人赤身裸體地坐在客廳的地毯上。
    “……”
    “你這是什麽意思？”
    唐鳳梧站起身也不管好不害羞，赤著腳就追進了浴室裏。
    “不是說你能代替筆嗎？要你還不如我自己玩。”
    微生商將他的衣服褲子放進了盥洗台中，轉過身細細掃了一眼唐鳳梧的身體，隨後抬手撫在那片細嫩的後腰上。
    腰身薄瘦，皮膚細膩得像一片輕飄飄的飛羽，唐鳳梧身上幾乎沒有黑色素沉澱，除了恰到好處的零星幾顆小痣外，就連膝蓋都是粉的。隻是可能前幾天跪得有點久，幾處地方多了些青紫。
    體溫熨燙，唐鳳梧哆嗦了一下。
    “身上的痕跡都還沒消，急著走幹什麽？我又不是洪水猛獸。”
    聞言，唐鳳梧再次抬眼，看見了他眸中一閃而過的受傷。
    “好了。”微生商對上他的視線，思量著措辭：“幫你揉一下……那些傷。”
    他是帶著藥來的，一開始並未抱有唐鳳梧還留在房間裏的期待，不過現在是派上了用場了。
    唐鳳梧身上的痕跡多得有些觸目驚心，但實際上都是些無關緊要的。
    他披著薄毯坐在枕墊上，伸著腿，讓微生商幫自己把淤青揉開。
    盯著黝黑的發旋瞧了一會兒，唐鳳梧忍不住問：“你之前怎麽不來找我？”
    “怕你生氣。”
    唐鳳梧抬腳踩了踩他跪的膝蓋，小聲道：“其實我接受度挺高的。”
    微生商垂著眸嘴角掛著淺笑，也沒說信不信。
    唐鳳梧見他這麽不識趣，心頭惱火，刁難人的心思暴起，長腿往微生商肩頭一踹，掰了掰：“這裏才是傷的最嚴重的。”
    微生商視線下意識看去，眸光閃了閃，將鬢角的碎發勾到耳後。
    隨後又不發一言地轉過身去夠書包裏的酒精和棉布。
    “你想弄死我啊？”
    微生商跪回唐鳳梧身前，用棉布蘸取酒精擦了擦手，然後一本正經道：“來吧，開始履行我的職責。”
    唐鳳梧驚疑不定地盯著他瞧：“什麽職責。”
    微生商一頓，臉上紅了半邊，囁嚅道：“代……代替筆的職責。”
    唐鳳梧後知後覺，差點沒笑岔氣。
    “……”
    “不著急走了？”
    話音隱沒在黏膩的親吻聲中，唐鳳梧閉著眼趴在微生商的肩頭，揚起眉，懶洋洋地用下巴磕了磕微生商的肩膀。
    微生商親了親他的耳朵，看著唐鳳梧的側臉，最終還是把想要問的話咽進肚子裏。
    唐鳳梧有不想回鷺洲的理由，他不應該糾纏。
    但他沒問出口，唐鳳梧卻主動提起了這個話題：“你不是要去h大嗎？”
    饜足的聲音清冷中包裹著柔軟，在他耳邊嗬氣如蘭，微生商環在他腰間的手又抱得更緊了些。
    “不去了。”
    耳邊傳來輕笑，唐鳳梧頭也不抬地揪他的耳朵，隨後放下手，在他背上拍了拍，仿佛在寬慰：“去吧。h大很不錯的。”
    微生商將人抱得更緊，蹭著他的耳朵，聲音沙啞：“那裏沒有你。”
    “我不想去。”
    唐鳳梧默了默，忽然撐著他的胸膛坐直了起來：“我會去。”這一次，他確定是在放過自己：“和你一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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