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來到龍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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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山腳下的龍窯,窯主丘行易正在給陶碗上釉,幾個學徒正在認真看他手裏的動作,丘行易一邊上釉一邊講解,學徒們聽的極為認真;
看到孫兒把蕭裕等人領進來時,忙招呼蕭裕先等一下,待他把手裏的生胚泥碗上釉後,交給學徒,讓他們上手操作。
丘行易細細交代一番,又去井邊淨了手,這才來到窯爐旁,見到幾人在聽蕭裕講解,他趕忙上前,笑盈盈道,“蕭公子,讓你久等了!”
蕭裕拱手,微笑道,“丘窯主客氣,不知我訂製的餐具可完成?”
“你訂的四套規格的陶製餐具均已完成,隻是燒製的瓷器沒有成功,所有物什均在室庫中。”
“請隨我而來。”丘行易說完,領著他們進了庫房。
蕭裕進了庫房,張景給她搬來凳子,蕭裕站在凳子上驗貨,她看到燒製好的陶盤、陶碗、陶湯盆、陶湯勺等餐具光滑細膩、完好無缺,滿意的從凳子上跳下來。
丘行易讓身旁的兩個兒子搬下一副餐具,張景隨後搬了一副八件套的餐具,丘行易、陸伯憲、蕭錦等人拿著剩餘的餐具;
他們把餐具移到外麵,一幅幅餐具紛紛擺在圓桌上,擺了十件套的,又接著擺十二件套、十四件套的餐具,餐具擺好,在圓桌內形成各種蓮花的圖案,拚出的蓮花令人美不勝收,陸伯憲等人見此,滿臉都是驚喜。
蕭錦欣喜若狂,忍不住問道,“小弟,這幾幅餐具太好看啦,這都是你想出來的?你也太聰明了!”
蕭裕訕笑,謙虛道,“設計出這個圖案,其實很簡單,隻要把圓桌的麵積算出來,利用直徑,再計算餐具麵積,餐具的總和加起來,剛好與圓桌匹配。再設計出不同)圖案的餐具,組合起來便形成這個蓮花的形狀了。”
“除了蓮花,還可以設計出雛菊、八卦形、或圓形圖案,不過這個形狀需要陶車模具,還要考驗師傅的手藝,師傅製出一種形狀需要長久的時間練習,不同圖案所耗費的精力不言而喻!”
“所以,我便隻讓丘師傅製作出這款圖形的餐具,其他的就不考慮了。”蕭裕說完,從包裏取出幾張圖片遞給蕭錦。
蕭錦看到不同的圖片,連聲讚道,“小弟,你說的竟是真的,這個圓形的餐具很漂亮,還有這個雛菊花形的餐具也很漂亮。”
蕭錦說完,便把銀光紙遞給陸伯憲。
陸伯憲接過,看著上麵精美的圖片,震驚不已!連忙問道,“小表弟,這些都是你畫的?這些餐具太漂亮了!”
蕭裕點頭。
陸伯憲又問,“這些可是白玉所製?”
蕭裕搖頭,“大表哥,這些都是瓷器,與陶器一樣,也是用泥石等物燒製而成的,隻是瓷器的製作過程要複雜一些!”
“瓷器?”陸伯憲又聽到這個名字,剛才在窯爐旁,窯主說過,現在蕭裕又提了,他敢斷定,陳國絕對沒有這種瓷器;不,應該說北齊、北周也沒有,這個世界上的瓷與陶相似,稱為陶瓷。絕沒有圖紙上那般精致的瓷器。他去過不少地方,見識過不少人,從沒聽誰說過有這種瓷器,若是真有瓷器,這般如玉般的瓷器流轉,早就會被世族顯貴所知曉。
蕭裕見他愣神,連忙解釋,“對,這上麵所畫皆是瓷器,並不是白玉。”
蕭裕說完,看向丘行易,“丘師傅,你說瓷器沒有製成,我想去看看,燒成什麽樣了?”
“在裏麵,請隨我而來。”丘行易說完,便朝著另一間庫房而去。
進了庫房,丘行易領著他們來到貨架旁,指著殘裂的器皿,無比心痛的道,“蕭公子,你所說的瓷器,我試過了,你瞧瞧吧,全是爆裂的!”
蕭裕隨手拿起一個,仔細檢查,說道,“你們所用的是什麽泥?”
丘行易聞言,連忙讓二兒子去取泥料。
丘峰端來一個撮簊,放在蕭裕腳邊。
蕭裕蹲下身,抓了一把,仔細揉搓,放下泥料,站起身即刻道,“丘師傅,你用的這個泥料屬於瓦質胎,瓦質胎主要可燒製瓦片或陶器,若是燒成瓷器,非得有更先進的技術才行!”
“如研磨製漿、陳腐練泥、風幹晾曬、磨釉上釉、控溫煆燒…等每個環節都不能出一絲紕漏!”
“這些器具之所以不能成功,其一,是選料,若用砂質胎、石質胎、玉質胎、糯米胎、或脫胎都是製作瓷器的首選材料;”
“其二,是陳腐練泥,若我說的沒錯的話,陳腐時間沒超過三天;”
“其三,是磨釉,釉料中含有大量堿土,當然,堿土也可製釉,但加入大量堿土會降低釉的熔點。”
“其四,是煆燒,由於堿釉不宜高溫煆燒,而泥胎又必須高溫煆燒。”
“其五,所燒過程中,龍窯曾熄滅過,若我沒說錯的話,熄火時應超過半個時辰。”
蕭裕侃侃而談,丘行易的腦中猶如炸出一道驚雷,無比震驚地看著他!
若說前麵的有些沒太懂,但後麵所說的窯爐曾熄滅過確是真的,十天前燒製途中,半夜時分老三睡迷糊了,忘記加柴,才導致窯爐熄滅,好在沒過多久,被起夜的老大發現,這才及時燒旺了爐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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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行易思緒百轉千回,眸光投射在蕭裕的臉上,一瞬不逝,眼眸裏盡是不可思議!
蕭裕見他眸色複雜,眨巴著清澈美眸,訕訕道,“我,我說的不對嗎?”
丘行易搖頭,繼而無比激動的道,“蕭公子,你說的太對了!”
“龍窯在十天前的四更天時,老三看守睡著了,沒有及時加柴,導致窯爐熄滅,約麽半個時辰被老大發現,這才沒有造成過多的損失!”
眾人聞言,震驚得瞪大眼睛看向蕭裕!
蕭錦滿心歡喜地抱住蕭裕,無比激動的道,“蕭裕,你太神了!你什麽都懂,簡直就是天才,我第一次見到你這般聰明的人!第一次見到你這般小的天才!”
蕭錦緊緊擁抱,蕭裕有些難受,推開他輕咳道,“二哥,快放我下來。”
陸伯憲與張景同時上前製止,“快放他下來。”
蕭錦放下蕭裕,撓撓頭,有些訕訕地瞅著蕭裕。
丘峰剛才聽到蕭裕所說,無比誠摯的眼眸看向他,拱手道,“蕭公子,您可願收在下為徒,您若收在下為徒,在下定傾盡全力學習陶瓷工藝,製出非凡的工藝,所得錢財都孝敬於您!”
他說完,看向丘行易。
丘行易眼神示意,丘峰一下子跪在蕭裕麵前,“請蕭公子收在下為徒,在下願為蕭公子所用。”
“別,可別,丘老二你快起來吧,你這可是折煞我了!”
“你父親還在呢!怎可向我跪拜!再說,我這般小,怎可當得你師傅!”
丘行易適時開口,“蕭公子,您若願收丘峰為徒,我丘家龍窯定然全心為你服務,今後你若想燒製任何器皿,我丘行易定然鼎力相助。”
蕭裕扶起丘峰,輕聲道,“丘老二,你先起來,你若想學燒瓷,我可以教你,但我不能收你為徒,你的兒子都比我大,怎可拜我這般小的孩子為師?”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蕭裕搖頭,果斷拒絕。
她可不想收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為徒,他若想學,教他便是了,況且他學會燒製瓷器,那還不是方便自己了;腦海中的陶塤、陶笛、到時也可方便在這燒製了。
蕭裕一時迷離,陷入在腦海存留的記憶中,有個十多歲的女孩與一群白膚異瞳的學生,在金發碧眼老師的帶領下,來到一個中式窯場參觀製瓷的過程,所有學生都參與製瓷,實習期間隻有她一直拿a,瓷器的生產過程仿佛是有魔力一般,令她在那個暑假一直沉迷在製瓷的快樂中,直到熟悉了每種瓷器的製作過程。那個華人見她每日都來,還交了不菲的學費,看她每日認真背誦製瓷的配方和步驟,他便毫無保留的把製瓷的方法教給了她。
“蕭公子,你肯教丘峰燒製瓷器,我丘家龍窯今後若製得瓷器,必將其中一份收入貢獻於你,以慰你的傾心教導。”
“蕭公子…”
張景推了推她,道,“丘窯主與你說話了!”
蕭裕回神,連忙道,“好,好,我包裏有稿紙,都是瓷器的圖片,你們可以看下,燒製成功的瓷器。”
蕭裕說完,拿出一遝圖紙分給眾人。
眾人看著畫紙上精美的瓷器,再一次被震撼到了!
蕭裕看著他們震驚的眼眸,嘴角微微上揚浮起一絲笑意,繼而向他們講述各種瓷器的用料及製作方法。
她侃侃而談,詳細介紹圖紙上的青花瓷器、粉彩、琺琅彩、釉裏紅、五彩、鬥彩…等的特點。
丘行易父子二人看著精美的瓷器,聽到他的講述,內心震撼至極,他們恨不能立即把圖紙上的瓷器製作出來。
蕭裕大致的講述完,見丘行易父子看著圖紙那激動的模樣,不忍心把圖紙要回,便都留給了他們。
蕭裕點完餐具,命張景付銀兩,張景拿出一百五十兩紋銀,加上之前的一百兩定金,這回訂製的陶瓷總共是二百五十兩紋銀。
丘行易隻收了一百兩紋銀,其餘五十兩退還給了張景,他說道,“蕭公子,這五十兩銀子我們就不收了,燒製的瓷器沒有成功,我們當是個練習,往後蕭公子教我們製作瓷器,所有的費用就都由我們承擔了,蕭公子隻管教,不必擔心其他。”
蕭裕見他誠懇的模樣,微微點頭,但還是忍不住多說了句,“丘師傅,這些瓷器的製作過程非常繁複,用料等各個細節都不能出一絲紕漏,若是全部複製出來,需得耗費無數錢財及精力,依丘師傅的財力、物力、人力,根本無法完成!”
“這些瓷器雖精美,但以如今的工藝,很難把它們複製出來,若是大批製作,那更是不可能,我不能為了得到瓷器而把你們拖下水,所以我隻能先教你們最簡單的工藝、《三彩陶瓷》,若是能順利製作出三彩陶瓷,也算是邁進了瓷器的進程中。”
丘行易聽到蕭裕的講解,略一沉思,點頭認同。隨即吩咐兒子和學徒將四種不同規格的餐具裝上牛車,送到蘭溪鎮西市街的幻影閣。
蕭裕又從背包中取出一疊圖紙,交給丘行易,認真說道,“丘師傅,你幫我看看,能不能製成這樣的瓦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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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行易接過他手裏的圖紙,仔細端詳,沉思片刻後道,“這般大的瓦缸可以製作出生胚泥形,但燒製成缸後,就不知能不能耐火了!”
“你要用的瓦缸與其他人的不同,別人訂製大缸都是用來盛水或裝鹹菜、製酸菜,你卻用這個來當鐵鍋用,就不知道燒製完成後能不能長久燒烤了!”
蕭裕把製作細節及過程的圖紙一並遞到丘行易手裏,正色道,“隻要丘師傅按照這上麵的方法製作,就能燒製出我想要的瓦缸。”
丘行易看著圖紙,逐字逐句看完,沉思片刻後道,“蕭公子,我定按上麵的步驟操作,盡全力製出你想要的瓦缸,但能否做到就看天意了。”
蕭裕點頭,微笑道,“丘師傅盡管放心去做,窯爐中盛泥胚的匣缽都能煆燒而成,可見瓦陶類是可反複煆燒的,隻要不出紕漏,定是能成的。”
蕭裕說完,命張景拿出一百兩紋銀交給丘行易。
丘行易接過銀子,蕭裕又道,“丘師傅盡管放心去做,按老規矩,這一百兩是定金,我訂製三十口大瓦缸,餘下的等成品出來後再行議價,所有的殘次品、燒窯費用等均由我承擔。你無需擔憂,盡管認真製作便成。”
丘行易還想說話,想到蕭裕教他們製陶的方法,不忍收取廢品的費用,但又考慮到一窯所耗費的錢財,隻得默認。
“好吧,就按老規矩來。”
“丘嶼,去我臥房拿筆墨紙硯。”
丘行易命小兒子去拿紙筆。很快,他們便寫好了協議。
蕭裕與丘行易告別,四人走出龍窯,回到銅山腳下,元青候在馬路旁邊,幾人上了馬車,前往石竹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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